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兼職結束後，範佳盈一鼓作氣給範母打去了電話。

電話響了一會兒後被接通，聽著稍微有回音的聲音，她猜想範母應該在廚房裏。

看看時間也是平時吃完晚飯後了，這時範母大概在洗碗。

“喂，怎麼了？錢不夠花了嗎？”範母說。

範佳盈微微皺眉，聽見範母這麼說，心中有些不悅，又有些難受。

平時她不怎麼給範母打電話的，也許是因為自己這樣範母才會下意識以為她是來要錢的。

“不是的媽媽。我想跟你聊聊天，你有時間嗎？”她說。

電話那頭的範母愣了愣說：“等我洗完碗，我再打回給你，你等一會兒吧。”

掛斷電話，範佳盈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走到教學樓外的小長凳上坐下，緊張地盯著手機，生怕錯過範母打回來的電話。

按時間，剛剛範母是洗碗洗到一半，再加十分鐘應該就洗完了。

洗完碗之後要擦煤氣灶，還要擦抽煙煙機和濺到油的牆壁，這裏也需要十分鐘。

如果範佳盈在家的話，洗碗的活就是她來幹。

她幹得不仔細，洗完碗就隨便擦擦煤氣灶和桌子，總是被範母抓著數落。

“你這樣幹活，以後嫁出去是會被人嫌棄的！”

她就不耐煩地回應道：“那我就不嫁了唄！”

範母冷笑著擺手說：“你不嫁我也不管你，你可別跟我住一塊兒！”

想到這裏，範佳盈又有些擔憂地想：媽媽等會兒會不會又罵我呢？

胡思亂想了一陣，手機響起來，是範母打回來的電話。

她接起電話，電話那頭的範母語氣變得異常輕柔：“佳盈，受什麼委屈了嗎？”

隻是一句這樣輕柔的話，卻使得她的眼淚情不自禁地湧了出來。

是她太感性，還是因為很久沒有聽過這樣的話呢？

她竭力壓抑著眼淚，摁住哭腔說：“我談戀愛了。”

“是嗎？那他帥嗎？素質怎麼樣？對你好不好？”

範母最先關注帥不帥的這個重點，讓她忍不住笑出來說：“帥的。”

“發生什麼了嗎？”範母又問。

範佳盈好好地措辭，把事情告訴了範母。

範母認真地聽著，嗯了幾聲後毫不猶豫地說道：“談戀愛嘛，如果你覺得你們不合適，或者他讓你很傷心的話，那就分手好了。”

“啊？”範佳盈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在她的印象裏，範母應該不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啊。

範母笑笑繼續說：“你才剛成年，第一次談戀愛不用想得那麼遠。誰說一輩子隻能談一次戀愛了嗎？這個不合適就換下一個，換到合適為止就好了。”

“可是你和爸爸不就是初戀嗎？而且以前你和爸爸吵架，是不是也因為這樣的事情？”範佳盈糾結再三，還是問了出來。

電話那頭的範母沉默了許久，然後才好似釋懷了一般笑著說：“所以我才吃了虧啊！一輩子隻談了你爸這樣一個人，又生了你和餘明，想走也難了。”

“媽媽希望你不要這樣，最好就是不要隻吊死在一棵樹上。如果有別的喜歡的男生，你也跟他接觸一下嘛！”

範佳盈撲哧一聲笑出來，沒想到範母的思想竟還有些前衛。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她問道。

範母“嘖”了一聲說：“都是為了自己，有什麼不好的？”

範佳盈釋然地伸了個懶腰說：“那我以後再試試吧，現在還不想。”

“行啦，如果你還是不舍得他，你就繼續談，騎驢找馬吧！按媽媽的想法來說，他不是什麼好東西。”範母再安慰了幾句，電話那邊傳來範父要她去洗茶杯的聲音，她便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手機聽筒傳來“嘟嘟”聲，範佳盈才放下手機望著夜空發呆。

她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沒和範母這樣心平氣和地聊天了，以前總是說沒兩句便吵起來。

因為範母總說女孩子就要學會做家務，在家裏做得不好沒關係，嫁到別人家後被人嫌棄就不好了。

以前她覺得這是迂腐的思想，現在的人哪還有非得女生做家務的？

現在才稍微想明白，那或許就是範母自己的經曆吧。

壓在心裏很多日的石頭終於被移開，她神清氣爽地離開長椅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她現在還是喜歡方誠風的，他其實對她也挺好的，會送她回宿舍，給她買奶茶，也會秒回她的消息。

事實上開心的時刻比不開心的時刻多。

她在小紅書上刷到過這樣一句話：當兩個人不開心的時間比開心的時間多，那就可以分手了。反之就還能再繼續。

那她便繼續吧，直到不能繼續為止。

和範母聊完天，她迫不及待地跟林逸雁分享，林逸雁也表示很為她高興。

“我決定了，以後有時間的話還是可以回回家的。”範佳盈說。

也許自己的媽媽沒有想象中那樣重男輕女，自己在媽媽心裏還是很重要的。

林逸雁認同地說：“是啊，畢竟是自己的媽媽。哦對了，你有問你媽媽，方誠風老跟著你去外聯部開會的事情怎麼辦嗎？”

範佳盈才想起來有這件事，搖搖頭說：“沒有誒，我忘了。算了，隻是一件小事。”

開學後範佳盈加入了生物係的學生會外聯部，經常要去會議室開會，偶爾也會有聚餐。

她參加外聯部的理由很簡單，不像別人是為了鍛煉自己的社交能力，她隻是想知道別人是怎麼賺錢的。

方誠風知道後便總是要跟著她一起去，無論是開會還是聚餐，反正她絕不會自己出現。

她完全不能理解方誠風為什麼要過多地進入她的圈子，她都沒有去幹涉方誠風的朋友圈子啊？

還好隻是係內的小學生會，部長也沒有太過介意部外人員的參與。

不過她還記得上一次去開會時，在會議室門口聽見有人在吐槽她：“範佳盈不會又要帶男朋友來吧？當我們這裏是什麼約會場所嗎？”

“熱戀期難分難舍唄，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