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場意外，我的未婚妻失憶了。

卻隻忘記了我一個。

她將我視作陌生人，轉頭和初戀男友重修舊好了。

“阿序哥哥，其實我根本沒失憶，都是騙那個白癡的！他總纏著我，我煩都煩死啦！”

原來她一直在騙我。

心死了，我再懶得戳穿她的謊言。

一周後，她的婚禮照常舉行。

新郎卻不是我，而是她的阿序哥哥。

看著她身穿婚紗，與別的男人深情擁吻。

我心痛到麻木，終於決定徹底放手。

再見麵，她哭得梨花帶雨，摟著我胳膊不放：“楚夢澤，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裝作一臉茫然，甩開她的手：“小姐，你哪位啊？”

1

上午還在和我海誓山盟的未婚妻林蔓，此刻卻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

“離婚吧楚夢澤，我不記得自己愛過你了。”

麵對這幕，我的心狠狠痛了一下。

上午我們剛牽著手走進民政局，成為合法夫妻。

下午她卻出了一起小型車禍。

身上毫發無傷，卻失憶了。

所有人她都記得，唯獨忘了我。

她將我從腦海中徹底抹去，心心念念的卻是另一個男人，宋清序。

兩人是彼此的白月光，曾分分合合糾纏了七年。

直到我的出現，兩人才徹底分手。

現在她失憶了。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宋清序身邊。

真諷刺啊。

宋清序摟著她的肩膀，抱歉一笑：

“楚先生，我替蔓蔓和你道個歉吧，是她太任性了。”

“其實我也沒想到，她失憶之後竟會第一個聯係我......”

他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語氣滿是得意。

我兀自咽下苦澀，最後看了林蔓一眼。

“走吧。”

離婚手續順利辦下，連民政局的工作人員都有些驚訝。

“你們不是上午才來辦的結婚證嗎......”

“上午和他結婚就是個錯誤，我自然要盡快挽回啊。”

林蔓輕飄飄說著，一字一句都似利刃，朝我心臟猛地紮去。

走出民政局，宋清序在身後叫住了我。

“楚先生，我已經決定搬進蔓蔓的別墅裏了，你......”

我苦笑兩聲：“我會搬出去。”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你要是有難處的話，想留下來住幾天也無所謂，反正房間還有很多嘛。”

“那可不行，我們已經離婚了，讓他住進來算什麼事啊？”

林蔓嫌惡地瞥了我一眼。

她八成已經忘了，這房子是我全款買下的，隻因愛她，我在房產證上寫了她的名字。

她假裝失憶，逼我離婚，又堂而皇之把我趕出家門。

這一刻，我終於意識到，自己愛錯了人。

“......好，我馬上搬出去。”

2

宋清序開的車，是我送林蔓的生日禮物。

當初我公司經營出了問題，卻還是拿出最後的積蓄，為她買下這台心儀的車。

她說要將這車當作我們的婚車。

我連方向盤都沒碰過。

這車已經易了主。

林蔓坐在副駕駛上，與宋清序十指緊扣，滿臉的甜蜜。

宋清序不經意抬眸，掃了我一眼：“不好意思啊，麻煩你打個車吧，蔓蔓不喜歡和陌生人坐一輛車。”

陌生人？

我看了一眼林蔓，她全程依偎在宋清序肩膀上，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我。

車子啟動，我站在原地，刺鼻的汽車尾氣撲了滿臉。

我隻覺得惡心。

趕到別墅時，門口已經堆了小山似的行李和雜物。

林蔓站在門口，指揮傭人搬進搬出：“這些垃圾，看著就礙眼，都給我扔出去！”

屋內傳來一聲貓咪刺耳的尖叫。

宋清序將我收養的流浪貓八喜重重往地上一摔，八喜痛得一聲嘶鳴，瑟縮成一團，不敢再動，臉上竟沾著未幹的血跡。

我連忙把八喜抱進懷裏，指著血跡問：“這怎麼回事？”

“阿序對貓毛過敏，這死貓竟然還往他身上撲！沒打死它都算輕的。”

林蔓冷漠說道。

八喜是我和林蔓一起收養的流浪貓。

她當初覺得小貓可愛，便慫恿我把它帶回家。

可她從未照顧過小貓，生氣時還會拿小貓撒氣。

如今隻因宋清序貓毛過敏，她就毫不猶豫，把八喜扔出了家門。

“......你怎麼能這麼心狠？”

她嗤笑道：“不就是隻畜生嗎，我想養就養，想扔就扔！”

正說著，宋清序又指揮傭人把客廳家具搬了出來。

這別墅是我和林蔓的婚房。

所有的裝修設計，和家具的添置，都是我親手操辦。

“這家具也太土了，看著就倒胃口。”他瞥了我一眼，“楚先生如果喜歡的話，就把它們撿走吧。”

