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子見我重病纏身命不久矣，暗中和我的胞妹搞在了一起。

後來，他扶著懷有身孕的妹妹回府，揚言要休了我、娶她為妻。

可他不知道，我是千年前，他強行誆騙並綁定的氣運之女。

之前的每世，我都按照契約嫁給他為正妻，保他榮華一生、壽終正寢。

伴隨他走向巔峰，我付出的代價是不得善終、英年早逝。

這份契約隻有等他主動休了我，才會消失。

如今，是我們的第十世，他能從階下囚皇子，一步步走到現在萬人敬仰的太子，全靠吸食我身上的氣運。

隻待我再次香消玉殞，趙晟嬴便能成為雲朝最令人尊敬的皇帝，從此江山美人取之不竭，享之不盡。

所以這份休書，我已經苦等了九百年。

現在，我終於能拿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了。

1、

旁人眼裏，我是不染塵埃、聖潔萬分的太子妃。

但太子府裏卻沒人將我放在眼裏，就連最卑賤的下人也能隨意對我苛責、辱罵。

無論晴雨，我始終被一條鎖鏈拴在柴房門外，與狗爭食。

任是誰看了，也不會聯想到衣衫襤褸、渾身臟亂的我，會是趙晟嬴幾月前娶進府門的太子妃。

看著水坑裏映出的一張憔悴又醜陋的麵容，我猝不及防咳出一口血來。

血水順著雨水從我掌心滑走，我看到自己掌上的生命線已經流逝到了盡頭。

再有半個月，我將被趙晟嬴吸食完所有的氣運。

屆時，等待我的將會是灰飛煙滅。

噬心之痛讓我無法支撐自己坐著，隻能像狗一樣匍匐在爛泥地裏。

遠處太子趙晟嬴的寢宮時不時傳來我胞妹林語眠的嬌喘。

我朝那兒看去，隻見窗內燈火通明、映出一男一女。

他們不顧旁人的目光，正在房間裏快意苟且，聲音浪蕩——

“孤的心肝寶貝甜蜜餞，快給孤......隻要你給孤，孤便讓你做太子妃，你要皇後也可以，孤都給你。”

林語眠嗓音軟綿又嬌滴：“若我當了贏哥哥的太子妃，那我的姐姐怎麼辦，語眠不喜歡奪人所愛。”

趙晟嬴聽此，冷哼一聲：“林雨桐那個賤人，騙了孤整整兩年，絕口不提孤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你的助力。若不是你冒著清白丟失也要來向孤陳情，孤還要被她繼續蒙騙！你放心，孤向你承諾，今後隻有你能做孤的太子妃、皇後。”

隨著林語眠低低的吟喃後，趙晟嬴一聲低吼，“孤，馬上休妻。”

說實話，聽了一炷香的淫詞浪語，我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但現下，趙晟嬴的這一句“休妻”，我激動得直接打翻了手裏的狗盆。

“哐當”一聲，在驟雨停歇的深夜，格外刺耳。

窗戶裏的交頸鴛鴦停止晃蕩，隨後，太子寢宮被人從裏打開。

衣衫不整的趙晟嬴摟著同樣香肩半露見半路的林語眠從裏踏出。

看見我麵色慘白，身形發抖，他認定是因為我愛慘了他，無法接受他要休了我，所以他看著我的眼神更加不屑。

“連條看門狗都做不好，是想死嗎？”

其實我心裏因為他要休妻很激動，但因為之前被強行綁定了契約，所以麵上仍舊隻能露出悲痛與傷心。

我聽到自己聲嘶力竭：“太子，我與你夫妻多年，你曾經在大婚之上立誓此生永不負我，現在怎可輕易休妻？”

忽然，我的麵前一黑。

趙晟嬴一把拽住我的發髻，將我死命往下按進泥潭裏，我嗆了好大一口泥水。

趙晟嬴狠狠踩住我的頭，姿態高傲：“看你那肺癆鬼的模樣，你說你對孤情根深種，孤都覺得惡心。”

“林雨桐，你可別忘了，當初要不是你死皮賴臉又蒙又騙，孤怎麼會上了你的當娶了你！”

2、

如果不是我現在被狗鏈子拴著，我恨不得淬他一口。

趙晟嬴沒有前幾世的記憶，但我卻記得一清二楚。

九百年前，人間禍亂不止，屍橫遍野。

趙晟嬴是當時周朝的國師，開壇祭祀，企圖自挖心臟，召喚世上唯一的氣運之女。

而我當時是九天聖女，不忍看著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樣逝去，忍不住現了真身，卻沒想到遭到趙晟嬴的暗害。

