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所有人都說我是傅雲景的白月光。

出國七年，我和傅雲景感情依舊，為了我他拒絕身邊所有女人的獻媚示好。

婚禮當天，傅雲景的小助理開車撞上我的婚車。

她手裏緊緊攥著一枚戒指，眼淚汪汪。

“對不起，傅先生，我隻是想來祝你幸福。”

傅雲景毫不猶豫取消婚禮，抱著她匆匆趕往醫院。

昏迷前最後一眼，看著傅雲景決絕的背影，我才知曉，原來這麼多年的感情，不過是一場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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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手術燈下，我似乎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著什麼。

“傅先生，夫人和林小姐都需要輸血，現在醫院的血庫供血不足，您看是先給夫人用還是先給林小姐用？”

傅雲景的聲音毫不猶豫。

“先給樂瑤。樂瑤還懷著我的孩子，絕對不能有事。”

醫生還想再勸一勸，“傅先生，現在的病情來看夫人更為嚴重，如果不快點輸血可能會沒命。”

“我們已經聯係其他血庫再送血過來，很快就可以給林小姐用上了。”

傅雲景聲音冷厲帶著怒氣，“聽不懂話嗎？先給樂瑤用！我絕對不允許樂瑤出事。”

“至於聞雪......”

他輕輕歎息一聲，“如果聞雪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我會照顧她一輩子的。”

一隻手輕輕撫摸上我的臉，傅雲景的聲音帶著無奈。

“不能娶樂瑤已經是我對不起她，我不能再讓樂瑤受傷了。聞雪，你會理解我的對吧。”

聽完他們對話，我隻覺得一顆心像是被人一把攥住，用力拉扯著我下墜，撕扯的疼。

一滴淚悄無聲息滑落，我的意識沉入黑暗之中。

再次醒來時，傅雲景正趴在我床邊。

他手裏還緊緊握著我的手，仿佛在我身邊守了很久。

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傅雲景的衣服皺巴巴，下巴也冒出青色的胡茬，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我動了動手指，傅雲景猛然驚醒，看到我，泛紅的眼眶亮起。

“聞雪，你醒了！”

他伸出手，顫抖著撫摸上我的頭發，聲音都有些啞，“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現在看上去愛慘了我。

如果我沒有聽到他和醫生的對話，我肯定會被他感動。

可是現在，我連一個字也說不出。

傅雲景對我一如既往地體貼細致，即使我從醒過來就沒對他說一個字。

他喊來醫生為我檢查，一字一句記下醫生的叮囑，又喂我吃飯，打水為我擦拭身體，忙前忙後，從沒有抱怨一句。

護工阿姨在一旁感歎，“姑娘你好福氣啊，你昏迷的時候，他寸步不離守著你，都不肯睡覺的。”

回憶著昏迷前聽到的話，我嘲諷地牽了牽嘴角。

傅雲景真的愛我嗎？

可一個人的心怎麼能夠分成兩份，平等地分給兩個人呢？

看著郵箱裏收到的邀請函，我不再猶豫，給對方回了消息，隨後訂了一張飛往h國的機票。

當初為了傅雲景，我拒絕導師的挽留，毅然決然回國。

如今，傅雲景已經另覓新歡，我也該離開了。

2.

我和林樂瑤沒見過麵，但這不是我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

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時，是有天晚上我和傅雲景打電話，他還坐在辦公室，陰沉著臉。

我笑眯眯逗他，問他怎麼不開心。

他臉色難看，和我抱怨說，公司新招的助理笨手笨腳，把策劃案打濕，害他損失了好大一筆生意。

我心疼他這麼晚還在加班，想要給他點一份外賣，傅雲景卻拒絕了。

“那個笨蛋還在陪我加班，她人雖然笨了點，但是做的飯還挺好吃。”

我當時並沒有在意。

我和傅雲景太熟悉了，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相互扶持著走過最艱難的時光，自然也堅定相信他不是會移情別戀的人。

可是現在，看著醫院樓下，緊緊相擁的身影，過去那些被我刻意忽視的細節，好像枝頭的新葉一般萌芽，所有的細節，都指向一個結果。

傅雲景出軌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劃開一樣抽痛。

我掏出手機給傅雲景打電話。

路燈下，相擁的兩人分開，傅雲景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我想吃校門口的紅豆餅，你去給我買。”