我將八喜抱在懷裏，定定地看著林蔓，對宋清序道：“這垃圾我不要了，都留給你吧。”

說罷，我便轉身離開了。

3

輾轉半天，我拎著行李住進了合夥人家裏。

整個人像被抽幹了全部力氣，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我是被合夥人搖醒的。

他滿臉緊張，見我蘇醒，終於長長舒了口氣。

“我還以為你昏過去了呢！”

“......怎麼？有什麼事嗎？”

“公司接新單了！新人指名要你負責婚禮當天的拍攝工作，開價超大方！”

我和合夥人開了一家婚慶攝影工作室。

我是工作室的首席攝像師。

我的工作便是捕捉新人婚禮上的珍貴瞬間。

已經頹廢太久，我也想盡快投入工作，來忘掉那些不堪的記憶。

“好，婚禮在哪天？”

當他說出一個熟悉的日期時，我愣住了。

我和林蔓的婚禮，本就定在那天。

下意識問出：“新郎新娘是誰？

我的懷疑沒有錯。

果然是宋清序和林蔓......

這兩個名字讓我瞬間頭皮發麻：“這單我不可能接！”

“夢澤，我知道你為難，可手下已經把合同簽了......你也知道咱們公司最近的情況，實在無法賠償巨額違約金了啊！”

我沉默了。

那一刻，我宛若一具行屍走肉，除了無奈，還有深深的無力。

我知道，林蔓是故意的。

她要讓我親眼見證她和宋清序的幸福。

而我......根本拒絕不了。

婚禮之前，我還要為兩人拍攝婚紗照。

匆忙趕到拍攝現場，林蔓和宋清序已經換上禮服。

林蔓一襲華麗婚紗，挎著宋清序的胳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那套禮服，她也曾在我麵前試過。

如今，她卻要穿給另一個男人看了......

我竭力遏製住胸口的苦澀，拿相機麵對兩人，用最專業的口吻，指導兩人做各種親密動作。

牽手、擁抱、接吻......

看著曾經最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幸福相擁，我卻還要拚命捕捉兩人最美的瞬間......

這種感覺無異於淩遲。

一直從下午拍到了晚上。

看著電腦裏上百張精心拍攝的原片，宋清序眉頭微蹙：“楚先生，你真的是專業的嗎？怎麼會拍得這麼難看？”

我早已身心俱疲：“如果不滿意的話，我可以把錢退給你，你們找別的攝影師吧。”

“楚先生，你就是這麼服務客戶的嗎？你這工作室還想不想開了？”

宋清序雙眸閃過怒火，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下一秒，他竟直接揪住了我的領子。

“楚夢澤，我知道你還對蔓蔓念念不忘，可她已經選擇了我，麻煩你摒棄雜念，完成好自己的工作。”

“如果你還想繼續犯賤當舔狗，別怪我不客氣！”

他一拳揮上我的臉，火辣辣地疼。

林蔓在一旁還掩麵笑著。

“老公，你可別把他眼睛打壞了，婚紗照還沒拍完呢！”

憤怒席卷全身，可我卻不能還手。

我壓抑所有的情緒，又為他們重新拍了幾組。

結束時，林蔓命令道：“剛剛選的那一百張照片，我們明天就要，記得全部p完哦。”

說完，她和宋清序便手牽著手離開了。

我一人回到工作室，對著電腦精修兩人的親密照片，一直幹到天亮，才終於結束。

把修過的照片發給兩人，果然，沒到半小時，照片又被打包退了回來。

林蔓各種不滿意，接連提出各種無理要求。

之前所有做過的工作全都推翻，我又熬了一天一夜，才終於交付照片。

將近四十八小時沒睡，我的精力已經快到極限。

可我依舊不能懈怠。

因為第二天，就是林蔓和宋清序的婚禮了。

4

見我一身狼狽，胡子拉碴的模樣，林蔓滿臉的嫌棄。

“今天是我的婚禮，你作為攝像師，至少也打理一下自己吧，怎麼跟個要飯的似的？”

我沒有說話，用相機遮住臉上所有的表情。

穿上婚紗後，化妝師為她佩戴首飾。

碩大的耳環劃過脖頸，留下一道淡淡血痕。

她疼得哎呀一聲，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我。

那目光帶著委屈，卻被我直接忽略掉了。

她怔了一下：“你沒看見我被耳環刮到了嗎？”

“看見了。”

“那你為什麼不管我？”

我隻覺得可笑：“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她眼中閃過一絲絲錯愕，麵色微怒，抄起桌上的化妝品朝我砸過來。