他用周朝的百姓作為獻祭，那滴墜地的心頭血，像是藤蔓一樣從地上生根發芽，強行將我捆住，最終血藤蔓上的鳳尾花鑽入我的胸膛，成為了我心口處的一朵鳳尾花印。

彼時，我才知曉，趙晟嬴強行與我綁定了主仆契約，要我生生世世為他賣命，供他吸食氣運。

饒是九天聖女，掉入了這暗含算計的人間煉獄，也得脫層皮。

每一世，無論我是誰，我在哪，最後都會按著命數成為趙晟嬴走上人生巔峰的墊腳石，保他榮華富貴一生。

而我受到的代價便是不得善終，每一次都活不過二十歲。

這一世，趙晟嬴是一個宮女所生，卻自命不凡認為自己生來就是做天子的命。

這話傳到皇帝耳朵裏，龍顏大怒，將他趕出了皇宮，那母妃也在冷宮裏受盡欺辱。

直到命數開始作用，趙晟嬴在高人的指點下，踏進了丞相府的門，跪地三天三夜，求娶我這個不受寵的庶女。

在世人眼裏，他愛慘了我。

可我和他初見都隻是在新婚之夜，他又怎會愛我？

他隻是想借我的氣運，登上那萬人敬仰的位置。

新婚之夜，趙晟嬴粗暴地掀開我的衣服，看到了我心上的鳳尾花印記，露出醜惡又貪婪的神情。

“原來那老道士說得沒錯，你心口果然有鳳尾花印。”

隨即，他就將我拴在了他的房間，留下一句，“若那老道士是騙人的，明天我就將你頭顱砍去喂狗！”

後來，我身上的氣運果然像以往的每世那樣幫扶他。

次日一早，宮裏傳來消息，關在冷宮的靜妃複寵，被封為了皇貴妃。

後來，鄰國進獻黑熊，趙晟嬴不過是躲的時候，倒在皇帝身上，被皇帝認定為救父心切，賞賜封地，獲封榮王。

之後的趙晟嬴更是一路扶搖直上。

他隨手指的河能撈出金礦，哪裏鬧洪災，他親臨，不日便會風調雨順。

凡是趙晟嬴想要打的仗，還未到戰場，鄰國便會突遭瘟疫，不戰而勝。

短短兩年，趙晟嬴便積累了許多的功績，在朝野上下深得民心，被皇帝封為太子。

等我的氣運被吸食完畢，灰飛煙滅，他便可以成為九天的聖子，得道飛升，壽與天齊。

老道見過我的慘樣，叮囑趙晟嬴需善待我，隨後撒手人寰。

趙晟嬴顯然是將他的話忘得一幹二淨，亦或是自命不凡，覺得自己有如今的成就，都是因為他是天命之人，而不是我這個癆病纏身、相貌醜陋的太子妃的功績。

如今，皇帝病入膏肓，朝野動蕩，其他皇子都在對皇位虎視眈眈。

他一心想踹了我這個“無用之人”，求娶丞相的嫡女，以來維穩自己的地位和權力。

他對休妻一事求之不得。恰好，我也是。

3、

我暗暗捏住身下的泥土，忍下所有不忿，暗暗發誓。

等我恢複自由身，必定將他銼骨揚灰！

趙晟嬴鬆開我，我隻覺喉間一抹腥甜藥噴灑出來。

這時，林語眠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指甲幾乎嵌入我的肉裏。

她附在我的耳畔低語：“一個下人所生的庶女，能嫁給一個落魄皇子已經是走了狗屎運，現在還想成為皇後，你也配？”

“贏哥哥已經將休妻之意上報給了陛下，我馬上就會是他的太子妃。姐姐放心，等我以後成了皇後，會給你提拔，讓你繼續做看守皇宮的狗。”

我啐了口血沫在她的臉上，放肆一笑：“妹妹，這等富貴，我怕你接不住。”

她尖叫一聲，似乎是嫌我臟，又似乎是被我的話戳中痛腳，幾乎跳起來，氣憤地對著下人大叫：“來人，給我上斷嗣杖！”

我的眼眸驟然緊縮。

斷嗣杖，顧名思義，就是用手臂粗的木棍不斷拍打女人的小腹，直到折磨得她失去生育能力。

那一夜，我的慘叫聲和趙晟嬴他們的歡好聲夾雜在一起。

從我小腹裏留下的血，染紅了一旁的泥潭，與天上的圓月。

我吊著一口氣，等待許久，想要等來人通報皇帝允許趙晟嬴休妻一事。

然而人是來了，卻是說皇帝心疾複發，退回了所有的奏折，包括趙晟嬴要休妻的那份。

果然，天命所在，要趙晟嬴休了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若是想徹底去掉契約，需要趙晟嬴親手剜去我心口的鳳尾花印。

