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仙族大戰的遺孤,為了彌補我,仙帝將我許配給太子。
洞房花燭夜當晚,我卻被太子殘忍地抽去仙骨,隻為讓他心愛的凡人女子步入仙班,永生相伴。
為了保命我逃到凡間,被一名人修相救。
他不分晝夜地照顧我,許諾護我一生。
成親三年後,我卻意外聽到他和小仙的對話。
「帝君,你為何要裝成人修和薛靈歌虛與委蛇?」
「她父母到底是為了仙族犧牲,殺了她有損幽幽名聲,用我一世把她扣在身邊,不讓她打擾幽幽的生活足矣。」
「如果她發現了呢?」
「我會殺了她。」
我擦幹臉上的淚痕,意識到我該離開了。
1
我僵在原地,抓緊手裏剛為穆元和精心做的點心。
「帝君,這恐怕不妥吧?」
小仙聽到穆元和冷酷的決定,為難地皺起眉毛。
「當初是太子和冉幽幽設局抽走薛靈歌的仙骨,還追殺她,說到底和她沒有關係,也沒必要取她的性命。」小仙試圖勸阻。
「她的存在始終都是一個隱患,她若能安分守己我陪她百年,倘若她還執著於報仇,我會親自動手。」穆元和聲音愈發冰冷。
「我不會讓她影響幽幽幸福的生活。」
我站在屋外,緊咬著下唇,生怕發出一丁點聲音。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曾經那些溫柔的誓言、深情的目光、朝夕相處的陪伴,竟然都是假的。
我以為的救贖,原來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在提醒我:我以為的救贖才是恨我最深的人。
仿佛隻要我有一絲對冉幽幽不好的念頭他就會將我大卸八塊。
我最愛的人,竟然在考慮殺掉我,真是可笑極了。
但是此時我卻笑不出來,因為眼淚已經布滿眼眶。
「但是......」小仙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被已經不耐煩的穆元和打斷。
「不提她了,幽幽最近如何?」
提到冉幽幽,他眼裏的冰寒消失殆盡,隻餘柔情。
在小仙述說中我慌亂地逃離這裏,生怕我忍不住會哭出聲音來。
跑到小溪邊,雙手撐在草地上,眼淚順著臉頰砸在溪水上,濺起一圈圈漣漪。
此時我終於可以嚎啕大哭,心中的痛苦與絕望如同決堤的洪水噴湧而出。
當初我在新婚夜被仙族太子玄燁硬生生抽去仙骨,淪為一介凡人,在追殺中遇到了我現在的夫君穆元和。
他把我從閻王爺手裏搶回一條命,還承諾以後會護我一世周全。
我信了,也從來沒有生疑。
直到今天小仙尋來,我才發現穆元和竟然是仙界戰神元和帝君。
我也隻是年幼時在人海中望過一眼,並沒有真切地見過。
結果仙界最高高在上的戰神竟然可以為了冉幽幽下凡和我虛與委蛇這麼久。
我不知道該誇他深情還是絕情。
可能深情是對冉幽幽,絕情是對我。
突然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襲來,我對著溪水幹嘔了起來。
是的,我懷孕了。
還沒來得及和穆元和分享這個消息,就知曉所有真相。
看來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我抹幹臉上的淚水,毫不猶豫地把為穆元和精心準備的點心丟進水裏。
我要離開這個滿口謊言的人,哪怕去死,也不要被這虛假的愛意肆意淩遲。
2
我漫無目的地在溪邊徘徊,突然穆元和急切地跑到我身邊,繞著我轉了一圈,確定我無事後,鬆了一口氣。
他關切的眼神凝望著我:「靈歌,我剛剛到處都找不到你,還以為你出事了。」
這時,他又注意到我通紅的眼眶,「你哭了?發生什麼事了?」
腦海裏回響著他冰冷的話語,此時他溫柔的眼神、企鵝信的關懷,好像鋒利的刀刃,一刀刀切在我的心上。
疼得難以呼吸。
我強忍著心中的悲愴,「沒事,風沙迷了眼。」
「沒事就好,」他把我擁進懷裏,溫柔地在我額間烙下一吻。
看著他如此模樣,我突然想再試一試。
試一試我們朝夕相伴三年的感情和冉幽幽在她心裏的地位。
「夫君,我騙了你,我方才是想起追殺我的仇人了,如果此時她出現在我麵前,你會幫我殺了她嗎?」
我心裏湧現出一些希冀。
穆元和眼神陡然冷厲,不過再次睜眼又恢複從前那般。
「靈歌我很想幫你,但是我隻是區區人修,怎能打得過仙人呢?」
「如果她也是凡人呢?」
「......自然是會的。」
他飄忽的眼神出賣了他真實的想法。
「靈歌,往事如煙,事情都過去了,你不要再想這些徒增煩惱,我們安安心心過日子不好嗎?」
「好,自然是好的。」
我依偎在他懷裏,從前讓我感到無比安全的懷抱,如今卻冰寒刺骨。
我就不該抱有期待,穆元和為了冉幽幽舍身設局困了我三年,又怎麼舍得為了我傷了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呢。
「靈歌,我收到消息說臨城有妖族霍亂百姓,我要出去一趟,你不會介意吧。」
我搖了搖頭。
「還是我們靈歌識大體。」
隨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以往,穆元和經常用除妖除魔的理由外出十天半個月,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如今來看他真的是去除妖了嗎?