那憤怒毫無理由。

我隻當她在發瘋，根本沒精力搭理她。

婚禮現場熱鬧非凡。

我扛著攝像機穿梭在人群之間，拍攝往來賓客、雙方父母，還有會場浪漫的氛圍。

整個會場的布置，和我曾策劃的幾乎一模一樣。

林蔓和宋清序幾乎照搬了我的設想。

這本該是我和林蔓的婚禮。

我歎口氣，默默咽下苦澀。

隨著音樂響起，新郎走上紅毯。

他身穿白色暗紋禮服，襯得他更英俊帥氣，氣質非凡。

這套禮服，原本是林蔓給我選的。

現在卻穿在了宋清序身上。

心臟又像被針紮了一下，疼得我猝不及防。

儀式就要開始，司儀卻突發意外，犯了急性腸胃炎，被救護車拉走了。

我沒想到，宋清序竟然會找上我。

“楚先生，聽說你之前做過婚慶司儀，不如你來做這場婚禮的主持人吧，我也想讓你親眼見證我和蔓蔓的幸福。”

胸口仿佛被巨石壓著，我就要喘不上氣。

“......阿序哥哥，他不合適。”林蔓突然道。

宋清序眉頭一挑：“有什麼不合適？如果楚先生連一場小小的婚禮都主持不了的話，還開什麼婚慶工作室啊？”

“我今天來，主要的工作是婚禮攝像師。”我無力道。

“今天過來跟拍的有整整四位攝像師，不差你一個。”宋清序咄咄逼人，又轉頭問女配，“蔓蔓，你說是吧？”

林蔓雖有猶豫，還是順著宋清序的話，點了點頭。

“楚夢澤，你之前不是做過婚禮主持嗎？今天我和阿序哥哥的婚禮，就交給你了！”

我一聲嗤笑，滿目荒唐。

“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麼還記得之前的事啊？”

她愣住了，生硬別開了目光。

那時大學剛畢業，我為了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不僅做婚禮攝像師，司儀的工作也接。

隻要給錢，我就做。

我這樣拚命賺錢，隻是想要給她一個家，讓她過上好日子......

“愣著幹什麼？快去啊！”

我緊握拳頭，指甲嵌進皮肉，疼得忍不住發抖。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作踐我呢？

好聚好散不好嗎？

最後，我還是麻木地點了點頭。

越過宋清序時，我低頭又見他身上的禮服。

忍不住低聲問：“宋先生，你就那麼喜歡穿別人不要的二手貨嗎？”

一語雙關。

宋清序氣得又要朝我揮拳頭。

這次，林蔓卻攔住了他。

5

下午七點，婚禮正式開始。

紅霞滿天，花瓣雨降落。

在眾人的祝福聲中，林蔓與宋清序交換戒指，擁吻在一起。

我遏製住心臟撕裂一般的痛楚，聽兩人宣讀結婚誓言。

就像看一場電影。

林蔓和宋清序才是主角，而我，隻是錯入片場的龍套。

整個會場盈滿熱烈的掌聲。

這場由我主持的結婚儀式，終於在暮色低垂時結束了。

我頭腦昏昏沉沉，腳步虛浮，回到住處。

那晚，我高燒到四十度。

房子裏空無一人，我不知道自己是睡著還是暈倒。

總之，再醒來的時候，天都大亮。

手機不斷震動，顯示有幾百通未接來電。

我強撐著身體，摁下接聽。

那頭立即傳來林蔓不滿的抗議聲：“楚夢澤，你到底怎麼回事？婚禮都結束整整一天了，你怎麼還不給我發婚禮照片？你能不能上點心——”

她的語氣滿是抱怨，我隻覺得厭煩。

直接掛斷了電話。

婚禮拍攝的照片自然有其他工作人員處理。

而我隻想好好休息。

再次醒來的時候，竟是在醫院。

合夥人緊握住我的手：“老楚，你要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呢！”

我格外平靜，好像隻是做了場噩夢。

如今，噩夢終於醒了。

既然林蔓要裝失憶，那我隻希望她能裝到底。

我不再囿於往事，努力將過去徹底忘掉。

我拉黑了林蔓。

以前最戀家的我，現在開始經常出差。

這幾個月，我在本市待的時間不超過三天。

最後一次出差回來，我剛出公司，竟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身姿窈窕，還穿著我給她買的白裙子。

正倚在玻璃門旁張望。

是林蔓......

見到我時，她立馬走了過來。

我下意識想躲，卻被她抓住手腕。

她嗓音尖銳，還帶著幾分嗔怪：“楚夢澤，你是不是在跟我玩失蹤？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甩開了她的手，目光滿是迷茫。

“小姐，你哪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