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婆婆在兩年前已經離世,一切後事都得由我來操勞。
我麻木地穿梭在殯儀館與家中,處理著繁瑣的喪葬。
在為周言舉辦葬禮,送去火化的那天,遠在國外的周辭也趕了回來。
周辭是周言同父異母的弟弟,負責的是海外業務,二人關係一般。
因為周言不喜歡這個弟弟,連帶著我也和他交集不多。
他能來我很意外。
周辭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麵容冷峻。
他徑直朝我走來,在我麵前站定,聲音低沉。
“嫂子,節哀。”
我微微點頭,輕聲道謝。
本以為他隻是簡單慰問,沒想到他接下來卻一直跟在我身邊,不肯離去。
幫忙安排葬禮流程時,周辭格外上心,事事都搶在前頭。
看到我因忙碌而有些體力不支,他立刻找來椅子,扶著我的手讓我坐下 。
“嫂子,你歇會兒,這些我來處理。”
周辭似乎有些太熱情了,我神色一僵,正打算回絕。
「啪」的一聲,周言靈像倒塌。
明明沒有風也沒人碰它。
工作人員想將它扶起,可那相片似有千斤重一般,任憑工作人員急紅了眼也抬不起。
我心裏一緊,趕忙離開周辭身邊,走過去幫忙。
這回倒是一下就扶起來了。
我鬆口了氣,抬眼想要檢查一下相片是否有損傷。
卻看見照片上周言此時正視線向下,望向我,嘴角往下瞥。
我甚至從中讀出了一絲委屈。
我眨了眨眼,再看過去,相片又恢複了正常。
周言還是那副望向前方,淺淺微笑的樣子。
葬禮結束後,眾人逐漸散去。
周辭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他走到我麵前,款款微笑。
“嫂子,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我一定竭盡全力。”
他朝我眨了下眼。
“隻要嫂子以後別對我這麼冷漠就可以。”
我感到有些不適,皮笑肉不笑的含糊應答了幾聲。
周辭喜笑顏開,正想伸手拉住我。
忽的「滋啦」幾聲,整個場館都暗了下來。
工作人員慌亂道:“可能是跳閘了,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大家先呆在原地。”
我眉頭一皺,這場館設施未免也太差了。
等待了一會,伴隨著身旁周辭的慘叫聲,燈光重新亮起。
我扭頭一看,隻見周辭倒在地上,雙手捂著手臂,臉色蒼白如紙。
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正汩汩地往外流。
我急忙跑過去,蹲在他身邊。
“怎麼了?這是怎麼弄的?”
周辭咬著牙,艱難地說。
“不知道,突然就感覺有東西劃了我一下,好痛…”
因為停電,監控也失去作用,查不出是誰做的。
我懷疑是他哪個仇家想趁亂報複。
周去醫院處理傷口,我在收完尾後也回了家。
清明節晚上十二點,恰好是周言的頭七,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是誰,這麼晚還來訪。
我小心翼翼下床走到門口,從貓眼看去,模模糊糊看不真切,隻能看到門口有個站著的人影,身材高大。
門口的燈早就報修過給物業,結果還沒來修。
我有些惱怒,想呼叫物業,信號卻被幹擾,時斷時續。
門外傳來周辭的聲音,悶悶的。
“嫂子,是我,開門。我有事找你。”
聽見是周辭,我鬆了口氣,緩緩打開門。
“這麼晚了你找我是...”
剩下的半句話卡在喉嚨裏,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門口那個“人”。
我看見,我的丈夫周言。
他頂著僅剩的半個腦袋站在門口,脖頸處的傷口太大,撐不住頭顱,於是他隻好用一隻手扶住搖搖欲墜的腦袋。
破碎的頭骨和血肉模糊的創麵暴露在外,泛著詭異的暗光。
身體扁扁的,四肢都扭曲成了不正常的角度,就像是剛從車禍現場走出來一樣。
那隻原本溫柔的眼睛如今隻剩空洞凹陷的眼窩,裏麵黑洞洞的,仿佛能吸走人的靈魂。
我想尖叫,可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看見我,他咧開嘴一笑。
臉上滿是滿足欣喜。
“樂樂,我回來了。”
“你說過,要和我一直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