臘月隆冬。
京城。
攝政王府內外掛滿了紅綢。
今日是難得的好日子,可薑書晏隻覺得冷,喜服紅得刺眼,冬日陽光落在身上竟像冰碴子。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紅蓋頭蒙住視線,紅綢纏住手腕,她像隻提線木偶被人擺弄。
耳朵嗡嗡響,連禮官唱喏聲都隔著層霧。
記憶突然撕開道口子。
“姐姐,薑家養你這麼多年,該你報恩了。”薑予瑤掐著腰冷笑,話像刀子一樣紮過來。
“來人,綁了送花轎!”
再睜眼時,喜服沉甸甸壓在身上。
神仙散的勁兒還沒過,穴位被封得死死,薑書晏渾身軟得像團棉花。
她盯著房梁自嘲,當年柳姨娘給母親下迷藥,害得母親含冤自盡。
如今她的好女兒更歹毒,祖母病重是假,騙她下山才是真。
手腕銀鐲暗扣“哢噠”輕響。
薄刃彈出來的瞬間,紅綢應聲而斷。
青雲山學的劍招到底刻進了骨頭裏,哪怕中了藥,保命本事還在。
可怎麼逃?
攝政王府像鐵桶,聽說那位王爺殺人如麻,青麵獠牙的傳言滿天飛。
薑書晏攥緊銀鐲,管他什麼惡鬼修羅,先出了這王府再說!
“王妃,王爺還在前廳喝酒,奴婢先給您——”
話音未落,丫鬟後頸挨了記手刀,軟綿綿栽倒。
薑書晏扒了丫鬟衣裳套自己身上,貓著腰往外溜。
攝政王府大得離譜。
後院抄手遊廊走到前廳,腿都快斷了。
眼看側門在望,突然炸雷似的喊聲劈過來——
“王爺!王妃跑了!”
薑書晏貼著牆根,大氣不敢喘。
喜服男人被侍衛簇擁著,周身煞氣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連人都看不住,要你們何用!”酒杯砸在青石板上,碎碴子蹦起三尺高。
她縮了縮脖子,反正沒見過她模樣,混出去再說!
誰料剛抬腳,就被侍衛攔住——
“哪個院的?怎麼沒見過你?”
薑書晏心跳快蹦出嗓子眼,胡謅道:“王爺院裏的……”
“荒唐!王爺院裏哪來的丫鬟!”
侍衛鋼刀出鞘,寒光晃得人眼暈。
被押著往回走時,瞥見湖邊有人獨坐。
蕭珩昇拎著酒壇,月光落在他側臉,莫名叫人挪不開眼。
薑書晏心頭突地一跳,這背影……
“看夠了嗎?”
男人突然轉頭,酒壇往石桌重重一頓。
薑書晏下意識要逃,卻聽見他聲音發顫——
“書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