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孩子上學在即，我拿出所有存款，還有東拚西湊的錢和老公一起買了套學區房。房子100萬，我個人出了98萬，剩下2萬還是我親戚借給我老公的。

結果老公竟偷偷把前女友的孩子落戶在了我買的房子上，還理直氣壯：「你能不能大度點？茵茵一個單親媽媽帶孩子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別這麼小心眼行不行？」

我不語，隻一味做財產公證，把房產變更成我的。

我領著警察趕走老公當天，老公痛哭求饒：「對不起老婆，我知道錯了......你別趕我走！」

錯了？不，他隻是知道怕了。

01

要不是我今天一時興起，突然想搞個大掃除。

就不會發現，我三個月前付款，一個月前才拿到的還熱乎的學區房房產證，以及購置房產所產生的合同、發票等一係憑證都憑空消失了。

我直接一個激靈，火急火燎給爸媽打去了電話。

一聽房產證沒了，爸媽也急了。

「房產證？沒在我們這邊啊？會不會是落你婆婆那邊了，你別急，再仔細找找，沒準兒是塞哪個櫃子裏你忘了呢！」

掛了爸媽的電話，我又把電話打到了婆婆那邊。

然後婆婆也傻了：

「啊？都找不著了？不能夠啊！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還能找不到了呢？再找找，再好好找找！」

聽筒中又傳來公公的聲音：「我想起了，那天俊輝好像說了聲要去給嬌嬌落戶嗎？你再問問他，看是不是他放哪兒忘了跟你說了！」

事關女兒上學的事情。

無論是我這個當媽的，還是家裏其他長輩。

無一不跟著著急上火起來。

花了整整兩個小時，把家裏所有櫃子翻了個底兒朝天，我終於確定，那個裝著學區房所有憑證的文件袋，確實不翼而飛了。

我腦袋發懵地坐在沙發上，開始一點點回憶從拿到房產證之後發生的每件事。

周俊輝的確說了要拿著那些材料去辦落戶證明。

可他這些天壓根兒沒提這茬，我們的身份證戶口本也都好端端在家。

沒有戶口本和身份證，他落哪門子戶？

我不由自主地撚搓著手指，繼續往記憶深處挖掘。

冷不丁，我想起上周末晚飯時，周俊輝曾提起過的一件事。

有關他的前女友，以及前女友的兒子。

02

周俊輝的前女友名叫段瑩瑩。

是他的初戀，前女友，更是他多年來每次喝醉酒都會反複提起的白月光。

當年，段瑩瑩嫌棄周俊輝不能讓她當隻需要負責貌美如花的闊太太。

大學剛一畢業就懷著孕嫁給了大她二十多歲的富豪。

她以為自己是依照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誰知，闊太太並不像她想象中那麼好當，更別提，這位富豪仿佛以播種為己任一樣，不僅有跟兩任前妻生的三兒兩女，外麵還有一個足球隊的私生子女，第一個孩子比段瑩瑩還大兩歲。

婚禮當天，富豪還特地給自己的孩子們單開了兩桌。

結婚還沒一個月，她肚子裏懷著的那個孩子，就不知道因何緣由掉了。

至此，段瑩瑩也拉開了她與富豪老公鬥，與富豪前妻們鬥，與富豪婚生子非婚生子鬥的熱鬧生活情景劇。

當然，這都是我們剛結婚那會兒，周俊輝的朋友們閑聊時當做樂子提起的。

作為周俊輝的合法妻子。

起初我也沒想把這些與我無關的餿瓜放在心上，直到我們結婚第三年，有一次周俊輝在外喝多了。

回家後趴床上邊吐邊掉眼淚邊喊段瑩瑩的名字。

我這才知道，原來這麼多年以來，周俊輝心裏始終還惦記著這個女人。

而那從那之後，我也徹底從對婚姻的夢幻向往中清醒了過來。

於我而言。

他心裏真正惦記著誰不重要，隻要他能定時定點把錢交到我手裏，甭管他有一個還是三四五六個白月光，我都可以當不知道。

本以為我的婚後生活會就這樣平波無瀾的過下去。

誰料。

終究沒能鬥贏富豪那一大家子的段瑩瑩以及她第二次懷孕生下六歲的兒子，一年前被富豪掃地出門了。

從那之後，周俊輝就開始了兩頭跑的生活。

他不請自來地承擔起照顧段瑩瑩母子倆的重任，房租水電包括生活費都被他包圓了。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