但我無法親自對趙晟嬴說出這個法子，所以我必須得做些什麼了。

為了衝喜，老皇帝在塗山展開狩獵宴，邀請皇室和大臣親眷參加。

狩獵宴當日，林語眠一身瀲灩的浮光錦，騎在馬上英姿颯爽。

趙晟嬴則演都不演了，親自牽著她馬的韁繩，當著皇子皇妃的麵，親昵地喊著她愛妃。

因此，在場之人無不將那嘲諷的目光掃過我，這個曾經趙晟嬴明媒正娶的、“愛慘了”的太子妃。

而比起林語眠的嬌豔，我一身粗布麻衣，候在一旁，仿佛她的丫鬟。

林語眠為此很得意，忍不住對我炫耀：“姐姐還不死心嗎，非要跟我爭的下場，可能會是死無全屍。”

我揚起一抹笑，心裏是高興的，但臉上讓旁人看著，可能是一抹極其逞強的笑。

我說：“你不過是晟贏一時圖的新鮮感罷了，我身有鳳尾花印，是晟贏的天命之妻。我既是他的太子妃，也是雲朝的一國之母。”

說完，我昂首離開，不用回頭也知道，林語眠看著我背影的眼睛，估計都要紅得滴血。

因有我的氣運加持，趙晟嬴又一次輕易拔得頭籌。

皇帝喜上眉梢，話裏話外的意思便是趙晟嬴不日便可以繼承大統，代理朝政。

趙晟嬴為此抱著林語眠轉圈圈，興奮不已。

“一定是你這個大福星在，所以我才有了如今的好運。”

林語眠順水推舟：“那贏哥哥可不能負我，盡快讓我有個名分才是！”

趙晟嬴為此看向我，目光變得陰冷又可怕。

4、

回太子府的路上，我們的馬車一路朝著泥濘小路奔馳而去。

未等我反應過來，便有數十個蒙麵人從樹上跳下。

“有埋伏！小心。”

周圍的侍衛剛一出聲，便被一箭斃命。

不時，數十支利箭朝馬車射來。

但趙晟嬴像是早有準備，扯著我的衣領茫然一拽。

“歘——”

利箭直接刺入我的心口，胸腔裏傳來濃烈的劇痛，讓我動彈不得。

愈發模糊的視線裏，我看見趙晟嬴抱著林語眠，在其他護衛的掩護下，揚長而去。

我躺在馬車上，滿眼恨意。

如今我毫無法力，真的就要這樣死了嗎？

後來，等我再次醒來，我已經身處在了一間破敗的茅草屋裏。

有一股淡淡的藥香盈滿這個房間。

我側過頭，看到一個麵容清秀，身形挺括的男人，搖著蒲扇，在照看藥爐上的火。

男子雖然一身粗布麻衣，但周身有著掩蓋不住的貴氣。

我下意識伸手去觸碰傷口，驚覺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了，而心口也被綁上了繃帶。

我驚得坐起身，卻牽扯到了傷口，頓時疼得咬牙切齒。

男人被我的動靜驚得轉過身來，看著我的時候，耳尖都紅了。

“姑娘當心。”

“我的衣服......”

“是我母親換的。”

我這才放下心來。

但當我看清眼前男人的麵容後，我的身形陡然僵住。

眼前的是趙晟麟，那個被廢掉的前太子。

我與趙晟麟隻有過幾麵之緣，但也曾聽說他文武雙全，與人為善，是勤政愛民的好太子。

我看了他的麵相，心裏暗忖，若不是受我氣運的影響，他本該是天子之命，斷然不會是現在這個境地。

我記得趙晟嬴和趙晟麟向來政見不合。

一年前，趙晟麟被趙晟嬴誣陷謀反，連同當時很受聖寵的王皇後一同被罷黜成了廢人。

如今，他竟然已經淪落至此，苟且偷生。

而我，顯然是幫凶。

我隻希望眼下他沒有認出我。

就在我陷入深思時，趙晟麟已經過來，將冒著熱氣的碗遞到我麵前，他笑容溫柔，說出的話卻是令我毛骨悚然。

“我剛剛去殺了隻雞，讓我母親去給你熬雞湯了。這裏比不上太子府，但也不會餓著你。”

我看了看眼前的藥，又看了看他。

一個念頭陡然浮現在我腦海，我直接問他：“你想做皇帝嗎？”

“啪嗒。”

門口，趙晟麟母親手中的雞湯摔落在地，碗碎了一地。

趙晟麟並沒有什麼反應，隻是望著窗外說：“做不做這皇帝，對我來說，一直是無所謂的。我隻是想改變這不公的世道。”

