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周末回趟老家。

哥哥興高采烈地說要把家裏最肥的豬殺了拿去賣錢，一家人一起吃頓好的。

可等我走到院子門口，卻碰見村裏瘋了的老乞丐。

他滿臉驚恐，眼睛瞪得像銅鈴：

“不能殺！那豬是你嫂子！”

1

我心裏頓時升騰起一股怒火。

每次我回村，這老乞丐就會圍在我身邊唱歌跳舞，說些奇怪的話，這我都忍了。

可我奶奶說過，我嫂子明明是上山采藥時失蹤的，已經兩年了，連個屍首都沒找到。

我家一直求神拜佛，祈求上天讓我嫂子平安活下來，這老乞丐倒好，居然咒我嫂子變成一頭豬！

我拿起地上的石頭作勢要扔他。

老乞丐嚇得抱住頭：

“我說的都是實話，趁現在你家的人都出去忙了，我才趕過來告訴你的，你以為你家的豬為啥能養到全村最好最肥？那是因為裏頭的豬都是......”

他話還沒說完，我哥從遠處走來，老乞丐看到他就像見了鬼，嚇得一溜煙跑了。

我這才看清哥哥懷裏摟著一個美嬌娘，羞答答的，長得水靈又漂亮，肌膚似雪，嫩得都能掐出水來。

在城裏工作這麼久，我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

重點是她珠圓玉潤，渾身都有肉，我哥就喜歡微胖的女孩。

還記得他之前交過幾任的女朋友，還有我嫂子，都是屬於微胖這種。

我奶高興得合不攏嘴，將人迎進屋：

“好啊，真好啊，桂花離開家也已經兩年了，咱們老郭家的香火不能斷，是該重新討個媳婦兒。”

特別是聽我哥說他們已經先斬後奏把證給領了，奶奶更興奮了，溝壑的臉頰一抖一抖的，幹枯的手指摸著新嫂子白嫩的肌膚：

“好啊，真好啊，小芳嫁進咱家就是來享福的，以後你保管安心，什麼活都不用幹，我們會伺候好你的，你就吃好喝好，養一身細皮嫩肉，給我們老郭家生娃就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奶奶在看嫂子身上的肉時，就像猛獸看見獵物一般，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我突然想起老乞丐沒說完的話。

我們家的豬確實是全村養得最好最肥的，當屬第一那頭豬，至少得九百斤。

裏頭的豬究竟都是什麼呢？

要不是我哥突然回來，我就能聽完老乞丐說的話了。

我一時懊惱，想著等有空再去找老乞丐問個清楚。

由於長時間在城裏工作，我大概半年才回一次村，所以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我並不是很清楚。

但不管發生什麼，總不至於人能變成豬這麼離譜吧？

心裏藏著事，晚飯我也吃得很少。

洗好碗出來的時候，我笑著跟我哥說：

“哥，我在城裏認識幾個商人，他們跟我說過想買活豬，出價還挺高的，九百斤的豬可以賣到五萬左右，咱家最肥的那頭豬要不就別殺了，等我聯係他們，看看把豬賣給他們怎麼樣？”

2

哥哥黑眼珠骨碌碌轉了轉，露出一口大黃牙：

“那敢情好啊，這頭豬本來殺後拉到市場賣整體利潤也隻有兩萬多，要是你真能談成這筆生意，哥給你包個大紅包！”

“謝謝哥！”