早在周俊輝第一次主動找上段瑩瑩時，她就炫耀似的加了我的微信好友。

我沒興趣跟段瑩瑩雌競，隻在周俊輝每個月上交工資數額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兩千塊。

段瑩瑩當天就氣到破防連發十三條陰陽怪氣朋友圈。

當然，這一切周俊輝全都不知情。

03

上周末。

帶著女兒出去玩了一整天，晚上回家懶得做飯，幹脆指使著周俊輝叫了烤魚外賣。

飯桌上，好不容易被我和女兒正高高興興吃著飯。

周俊輝突然開始發神經：

「坐沒坐相，吃沒吃相，你還有沒有個女孩樣子？」

「虧得我和你媽又是拿出全部積蓄又是跟親戚借錢，才好不容易買到學區房給你爭取到入學名額，不說趕緊吃完飯去預習功課，吃個飯都磨磨蹭蹭，不知道自己再過一個月就要上學了嗎？還不如把名額讓給瑩瑩阿姨家的耀耀弟弟！省得浪費錢！」

他越說聲音越大，女兒終究沒憋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嘿我這暴脾氣。

我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扣，將女兒摟進懷裏，冷眼睨向周俊輝。

「要發瘋就出去發，嬌嬌招你惹你了？再說一個字立馬滾出去！」

周俊輝還要吵，我直接給婆婆帶去了電話。

麵對婆婆的質問，周俊輝冷笑一聲：

「媽！這孩子就是讓你們嬌慣壞的，再有一個月就該上小學了，一天天的不知道提前看書預習，在家也不知道幫大人幹家務，就想著吃想著玩兒！我才說了兩句，就沒完沒了的哭！要我說，就該讓她——」

「你給我把你那個破嘴閉上！」

婆婆一聲河東吼，總算成功打斷了周俊輝的逼逼賴賴。

那天晚上我隻顧著生氣，沒功夫細想周俊輝為什麼幾次三番提起段瑩瑩兒子上學的事情。

現在回過頭仔細咂摸，難免品出點不同尋常的意思。

一個不可思議，但又沒有其他解釋的大膽，就這樣浮現在了我腦海中。

當然，為免其中還有什麼誤會。

我先給周俊輝打了電話。

「不管你現在在哪在做什麼，立刻回家一趟。」

今天是周六，周俊輝所在的公司從不會要求員工雙休加班，他今天早上卻突然以加班為由急匆匆出了門。

哪怕不去看段瑩瑩的朋友圈，都不難猜到他究竟是去做什麼了。

意料之中，我話音才落，就聽到聽筒那邊傳來一道堪稱矯揉造作的聲音。

「俊輝，是誰打來的電話呀？」

或許是做賊心虛吧，周俊輝飛快說了句「知道了」，就掛斷了電話。

生怕待會兒周俊輝到家後，我話還沒說就直接操起花瓶砸他腦袋上，趕在他回來前，一遍遍做著深呼吸，拚盡全力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十幾分鐘後。