這是很無理的要求，高中校園早已拆遷，幾經變遷，那個承載著我童年記憶的紅豆餅小攤，也早就不知去向。

傅雲景遲疑了一下，隨即寵溺地笑。

“好，我去給你買來。你終於肯吃東西了，聞雪，我很開心。”

路燈下的身影相攜離開，逐漸退出我的視線。

傅雲景回來時，滿身寒氣。

身上除了紅豆餅的香，還沾染著別的香味。

我心知肚明，幾乎是在聞到那股香味的時候，就忍不住捂著嘴幹嘔。

傅雲景焦急上前扶住我，語氣慌亂。

“怎麼了，聞雪，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我沒有說話，隻是一直流淚。

傅雲景想要喊醫生，我攔住了他，緊緊抓住他的手。

“雲景，我好痛啊，好痛。”

傅雲景把我抱進懷裏，像從前的每一次一樣，溫聲細語安慰我。

我緩緩閉上眼睛，躺在他懷裏安靜下來。

大概是感覺到我已經睡著了，傅雲景輕輕鬆開我，小心翼翼把我放在床上，然後，緩緩離開了。

他走後，我猛然睜開眼睛，輕手輕腳走到門邊。

一門之隔，我聽到些許難以言狀的聲音。

傅雲景喘著粗氣，語氣嚴厲，但並不像責怪，反而是調情。

“膽子真大，在外麵還敢勾引我。”

怯生生的女聲溫溫軟軟，“雲景，我好想你。”

“寶寶也想你。”

聽著他們膩歪的聲音，眼淚無聲無息落下，我捂住嘴，忍住即將脫口而出的嗚咽。

說不清道不明的反胃感在我心頭翻湧著，我捂住耳朵，自欺欺人一般躲回了床上。

3.

我和傅雲景吵了一架。

我執意要報警，讓警方追究林樂瑤的責任。

傅雲景卻攔下了我。

他坐在我麵前，目光裏滿是不忍。

“這隻是個意外，樂瑤她不會開車，她也不想撞到你。”

“樂瑤父母早亡，隻有一個奶奶相依為命，已經很不容易了。”

“聞雪，反正你現在也沒受什麼傷，為什麼非要追究她的責任呢？”

明明我剛醒過來的時候，他還紅了眼眶，滿是擔憂怕以後再也見不到我。

可現在又說我沒受什麼傷。

我冷冷地看著他，“傅雲景，我早就想問你了。”

“既然你一直覺得林樂瑤工作能力不行，又不會開車，為什麼還要留她在身邊？”

傅雲景臉色微變，但還是好脾氣地向我解釋。

“她家境不好，我看到她就想起當初的我們，所以對她多照顧一點。”

“是嗎？”我冷笑一聲，“世界上那麼多窮人，你怎麼不每一個都去獻愛心？”

傅雲景臉色陰沉，他猛然站起來，像是被我點燃了怒火。

“你什麼意思？你是在懷疑我嗎？”

“我沒想到你現在竟然變得這麼咄咄逼人。就為了這麼一點小事你就要把她逼死嗎？”

“時聞雪，你太讓我失望了。”

話音落下，傅雲景態度冷硬地丟下一句，“公司還有事情，我先走了。”

隨即就匆匆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與其說是生氣，更像是落荒而逃。

護工阿姨提著熱水壺走進來，看著我默默垂淚的樣子，著急忙慌過來安慰我。

“哎呀，怎麼哭這麼傷心。”

她溫暖的大手輕輕拍在我的肩膀上，語無倫次地安慰我。

“別擔心，你還年輕著呢。”

“你和傅先生感情又那麼好，以後肯定還會再有孩子的。”

我愣在原地，整個人如遭雷擊。

我怔怔抬頭看向她，“什麼孩子？”

阿姨表情僵了一瞬，她欲哭無淚看著我。

“你不知道啊......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說，你別多想。是我年紀大了，說錯話了。”

我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衝到了腦袋上，眼前一陣陣發黑，衝進了醫生辦公室。

“你老公沒告訴你嗎？”