其實我是騙他的，豬肉的生意價格透明，誰會花這麼多錢買隻活豬？

隻不過因為老乞丐說的話，我內心隱隱不安，所以想證實一下我哥和我奶的清白。

到時候再跟我哥說生意談不攏，殺豬賣肉就成。

半夜三點，我趁家裏人睡著，偷偷溜到豬圈。

這裏頭的豬真是肥美啊，少說得有二十頭。

它們龐大的身軀好似一座座小山丘，圓潤而飽滿。一身粉嫩的皮膚，因為脂肪的堆積顯得格外厚實，泛著油亮的光澤，仿佛輕輕一戳就能溢出油脂來。

一顆顆小小的眼睛被層層疊疊的肥肉擠得幾乎隻剩下一條縫，豬鼻子又長又大，還不時地哼哧哼哧著，噴出溫熱的氣息。

看見我來，豬圈裏的豬莫名騷動起來。

最肥的那頭扭著屁股朝我走來，眼眶通紅，就像要哭了一樣。

我仔細打量她，發現她的後腿處有一塊褐色的蝴蝶狀胎記。

我頓時僵在原地，感覺從頭到腳一陣寒意。

因為我前嫂子的大腿上，也有這樣一塊胎記。

莫非......它真是我前嫂子變的？

我正伸出手打算摸摸它腦袋時，我奶突然出現並大喊道：

“慢著！小妮！萬萬不能把手伸進去！”

我嚇了一大跳，將手猛地抽回來。

轉過身，我奶拿著一件毛絨大衣披在我身上，眉頭緊蹙：

“我起夜上茅廁，看見你朝豬圈的方向走過來，所以跟過來看看。”

“現在寒冬臘月，天氣冷，你這孩子半夜起來也不知道多穿一件。你現在已經成年了，以後也是要回家裏幫忙的，奶就實話跟你說了吧，咱家以前得罪過村裏的老乞丐，被下了惡毒的詛咒，隻要是咱家養的豬，那都是變異的，會吃人！”

“平時我們抓豬，都必須使用特定的工具，還得把它們的豬嘴綁起來，像你剛剛那樣伸手過去摸它們，它們隻要把你拽進豬圈，那你必死無疑。”

奶奶手上的大衣披在我身上，我頓時感覺沒那麼冷了。

麵對慈祥和藹的奶奶，我突然覺得我錯怪自己的家人了，霎時間心底滿是愧疚。

難怪之前我哥每次抓豬，都必須找上村裏的年輕男人一起來豬圈，原來是因為那老乞丐給我家下了詛咒啊，要是一不小心，我們家的人就會成為豬的嘴下冤魂。

想到這，我瞬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隻覺得渾身發抖。

可到底我家跟老乞丐有什麼過節呢？

他為什麼要下這麼可怕的詛咒？

3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時，奶奶已經將我帶到房間門口了。

晚上我徹夜難眠。

隔天天剛蒙蒙亮，就看見我哥從廚房裏出來，手上端著一大盆肥得冒油的紅燒牛肉，我哥朝我招呼道：

“小妮，廚房裏還有兩盆肉，你搭把手，把這些肉全拿去給你嫂子吃。”

早餐就吃什麼肥膩的東西，真的好嗎？

偏偏嫂子還就愛這一口，她看見我手上那盆爆炒雞心時，貪婪的眼神冒著光，搶過去就用手拿起雞心塞進嘴裏，猛地吞到肚子裏，甚至不用咀嚼。

我看著她滿嘴流油的模樣，趁我哥去給她倒碳酸飲料的時候，忍不住勸道：

“嫂子，肥膩的肉類有脂肪和蛋白質，很難消化的，早餐吃這些隻會給腸胃帶來負擔，還會導致消化不良，胃脹，胃痛......這樣不僅會使血液中膽固醇，甘油三酯等脂質成分升高，還可能患上高血脂，動脈粥樣硬化等心血管疾病。”

“你還是少吃點吧，我給你煮點粥成嗎？”

誰知嫂子突然怒目圓睜，把手上的雞腿丟到我臉上，指著我鼻子破口大罵：

“不就是去城裏讀了幾年書，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我都聽你哥說了，你在城裏一個月就掙那麼一萬塊錢，還不如我爸媽給我的零花錢多呢！我知道你這次回家就是覬覦家裏的豬，想分這個家的財產！”

“我告訴你，門都沒有！你不讓我吃，是想留給你自己吃對吧？我就偏要吃光光，讓你一口都吃不上！”