我聽到門口傳來指紋鎖發出的「滴滴」聲。

緊接著，客廳響起他不耐煩地抱怨：

「有什麼事電話裏說不就得了？非得當麵說？你這不耽誤我工作嗎？」

工作？

我冷笑一聲，到底沒忍住心頭怒火，從臥室床上彈起衝到客廳，操起手邊煙灰缸就砸在了他腳邊。

碎裂的玻璃殘渣飛起來，在他臉上留下一道滲出血的劃痕。

周俊輝怔楞片刻，慢一拍摸了下自己的臉，看到手指上的血痕後，終於忍無可忍發出咆哮。

「程絮！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07

時間倒退十分鐘。

等周俊輝回家期間，我一遍遍捋著自從段瑩瑩離婚後，他一切看似正常實則不正常的行為。

譬如隔三差五就要用踩一捧一的方法將馮子耀，也就是段瑩瑩的兒子大誇特誇一遍。

又譬如打著親戚的旗號把馮子耀插班到女兒所在幼兒園的班級。

又又譬如常年不怎麼和老同學們走動，自從段瑩瑩離婚，就開始時不時組織同學聚會。

凡此種種，簡直不勝枚舉。

將周俊輝種種異常行為挨個兒捋了一遍後。

我又想起那位已經在我微信通訊錄中，待了一年有餘的初戀白月光。

不出意外的話，周俊輝現在應該就在她身邊。

拿起手機打開微信朋友圈。

果然，段瑩瑩幾分鐘前剛發過一條似是而非的狀態。

【世間萬物，唯有年少時的怦然心動不會騙人。[心][心][心]】

除了惡心，我心裏沒有任何其他感受。

但更往常每天撐死隻發一兩條狀態不同，今天的段瑩瑩居然一連發了七八條狀態。

【我就知道，你終有一天會踩著七彩祥雲來接我】

我：「......」

這大概是至尊寶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再往下翻。

【謝謝你，因為有你，我的四季才能始終溫暖如春[太陽][太陽][太陽]】

不同於之前，這條狀態下麵還附帶著一張段瑩瑩依偎在某個男人懷裏的自拍。

男人所穿的衣服，跟周俊輝今天出門時穿的不能說完全不同，隻能說一模一樣。

再往下翻。

【你就是我敢與世界為敵的全部底氣和勇氣[花][花][花]】

惡心，一個出軌渣男，一個知三當三，要不是知道兩人的過去，還真要以為他們是情深似海的天成佳偶了。

再往下，又是一條帶著照片的狀態。

照片不止一張，連帶兩人各種不堪入目的合照外，還有幾張那母子倆已經跟周俊輝一個戶口本內頁，已經隻拍了封皮的房產證的照片。

配文是：【隻有你才能永遠急我所急，願意為了我毛頭小子似的付出一切。】

看到戶口本內頁照片的當下，我大腦空了一瞬。

旋即，直接被氣笑了。

該不會當初領證後，周俊輝打死不願意把戶口和我簽到一起，就是在為今天做準備吧？

08.

此時此刻。

我看著站在我麵前，衣冠楚楚卻怒發衝冠的周俊輝。

隻覺好像今天才第一次真正認識了他。

「恭喜你啊，」我麵無表情道：「喜當爹了。」

周俊輝表情中浮起我從未見過的陰鷙。

旋即做賊心虛似的大吼大叫起來。

「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難道你把我叫回來就是為了跟我吵架？！」

「都跟你說了八百回我最近工作很忙，讓你沒什麼要緊事別打擾我，你怎麼就非上趕著給我添亂！」

經過幾分鐘的冷靜。

我已經不複之前看到段瑩瑩朋友圈時的盛怒。

「周俊輝，我隻問你一句，那套學區房的房產證現在在哪？」

他表情凝滯一瞬，緊接著又開始吼。

「你這麼著急忙慌把我叫回來就是為了問這個？不是你讓我拿著去給咱們辦落戶，免得誤了嬌嬌開學嗎？你先現在又在發什麼神經！」

「我發神經？」

我又被氣笑了，點點頭：「對，你確實準備去辦落戶。」

一瞬間像是突然又搶占到道德製高點似的。

周俊輝理直氣壯地衝我指指點點。

「要我說，你早該改改性子了，從咱倆談戀愛那會兒就動不動鬧脾氣，結婚這麼多年也沒有一點變化，看看別人家老婆，再看看你，哪有一點賢妻良母的樣子？也難怪把嬌嬌養成現在這麼個沒規矩的樣子。」

他瞥了眼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的煙灰缸，繼續顛倒黑白道。

「又砸東西，你說你一天到晚除了作妖生氣砸東西，還有什麼本事？也就是我忍得了你，換個別人試試，早不知道跟你離婚多少回了。」

「我知道你這段時間為了嬌嬌上學的事兒整天想東想西，但說到底這些還不是命由天定的事兒？要我說，你與其一天到晚撒潑發神經，不如趁現在學校還沒開始報名提前準備第二條路，免得到時候——」

我再不耐聽他在那兒大放厥詞，冷冷打斷他未出口的話。

「免得到時候，耽誤了你好大兒上學？」

09

話音落下的當下，周俊輝的整張臉驟然變得扭曲起來。

他兩隻聚滿了鬱氣的眼睛，烏沉沉地朝我看來。

半晌，他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笑了：「段瑩瑩都發朋友圈了，你就別裝傻了吧？拿著我掏空積蓄，我家親戚借給你的錢買的房子去討初戀歡心，不管不顧自己的孩子能不能上學，都一定要先把對方孩子的上學問題解決好。」

「你如果真這麼愛她，就該當時她一離就緊跟著離，然後跟她破鏡重圓共浴愛河啊，可你又偏不，非要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怎麼？是偷來的才吃著香嗎？那你還真挺賤的。」

