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
淩冽的冷風橫掃而起,卷起漫天的風雪,直撲廊簷之下。
飛雪落在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子身上,很快便被染成了血色。
她身形消瘦,額上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源源不斷的湧出,與地上黑漆漆的藥汁融在一起,泥濘一片。
站在她身前的男人滿臉嫌惡,抬腳狠狠踢向女子的腹部。
“賤人!當初跟人鬼混搞大了肚子沒見你求死,現在倒是裝起清高來了!”
“行了,真把她踢死了,王爺那邊怎麼交代?”
從門外走進來衣衫華貴的女子攔住男人的動作,自己則一把拽起趴在地上的女子的頭發,語氣狠毒。
“顧晚妤!你可想好了,你那病入膏肓的娘現在可受不了一點刺激!你若是不乖乖聽話,喝了這碗藥,我現在就讓必淵寫一封休書送到相府,逼死你娘!”
顧晚妤醒過來時,耳邊響起的便是這道熟悉的話語,再睜開眼,一張扭曲的臉映入眼簾。
她的心瞬間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惡毒的話語,刺鼻的藥味,門外人影綽綽。
一切都與她上輩子求死不成時一模一樣!
她本是侯府嫡女,祖父是京中首富,父親是當朝太師,家裏還有三個風光霽月的兄長,身為家中小幺的她自小便受萬千寵愛,這也造就了她天真單純從不設防的性子。
三年前,她被人謀害玷汙,卻連男人的正臉都未能瞧清,等輾轉醒來時,那人早已消失。
此事過去不久,她便被查出了身孕。
家中所有人都認為是他們的錯,是他們沒有保護好她。
祖父與父親瞬間蒼老十歲,母親哭壞了眼睛。三位哥哥更是自責不已,發瘋般找尋謀害之人,可卻未發現一絲蛛絲馬跡。
看著至親們因她痛苦,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若非自己那天貪玩偷偷溜出門,也不會碰到這種事情。
所以,在將那兩個代表著恥辱的孩子生下後,她連多看一眼都不願,就讓人將他們送走,從此鬱鬱寡歡,日漸消瘦。
就在這時,謝必淵主動上門求娶。
他表現得很有誠意,一副對她情根深種,非她不娶的癡情模樣。
她不想欺騙他,主動坦白了那晚被人陷害一事。
然而,謝必淵非但沒有嫌棄,甚至還說這一切不是她的錯,揚言一定會好好對她。
在看到他的態度後,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他的求娶。
她的本意是讓父母兄長稍加安心,未曾想,這才是她噩夢的開始!
剛開始,謝必淵對她還算相敬如賓。
她自知自己婚前失身,還生了兩個同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雖然他說不介意,但她始終覺得有愧於他。
於是在嫁過去後,上敬公婆,下掌中饋,做好了一個主母應做的一切,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嫁妝拿出來填補謝府,隻求日子能平平淡淡的過下去,從未有過任何抱怨。
可惜,天不遂人願。
不久之後,謝必淵病重,為了衝喜迎進來了一位姨娘。
這之後,謝必淵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差,每次來尋她,不是要錢就是讓她家人幫他打點官場。
直到謝必淵在她家人的幫助下榮登寶殿,平步青雲。
在他官途穩當後,第一時間就是反咬一口,汙蔑她們一家私自豢養兵士,私通外敵,導致候府上下慘遭斬殺。
行刑那日,天下著茫茫大雪。
她站在邢台下麵,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至親一一死在屠刀下,卻束手無策,隻能望著那一灘灘觸目驚心的鮮血,悲痛欲絕。
她想不明白,謝必淵為何要這麼做?
直到後來偶然一次發現,她這才知道,原來謝必淵在求娶她之前,就已經和雲娉婷珠胎暗結,娶她,不過是因為她家的權勢能助他扶搖直上罷了。
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對她就沒有一絲真情,隻有算計!
“好姐姐,我還真是要感謝你,若不是你,必淵的仕途怎麼能如此順利,我和孩子又怎麼能過上這般好日子,為了報答你,我便做一件好事......”
雲聘婷笑的嬌媚,“我聽說六皇子的手段最是變態狠辣,若將你送去他的床榻,正好也能讓你好好享受這快樂的滋味,畢竟,必淵可是從來都沒碰過你這具肮臟的軀體呢。”
回到眼前,雲聘婷一副得意的嘴臉,笑得極為猖狂。
顧晚妤生生嘔出一口鮮血。
她用娘家的錢、娘家的勢,養著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可到頭來,卻被這群畜生不如的東西害得家破人亡。
好在,老天爺慈悲,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
這一世,她不會再有半分留情!她要將他們一個一個都送入地獄,讓他們千倍萬倍的償還她前世遭受的苦楚!
顧晚妤閉上眼,壓下心底的悲痛,再睜開時,眼底一片煞氣。
雲聘婷並未發現她的異樣,譏笑一聲:“怎麼?心有不甘?我告訴你,這藥可是加了許多烈性的東西,待會兒保證讓你——”
“這藥這麼補,還是你自己留著喝吧!”
顧晚妤驀的抬腿,還在陰陽怪氣的女子瞬間被一股大力踹翻在地,狠戾的目光鋒芒如刃,她翻身而上,用膝蓋抵住雲聘婷的小腹,拿起藥就往她嘴裏灌。
雲姨娘猝不及防,猛地喝下好幾口,目光驚恐。
她想掙紮,但小腹被抵著,根本不敢動,隻能咬緊牙關拚命搖頭躲避。
顧晚妤狠狠甩了她兩個巴掌,“喝啊!躲什麼!”
謝必淵回過神,連忙上前踹她,顧晚妤咬牙挨了兩下,直到將藥一滴也不落的全灌了到雲姨娘嘴裏,才轉過身,將藥碗用盡全身力氣砸在謝必淵頭上。
“啊——”
她這一下用了全身的力氣,謝必淵被砸的頭破血流,怒不可遏的大罵:“你這個毒婦!你敢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