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死後,父母將我作為姐姐的替身送進傅家。
七年來,我對傅時琛父子悉心照料。
床上是傅時琛的金絲雀。
床下是傅啟白的好媽媽。
直到傅啟白升學宴上,隻因我誤穿姐姐當年的禮服。
就被他當眾推下樓梯。
他站在高處冷冷看我,和他父親一樣疏離。
“別以為打扮成我母親的樣子,就能讓父親對你有好感。”
“等我長大了,第一個把你趕出傅家。”
血液順著額頭淌過臉頰,在地上凝固。
我看著這個從小養大的孩子。
心中不悲不喜,隻淡淡歎了口氣。
“不用等你長大,明天我就離開。”
......
大理石的冰冷,透過膝蓋傳入身體。
我接過保姆遞來的外套,想去衣帽間換套衣服。
還沒轉頭,就聽見一陣劈裏啪啦的響聲。
禮服的裙擺,被人扯斷了線,上麵的珍珠一顆顆滾落。
“你這個又蠢又壞的女人,根本不配穿我母親留下的衣服。”
“我寧願毀了,也不給你穿!”
傅啟白手上拿著剪刀,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看我。
白嫩的小臉上,寫滿了憎惡。
我神色複雜地看他:“傅啟白,別撒謊。”
他媽媽從來不喜歡珍珠。
這樣綴滿配飾的衣服,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傅啟白眼底閃過一絲心虛。
他扔了剪刀,將手抱在胸前用力哼了一聲,轉身跑開。
我卻沒有和從前那樣,冒著走光的風險,也要追上去問他怎麼了。
而是換好衣服,送走賓客後,獨自回了房間。
推開門後,一隻被拔光毛的鸚鵡,赫然掛在麵前。
眼睛瞪得老大。
一滴滴的血,順著鸚鵡尾巴上殘存的兩根羽毛,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我驚魂未定,身後卻傳來傅啟白陰險的笑聲。
“活該,你這個賤女人,你讓我沒了媽媽,我也讓你失去你最心愛的東西!”
他推了我一把,又翻了個白眼,迅速拋開。
我跌在地上,看著懸在空中的鸚鵡,沉默無言。
當年,我從西南小鎮,被帶到繁華的北市。
一個人,一個包,一瓶黑土,一抔白雲。
可偌大的傅家,卻容不下天真活潑的性格。
他們收走了我的身份證明,換了新的戶口。
給了我一個皺巴巴的嬰兒,和一隻不會說話的鸚鵡。
和他們培養出感情,我用了七年。
可讓這感情全軍覆沒,也隻在片刻之間。
我歎了口氣,熟悉的愛馬仕大地卻衝入鼻腔。
熟悉的身材,熟悉的西裝,熟悉的......臉。
傅時琛靜靜看我,從地上爬起,卻並不搭手。
我無奈笑了一下,不愧是父子倆,一樣的高貴、冷漠。
他背過身,等我為他脫下西裝。
自言自語道:“顧念,我都知道了,但事情確實是你做得過分了。”
見我久久不動,他轉過身,皺眉看我,有些惱怒。
卻在看到我手上的鸚鵡後,眉頭有所緩和。
“啟白還小,不懂事,你應該教他什麼叫善良。”
傅時琛按了下電鈴,我手上的鸚鵡、地上的血跡,窗邊的籠子,很快消失不見。
窗外月色朦朧,將他的臉照得有些失真。
我看著窗邊,原本活潑愛學話的綠櫻,好像從來不曾來過。
就像我一樣。
看似付出了七年,在這對父子眼裏心裏,卻始終什麼都沒留下。
傅時琛自己換好衣服靠在床上,輕敲了兩下床頭櫃,示意我去給他捏肩。
我下意識服從。
剛走進,就被他一把攬進懷中。
他將我的鬢角別到耳後。
“啟白長大了。你可以把節育環摘了,以後也不用吃避孕藥了。”
“要是懷上了,就當我們給啟白送的禮物,如何?”
溫熱的呼吸撲麵而來,我卻覺得全身發冷。
傅時琛精力異於常人,結婚一個月,我就懷上了。
還沒高興多久,他就帶我去醫院做了引產,順便帶了節育環。
“我這輩子,心裏隻會有顧寧一個人的位置,也隻會有啟白一個兒子。”
“你要是懷上了,難保不會對自己的孩子偏心,不再用心照顧啟白。”
可惜,就算上了環,每次上床前,他也會盯著我吃了避孕藥。
這一吃,就是七年。
現在,傅時琛卻賞賜般說不用吃了。
我本該感恩般迎合上去。
可卻鼓起勇氣,伸手推開他胸膛。
“傅時琛,七年了,明天我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