我想，太子的位置，果然還是該屬於它原來的主人。

5、

傷情恢複大半，我馬不停蹄趕回太子府。

誰料，太子府已經張燈結彩，掛上了紅燈籠，是一派喜氣洋洋之象。

路過的百姓皆在議論，說前太子妃林雨桐死於亂賊之手，太子今日將要迎娶太子妃的胞妹，林語眠進門。

門口的小廝見到一臉死相的我，就好像見了鬼似的，一邊讓其他人將我攔在門外，一邊往裏通報。

我探頭看去，隻見太子府內高朋滿座，都是文武百官。

趙晟嬴原本一身的紅衣，喜氣洋洋，但在聽到小廝的通報後，臉色瞬間大變，直接撇下一眾賓客走到大門處。

見到我時，他幾乎是臉都黑了，指著我便是一通咒罵：“林雨桐，你已經死在了亂箭之下，怎麼如今還能活著回來。”

與此同時，身著鳳冠霞帔的林語眠跟隨出來，她一臉譏諷，捂著半張臉說：“殿下，這還用猜嗎？我姐姐必然是委身給了亂賊，說不定已經成了人盡可夫的爛貨。”

周圍百姓因為她的話，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那樣，議論聲聲傳來。

“這女人怎麼還有臉回來，我要是她，一條麻繩自絕於城外樹上了。”

“這是誠心不想讓自己妹妹好過吧，所以來毀了太子和現太子妃的婚宴。夠不要臉的。”

隨著話語越來越激烈，不少人被煽動了情緒，有雞蛋和菜葉砸到我身上。

我一動不動。

趙晟嬴很是滿意看到我這一身狼狽的模樣，高傲不已：“林雨桐，哪怕你再是癡迷孤，也要點臉吧。你如今已是殘花敗柳，怎可再做孤的太子妃。孤念在夫妻一場，賜你條白綾，讓世人緬懷你貞節烈女。”

嗬。

癡迷他？

真是笑話。

我今天回來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和他解除契約，將這些吸食我氣運還要反咬我一口的賤人，銼骨揚灰。

百姓的雞蛋還在繼續，直到一個清瘦的身影擋在了我麵前。

是趙晟麟，他將我護在身後，麵對趙晟嬴的時候，聲音鏗鏘有力：“當初她為何會被亂賊重傷，趙晟嬴，你是一點也不知情嗎？”

“大膽庶人，這兒哪有你說話的份。”

隨著一聲怒斥，隻見在一群宮女的簇擁下，趙晟嬴的母妃，靜貴妃從府內走出。

世人見她，無不驚歎連連。

靜貴妃如今已經年過四十，卻看上去年輕又貌美，不愧是久得聖寵不衰，一句話便能讓君王不早朝的美人。

她看著我和趙晟麟，滿眼鄙夷：“一個弑父奪位的畜生，一個毫無禮義廉恥的爛貨，倒是般配。”

6、

我看著她的模樣，心裏不禁發笑。

一個靠吸食我氣運才得了現在美豔之色的臉，一旦失去我的庇佑，不知道會變得多麼不堪入目。

我穩住心神，終於說出那句九世都不曾能說出口的話：“趙晟嬴，你說你要娶林語眠，那好，你這便將同我的和離書交給我！”

“和離書？孤給你便是。拿了和離書就滾出孤的視線範圍內，省得汙了孤的眼睛。”說罷，他命人去取來了和離書，最後重重摔在了我的臉上，又落到了地上。

我撿起這份等了九百年的和離書，準備離開。

這時，林語眠忽然出聲叫住我：“等一下！”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來，想來，我一直在等的那一刻，要到了。

我回過頭時，林語眠已經撲進了趙晟嬴的懷裏，嬌滴滴的，很是委屈：“贏哥哥，那個老道曾經說過，胸口有鳳尾花印記的，是你的命定之人。現在多方證明，她並不是。萬一她繼續頂著你的名義對人招搖撞騙......”

趙晟嬴瞬間領會了她的意思，冷眼斜視我。

“當初那老道誆騙孤，害孤差點錯過了你，今日，孤便親手剜去那鳳尾花印，結束這段孽緣！”

“你想幹什麼！”趙晟麟意識到趙晟嬴要傷害我，驚恐地躲在了我的身前，但最後他被侍衛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趙晟嬴讓侍衛死死摁住我的手腕，而後當著現場百姓的麵，他一把撕去我的外衣，讓我心口的鳳尾花印幾乎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這時，冰冷的刀刺入了我的皮膚，生生地從我的心口剜下來一塊肉。

與此同時，壓在我心口近千年的束縛終於消散，我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趙晟嬴拿著那塊有鳳尾花印記的皮肉向林語眠示好。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心口，那裏的血肉迅速長好。

而原本籠罩在趙晟嬴身上的氣運聖光驟然消散。

他本身承擔不起皇命，所以在聖光離開後，周身蕩漾出一片死氣來。

失去了九百年的神力，迅速席卷我的全身。

終於，輪到我向他算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