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頭進了廚房。
做頓飯而已,最後一天了,我沒必要節外生枝。
周瀚文的媽聽聞屯裏唯一的女大學生回來了,也迫不及待的趕來。
婆婆親昵的握住江月的手,臉上盡是寵愛和憐惜:
“真有出息呀,又長得這麼漂亮。要是你做我的媳婦多好唷,說出來不怕你笑話,瀚文娶她我真是一萬個不同意,肚子裏都不知道揣著誰的種!”
我將炒好的端上桌,手心不穩,潑灑了些湯汁出來。
婆婆看見頓時變了臉色,白眼翻了又翻,嫌惡的罵道:
“你看看你能幹點什麼?連月兒的時腳趾頭都比不上!不會幹活就算了,當初不也考試了嗎,怎麼沒考上?我看你就是個賤骨頭!”
江月臉上掛滿了自豪和得意。
“周姨,人各有命,這大學也不是誰都能考上的。書寧懷孕了,端不穩菜,我來幫忙吧!”
她一直質疑我過門前就已經懷孕了,對我從未有過好臉色。
如今相比之下,對我更是厭惡貶低到了骨子裏:
“你看看,人能有能考上大學又能幹活。你跟個廢物一樣就知道讓我兒子養著你!”
“瀚文那,這樣的廢物花錢也是浪費!正好媽最近腸胃不太好,你拿點錢,我去買點營養品補補,”
周瀚文剛給江月彙過錢,還沒來得及再從廠裏偷挪公款,所以有些麵露難色:
“媽,我剛給書寧買了補品,手頭也沒什麼錢了······”
婆婆厲聲尖叫起來:“哎喲喲這個喪門星,這才懷孕幾個月,吃那麼多補品幹嘛!”
江月端著菜走來,也陰陽怪氣的補充:
“是啊,書寧,你已經嫁人了,最重要的就是孝順公婆,操持一家,怎麼能隨便亂花呢?”
我隨便亂花?
這些錢的去向江月比任何人都清楚!
看著這幾個人的醜陋臉孔,我實在是惡心的不行。
轉身想回廚房,江月卻伸腳絆住我,我下意識的一隻手護住肚子,一隻手抓向江月的手臂。
她順勢摔倒,我的腰則重重磕在桌簷上,疼到倒抽涼氣。
婆婆和周瀚文都衝上前去圍住江月,好像她才是個孕婦。
周瀚文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肚子裏是他的親生孩子,他眼裏卻隻有江月受沒受傷。
“李書寧!月兒是客人!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我自嘲的笑笑:“我不是故意的,你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事,我可是個孕婦。”
我眼裏突然生出一個荒唐的想法,若他可以表現的有一絲絲在意這個孩子,那我就留住孩子。
“你能有什麼事情?喝了那麼多糖水,壯的跟頭牛一樣,而月兒這麼瘦小!”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心口好痛。
痛到麻木。
看來這個孩子根本就沒必要來到這個世上。
江月眼中含淚說自己沒事,周瀚文更是心疼,直接將她摟進懷裏,婆婆則視為空氣。
晚飯後,江月借口我撞到了腰,今晚要留在這裏照顧我。
周瀚文欣然同意,婆婆心裏明鏡似的,識趣的走人。
我當然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
江月來到房間,語氣洋洋自得:
“你看出來了吧?瀚文哥哥愛的是我。你不過就是個被人玩過的破鞋,瀚文哥哥可憐你才留下你,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還想生下這個賤種!”
我平靜的看著她,她不過是因為我會生下周瀚文的孩子惱羞成怒罷了。
可惜,她生氣的太早了。
我自顧自的躺下,閉眼睡覺。
江月忍耐了半宿,確定我睡著之後躡手躡腳起床,向偏房走去。
“瀚文哥哥,她生下孩子你會不會就不要我了?”
“她要是知道我上了她的大學,不會殺了我吧?”
江月嬌媚的聲音傳來,周瀚文迅速翻身將她壓住:
“不會,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你知道的,我隻在意你。”
然後隻剩喘息連連和床板顫動的聲音。
周瀚文從不碰我,他說因為我懷孕了。
原來他還是有情欲的,不過不是對我。
聽著隔壁翻雲覆雨的動靜,我又捋了一遍之前的計劃。
突然覺得,這場戲,不配個慘烈的結局,怎麼對得起周瀚文和江月的一番謀劃呢?
晚上婆婆走時我特地虛掩著門,趁著夜色,我敲響了機械廠廠長家的門。
見是我,葉廠長很是意外。
我直言不諱的說周瀚文和江月現在在家裏偷情,請他為我做主。
葉廠長驚顎的瞪大了雙眼。
我知道他在猶豫,畢竟周瀚文是廠裏的會計,這麼多年也算做了不少實事,他很信任周瀚文。
如果周瀚文因為亂搞男女關係被抓起來的話,廠子一定會受到影響。
“葉廠長還不知道吧,周瀚文一直有做假帳,偷拿回扣的習慣。這些您著手一查就知道了,多年積累下來,數額不小,我要是作為家屬舉報,機械廠一定會被徹查,您一個廠長難辭其咎。”
果然,廠子受影響還是自己受影響,葉廠長果斷的選擇了保自己。
“我要您開出離婚證明,並帶我去墮胎,我知道您有這個能力。另外,我想要一張,火車票。”
正規的醫院沒開門,葉廠長帶我來到了一處黑診所。
睡眼惺忪的赤腳醫生收到廠長的指示,迅速配藥。
我看著他舉著針管靠近,堅定的閉上了眼。
不一會兒,小腹瘋狂下墜,絞痛鋪天蓋地。
我咬牙忍著,這些痛不及我心口的萬分之一!
我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周瀚文,你和別的女人翻雲覆雨的時候。
你的親生骨肉正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感覺到溫熱粘稠的液體從我雙腿間湧出。
我知道,我和周瀚文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