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知直屬長官心思的黃麻子以為得逞,心滿意足退出,心想黃金案十有、八、九、是洋人監守自盜,最終不了了之。
查出來有罪,查不出來無過。
波爾夫人被吸成幹屍,卻是必須要破的命案。
但那種怪事,怎麼查?
接著他還交代手下。
一個人不許調給林東,一個笑容不許給新來的包打聽曹耀宗!
手下轟然答應後,黃德成就帶他們直奔公董局邊上的巴黎洋行,跟著提前抵達的副警監磨起洋工來。
這一頭。
林東和曹耀宗一邊走一邊唉聲歎氣:“耀宗啊,你不該入他的套,聽說那個洋婆子可是被人吸成了幹屍啊,這種事怎麼查?”
曹耀宗反問他:“您難道忘了我師傅是什麼人了嗎?”
林東登時記起早年間,他從山東逃難南下,路遇拳民作亂。
清瘦出塵的道人蔣青峰橫空出世,一把三尺劍,先破施法仙姑,又連挑十餘賊人,最後還洗劫了賊人身上錢財的壯舉。
要說林東這個人吧,整日在底層裏打滾,骨子裏其實也狠辣。
他見曹耀宗這副篤定姿態,便也換了態度,咬牙低聲道:“自從黃德成的老媽做了法董家的保姆後,我在巡捕房的地位就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他明顯針對你我,賢侄你要是真能解決這件事,我必定讓你揚名,還給你介紹我的關係,以後黃德成那廝也就拿你沒轍了。”
曹耀宗頷首:“多謝林叔提攜。”
叔侄倆既商定,這就喊了輛黃包車直奔波爾大班家。
波爾是洋行大班,收入頗豐。
居所是棟西洋風格的建築,前麵是青青草坪,鵝卵石路盡頭有棟尖頂的三層紅磚洋樓。
門口還停著輛雙排馬車,和一輛、美、國、產的“奧茲莫比爾”布篷汽車。
林東表明來意後。
一個四十多少的洋管家沒什麼廢話,喊了個會兩國話的翻譯一起,帶他們來到了洋房二樓。
翻譯姓程,才二十出頭,法語說的磕磕絆絆,好歹能交流。
他轉述案情。
昨日晚上,波爾先生想和夫人聊點事情,結果推開門卻發現。。。波爾緊急報巡捕房後,警監們包括領事先生都已經來過,都因為情況詭異束手無策。
目前隻能暫且保留現場,等進一步調查。
另外管家排查家裏,確定無人進出,隻發現少了個安南(越南)的園丁。
情況大抵就是如此。
幾個人說話間到了二樓。
洋管家和程翻譯都露出畏懼神色,遲疑不前。
林東隻能硬著頭皮帶曹耀宗進臥室。
一進門,他就嚇的腿一軟。
隻見那張寬大的鐵藝花床上,躺著個穿著睡裙,渾身血肉盡失,隻剩皮包骨頭的骷髏!
偏偏骷髏頭上還留著大把的金發,室內更有股淡淡的腥臭味道。
仔細看,是從波爾夫人身下那些、失、禁、導致的排泄物發出的。
林東一輩子沒見過這麼可怕的現場,對這種怪事也毫無辦法,隻能回看曹耀宗。
曹耀宗捏著鼻子上前,觀察了下。
見這個洋婆子眉心一股死氣,另外四肢呈大字型,睡裙掛在身上就和隻金毛大蝙蝠似的。
他又趴下,床下有個拳頭大的洞,橡木地板上還有些殘留血跡。
曹耀宗見狀感覺洋婆子變成幹屍這種情況,很像被人從任督脈中提取精血煉丹那種南疆邪術。
可是精血煉丹,往往都是拿孩童的元體精血做。
洋婆子總不見結婚幾十年還是個處吧。
這點有些奇怪。
看來隻有子夜拘魂,直接問下這個洋婆子了。
但鬥法如繡花,步步都是坑。
天下有的是“借刀殺人”“禍水東引”等各種迷惑人的花招。
哪怕搜魂看到的,說不定隻是人家讓你看到的。
你當真,就是個傻子。
輕者被騙錢財,重者喪命。
尤其這是自己頭次在巡捕房參與案子,務必謹慎再謹慎!
曹耀宗想著這些,就對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林東道:“先召集所有人,都盤問下。”
“好。”林東便去和洋人交涉。
曹耀宗則獨自上到三樓。
三樓是波爾的臥室和書房。
書房裏有個差不多五十歲的法國中年,正坐在沙發上對著窗口發呆。
他頭發淩亂麵容憔悴,正是經曆詭異的喪妻之痛的波爾大班。
有人上來,他都在走神。
那模樣雖然無聲,卻比嚎啕大哭還令人覺得悲傷。
曹耀宗見狀沒打攪他,確定他是發自內心的黯然情傷後,悄悄退下。
同時覺得,外邊總說洋人無德無義,無君無父,更別提家庭倫常。
其實洋人夫妻間,也是有真感情的啊。
接著曹耀宗又讓翻譯帶路,轉去下人們的住處。
一陣翻找後,尋了件失蹤的安南人的衣服,趁翻譯不注意,扯/下一小片布,並指在上麵畫了個符,來到花圃裏丟出。
這是《禦纂道統正宗》裏記載的正一尋蹤術。
隻要有宿主用過的東西,就能根據氣機牽引,尋到此人去的大概方向。
隻見那布,離手立刻乘風起,搖搖晃晃飛往波爾家洋樓的西側,那裏有條河。
曹耀宗站在原地,仿佛漫不經心的打量。
那塊布忽然非常主動的掛在河邊一顆柳樹上。
曹耀宗頓時瞳孔一縮,這說明安南人就在那裏,也說明安南人肯定死了。
不然出這麼大的事情,一個大活人吃飽撐的玩捉迷藏,還躲一天一夜。
但那裏空空蕩蕩,土地也無翻新痕跡,唯一可能就是安南人給塞在了河堤下!
而埋屍地這麼近,也進一步說明凶手肯定在這裏。
這就好辦了,死者有怨氣,凶手氣機和其必有牽扯,以法眼觀之,就能知道誰是殺死安南人的凶手。
這人十有/八/九,也就是害死波爾夫人的凶手。
正好管家將人聚齊了。
曹耀宗便走過去。
波爾家,除了管家和翻譯,分別是司機,馬車夫,廚師,園丁,2個女傭,合計8個人。
其中司機是個英俊的法國佬,車夫是個高大的印度阿三,園丁是黑黢黢的安南人,廚師卻是個華人瘦子,兩個女傭也是華人。
林東按著程序給他們做口供,其實昨天已經做過,但所有人溫順的都沒反對。
曹耀宗則在邊上手裏暗捏法訣,抬頭對日,悄悄掃了下眉心。
他的雙眼立刻蒙上層淡淡的黃光,這就是開法眼,
此術出自呂祖一脈,可辨陰陽可查氣機,但十二時辰隻能使用一次。
曹耀宗以法眼默默觀察這幾個人。
忽然咦了一聲,吃驚的想此事的氣機竟這麼複雜詭異!
另外那個女人很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