說著，嫂子撿起地上的大雞腿塞進口中。

算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一時生氣，轉頭就走，她愛幹嘛幹嘛，我不管成了吧！

出了家門，我在村子的大街上四處亂逛。

雖然我們村屬於偏遠貧窮的村莊，但這幾年我們家因為養豬發了財，算得上是村子裏的大戶人家。

那些村民見到我，都畢恭畢敬，十分有禮貌。

突然，有個身影跑到我身邊，捂著我的嘴巴就將我拖進小巷子裏。

我心裏一陣害怕，瘋狂踢腿掙紮。

一轉過頭，這才看清那人就是老乞丐。

我一腳把他踹到地上：“你幹嘛！你要是敢亂來，就別怪我找村長評理了！”

老乞丐抱著被我踢疼的腳，一臉委屈：

“你這小身板力氣那麼大，我哪敢亂來啊？”

“聽說你又有新嫂子了，你哥應該還沒喂她吃百家肉吧？”

什麼意思？什麼是百家肉？

4

我一下愣在原地，呼吸一窒。

早上我哥的確喂嫂子吃了肉。

所以......那些肉難道是......

看我驚恐的表情，老乞丐像是猜到什麼，他一拍大腿：

“壞了！吃了百家肉，你嫂子就要成豬了！”

不是吧！電視劇都沒有這麼演的，這麼快的嗎？

我戒備地盯著他，準備隨時逃跑。

老乞丐歎了一口氣：“我上次想跟你說的是，你家豬圈裏的豬全是人變的，我會知道的這麼清楚，是因為我親眼見到你哥喂那些女人吃下百家肉後，她們變成豬的全過程。”

“百家肉，顧名思義是要跟村子裏上百戶人家購買肉類，然後加上你家的特製醬料，會讓吃肉的人如癡如醉，瘋狂往嘴裏塞。”

“吃了百家肉的人豬，體態會變得特別肥美，能賣出好價錢，但是也有破綻，那就是人碰到豬的一瞬間，它們會發出人類的語言。”

我不相信，瘋狂搖頭：

“不可能！你才是騙子！你跟我說這麼多，究竟有什麼目的！你是不是羨慕我家能養出肥豬，所以要用傳聞把我家的生意攪黃！”

沒想到老乞丐不怒反笑：“其實原本我是可以不和你說這些的，自從你哥他們知道我得知真相後，我裝瘋賣傻，就是為了逃過一命，不被他們殺死。”

“可就在一個星期前，我蹲牆角時聽見你哥給你打電話，讓你回家一趟，你奶說你就是家裏的賠錢貨，還不如把你變成豬，至少能為家裏掙點錢。”

我驚恐的瞪大雙眼，整個人僵在原地：

“不可能，從小到大我的家人都對我很好，怎麼可能會害我！”

老乞丐嗤笑一聲：“對你好，那是因為想要你的命，我言盡於此，信不信由你，我隻是不願意再多生靈塗炭，你們家有將人變豬的秘方，自然也有解藥，隻要能找到解藥，喂那些豬吃下，那一切困局都會迎刃而解，不然再這樣下去，你也會死。”

“我知道你的家人肯定在你麵前說我是邪惡壞心腸的人，還給你家下了什麼詛咒，導致你們家的豬都會吃人，讓你小心對吧？”

“這些話他們曾經也對要觸碰你家豬群的前嫂子說過，可要是你家的豬真會咬人，那你細想一下，為何你家的人喂豬的時候，從來沒被豬咬傷呢？”

對啊，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就算再怎麼小心，喂豬的時候肯定還是會有點小傷的，但我一次都沒聽我哥他們提起過。

我懷著滿腹心事回到家。

發現我家院子空無一人。

就連我哥和嫂子也不在家，我奶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剛想倒杯水來喝的時候，突然聽見一聲女人的慘叫。

是在南院廚房的方向傳來的。

我奶曾經囑咐過我，我哥殺豬的時候，不喜歡有其他人站在旁邊觀看。

那是我家的獨門手藝，等我以後從城裏辭職回家，他們自然會教我。

可是，為什麼會有女人的聲音在廚房裏傳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