周俊輝劇烈地喘息著。

我斂起嘴角冷笑，視線一錯不錯看住他。

「周俊輝，你還要不要臉？」

「你胡說八道什麼！」

他猛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似的大喊大叫起來：「你少汙蔑我！」

我冷哼一聲。

「我看你也沒多愛她吧？左不過還是那點兒脆弱的虛榮心在作祟，想讓她知道你早不是當年那個窮小子，想讓她崇拜你，仰慕你，想嘗一嘗白月光當舔狗的滋味兒。」

「放屁放屁！你他媽少胡言亂語！」

周俊輝說不出別的話，隻來來回回重複著相差無幾的蒼白說辭。

我不理他的無能狂怒，自顧自往下說。

「可你不該拿我買的房子，拿我女兒上學的名額去給你爭麵子。」

「自從段瑩瑩離婚，你就看我和女兒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不是PUA我不夠賢妻良母，就是PUA嬌嬌不懂事不像個女孩，對自己妻女重拳出擊，對初戀和別人兒子關懷備至，周俊輝，天底下還有比你更傻逼的人嗎？」

「哦對了，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從段瑩瑩離婚後你跟她見第一麵起，她就加上我微信了。」

「這一年來，你為了她這個初戀白月光所作的點點滴滴，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我一句接一句的開誠布公下，周俊輝臉上的血色寸寸褪盡。

我冷眼看住他：「周俊輝，你真讓我惡心。」

10

我這邊話剛說完。

一道暴怒的女聲猝然在耳邊炸開。

緊接著，一道身影一陣風似的刮了過來，二話不說照著周俊輝的臉就是「啪啪」兩巴掌。

定睛看去才發現，居然是婆婆來了。

我爸媽則雙雙站在門口，難以置信又失望憤怒地瞪著周俊輝。

周俊輝被婆婆打蒙了。

剛想為自己辯解，結果才張開嘴，就又挨了兩耳光。

我：好打！

眨眼間，周俊輝臉頰兩側都高高腫了起來。

他捂著臉怔怔看住婆婆，似乎沒想到自己親媽會對他下次狠手。

「媽！」周俊輝後知後覺開口：「你怎麼能聽她的一麵之詞！」

婆婆怒道：「一麵之詞？好，我倒要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個一麵之詞！」

言罷，婆婆扭頭轉向我：「小絮，把那狐狸精的朋友給我調出來！」

我一言不發，按照婆婆所言打開了段瑩瑩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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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婆婆又怒不可遏往周俊輝臉上甩了兩個響亮的大耳光。

周俊輝憤怒至極。

可在如山鐵證前，他哪還能說出半個字的狡辯？

11

這天，我被爸媽帶回了家。

我沒去婆婆家見嬌嬌，唯恐她會被我如今神形俱疲的模樣嚇到。

但我心裏清楚，我必須盡快振作起來。

好在之前冷靜下來後，我重新看了遍段瑩瑩發在朋友圈那些照片，確定了周俊輝那傻逼還沒真正把落戶辦下來。

可如果不盡快把這件事解決，隻怕還要耽誤了嬌嬌上學的事兒。

於是在爸媽家養精蓄銳了兩天。

第三天，我一大早就去了婆婆家，我之後要做的事情，可以說是要直接跟周俊輝撕破臉死磕到底了，其中少有偏差，可能還會影響到公公婆婆。

結婚這幾年來，無論周俊輝有沒有盡到一個好丈夫、好爸爸的義務。

公公婆婆對我和嬌嬌卻是實打實的好，可以說把我當做親生女兒看待也不為過。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或許早在段瑩瑩加我微信那天，我就會跟周俊輝離婚了。

「小絮，發生這種事兒，是周家對不起你。」

客廳中，我和公公婆婆麵對麵坐著。

所幸此時嬌嬌還在睡懶覺，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

望著眼眶通紅的婆婆和沉默不語的公公，我苦笑著搖搖頭。

「不是周家，我和周俊輝結婚這幾年，您和爸都對我特別好，不管我們發生什麼矛盾都永遠站在我這邊，把我當自己孩子一樣寵著愛著，這些我都清楚。」

婆婆張了張嘴想說話，可還沒發出聲音，就捂著嘴別開了臉。

公公止不住地歎氣，問道。

「你今天過來，心裏肯定是有了決斷，對吧？」

我緊抿著嘴點點頭。

聞言，公公跟婆婆對視一眼，旋即才又對我說。

「放心，這件事是周俊輝那個小畜生有錯在先，我們兩個老的沒把他教好也有責任，所以無論你打算怎麼做，我倆都會無條件支持你。」

話雖如此，我還是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他們。

至於他們聽完這些打算後會怎麼想怎麼做，全是他們的自由。

無論如何。

周俊輝終究是他們的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