我鬼使神差地偷偷跟了上去,但是一下山,我就被擋在山腳的結界內。
我想起穆元和和我說過,他在山下設了一個結界,不會讓傷害我的人進來,沒想到所謂的保護罩竟然是限製我出行的屏障。
或者說是牢籠?
他難道擔心我這副殘破的身軀還去找冉幽幽報仇嗎?
真是可笑。
我拖著沉重的身軀回到我們「家」。
屋裏昏暗寂靜,我看著屋內熟悉的一切,心中滿是悲涼。
曾經我以為穆元和還有這間小屋是我的避風港,現在卻成了囚禁我的牢籠。
我要找辦法離開,我開始收拾我的行李,顫抖著手將我的衣物一件一件塞進包裹。
突然一個乾坤袋從穆元和的裏衣中掉出,我好奇地打開,無數的留影球傾瀉而出。
相互碰撞的聲音仿佛是在對我的嘲笑。
隻因留影球裏一顰一笑皆是冉幽幽的。
3
顫抖著拿起一個,冉幽幽的笑顏在微光中閃爍,穆元和還在最後刻下一句話:
願汝之笑顏常在,吾願為之赴湯蹈火。
頓時我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悲痛和憤怒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真是好一個赴湯蹈火。
從始至終他的深情都在冉幽幽身上。
疲憊地我從櫃子裏拿出一個錦盒,裏麵靜靜躺著一顆留影球,那是曾經我最為珍重的寶物。
現在不過是我愚蠢的見證。
那是我們大婚當日,我央求穆元和留下的。
輕輕拿起,當初的場景浮現在眼前。
簡陋的小屋被紅色的綢緞裝點,身穿大紅喜袍的穆元和緩緩掀起我的紅蓋頭,眼裏充滿愛意地凝視著我的雙眸。
那一刻我感覺世界隻剩下彼此。
他珍重地在我額頭烙下一吻。
「靈歌,這一世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護你愛你。」
那時,接連被追殺的我以為找到了救贖,卻不知這不過是穆元和精心編織的騙局,原來愛一個人的眼神是可以演出來的。
但是此時一看竟然覺得嘲諷極了。
每一個畫麵都像一把刀狠狠刺向我在我的心上。
擦了擦臉上早就幹透的淚水,我掏出我父母留給我的遺物,裏麵是一些保命的符咒靈石。
我將幾塊靈石靈力彙聚,直接將留影球震碎。
隨著一陣碎裂的聲響,回憶消失,愛意也不複存在。
收拾完東西,我毫不猶豫地將曾經的「家」一把火燒掉。
隨後我直接照剛剛的方法,將結界鑿出一個洞來。
翻身躍出,呼吸到結界外的空氣,我感受到了久違的自由。
還沒等我好好感受這自由的滋味,一陣淩厲的靈力朝我襲來。
「薛靈歌,你竟然還有膽子出現。」
穩住身形,抬頭一看,竟然是玄燁。
他怎麼會這麼快找到我?難不成穆元和設下的結界真的是在保護我?
無數念頭在腦海中交織,我一時有些恍惚。
「當初就該直接殺了你,何至於給你躲躲藏藏這麼多年,害得幽幽日夜不安。」
玄燁咬牙切齒地說道。
如此理直氣壯顛倒黑白的話好像他們才是受害者。
「仙骨都被你們拿了,為何非要置我於死地。」
「玄燁,隻要你答應放過我,我保證從今往後不會再出現在你和冉幽幽的麵前。」
如今我隻是一介凡人,沒有必要和他硬碰硬。
「不可能,我是不會讓威脅幽幽身份地位的人存在的。」玄燁不假思索地拒絕,濃重的殺意愈發濃烈。
「難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一點也比不上冉幽幽嗎?」
「你以為自己是誰,也敢和幽幽相提並論。」
我低垂著頭,心裏一陣淤塞,一個仙族太子,一個仙界戰神,為什麼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了冉幽幽置我於死地。
「薛靈歌,今天我就送你去和你的父母團聚!」
他雙手結印,一陣殺氣四溢的靈氣朝我撲來。
慌亂之中我掏出符咒阻擋,但是根本堅持不了三秒。
很快,我被這巨大的靈氣掀翻出去,嘴角溢出鮮血。
就在我滿心絕望,喪命於此時,一陣熟悉的聲音響起:
「玄燁,手下留人!」
刹那間,我渾身一顫,費力抬起頭,是風塵仆仆趕來的穆元和。
他為什麼要救我?
難不成他對我還是有一絲感情的?
不等我理出頭緒,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