醫生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憐憫。

“你流產了，孩子都三個月了。”

4.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我像是丟了魂魄，一個人躲進樓道裏，默默掉眼淚。

我從小父母雙亡，是外婆把我養大，五年前，外婆也去世。

從此，這個世上隻剩我孤零零一個人。

我一直希望能夠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也盼望著能夠和傅雲景有一個孩子。

我低下頭，輕輕撫摸著小腹，這裏曾經孕育著一個生命，她悄悄地到來，又在我不知情的時候離去。

而作為孩子的父親，傅雲景不僅沒有傷心，甚至還要替殺人凶手隱瞞！

“媽媽，你什麼時候能出院啊，我好想你。”

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我抬起頭往外看，醫院的走廊上，傅雲景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在他對麵，站著林樂瑤。

林樂瑤彎下腰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發，“媽媽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你有沒有乖乖聽爸爸的話？”

“我很乖。爸爸誇我是好寶寶呢。”

傅雲景總是嚴肅的臉上此刻滿是寵溺的笑容：“我們小宇聰明又可愛，是世界上最好的寶寶。”

如此幸福的一幕刺痛了我的眼睛，也刺痛了我的心。

我顫抖著翻出手機，在聊天框裏搜索著傅雲景第一次和我提起林樂瑤的時間。

我出國七年，那個小男孩不過四歲，距離他和我提起林樂瑤不過半年！

也就是說，他和林樂瑤認識不到半年就有了孩子！

而那個時候，外婆剛剛去世沒幾個月！

我控製不住牙齒打顫，好像被人兜頭澆下一桶涼水。

難怪明明林樂瑤做錯事他也不開除，難怪他從來不接受別的女人的示好，卻會吃林樂瑤做的飯。

我突然想起，每次傅雲景來h國找我，回國之前，都會去商場買了很多大牌護膚品和香水。

我問他時，他隻說是送給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現在想來，恐怕是送給林樂瑤的吧。

我捂住嘴，死死壓抑住哭聲。

我自認沒做過錯事，無論是對朋友還是對愛人，都真誠熱烈。

傅雲景總說，能夠遇到我是他的幸運。

他明明那麼愛我，遷就我所有的任性，處處為我考慮，記得我所有喜好。

他明明把我看得比生命還重要。

眼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往樓梯這邊走過來，我第一反應竟然是躲到門後麵。

此時此刻，我竟然沒有勇氣上前對質。

害怕惡心。

揭開愛情甜蜜夢幻的麵紗，生活終於不憚在我麵前露出鋒利而醜陋的獠牙。

我怕以後每次午夜夢回，都會被驚出一身冷汗。

5.

我失魂落魄走出醫院。

一路閑逛，初春的傍晚還有些涼意，我穿著單薄的衣服，一路來到我和傅雲景曾經生活過的小胡同。

我們兩個一起長大。

傅雲景的童年不算幸福，他爸爸酗酒又家暴，媽媽不堪忍受，生下他就跑了。

傅雲景從小就是在他爸爸的棍棒教育下長大的。

我看到傅雲景的時候，他被他爹罰跪在胡同口。

小小的人身影單薄，巴掌大的小臉被扇腫，鮮血從額頭滴落。

我從他身邊經過，再折回，終於沒忍住，把他拽回了我家。

“怎麼這麼笨！以後他再打你你就跑，跑來我家，我給你飯吃。”

外婆看著他身上的傷滿是心疼，一直念叨著造孽呀，找來藥酒為他包紮傷口。

後來，傅雲景的爸爸喝多了跌入池塘淹死，家裏隻剩下傅雲景一個人。

外婆心疼他孤苦伶仃，經常喊他來我們家吃飯。

如今，承載著我童年記憶的胡同早已拆除，化為一片廢墟，而外婆也已離開我好多年。

就連傅雲景，也不是當年那個傅雲景了。

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不會變呢。

“聞雪——”

傅雲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怎麼一聲不吭跑了出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傅雲景緊緊把我抱進懷裏。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你。”

“我隻是覺得林樂瑤也很可憐，你知道嗎？她很像之前的你。不過你比她堅強多了。”

我看著眼前的廢墟，輕聲說。

“我隻是想外婆了。”

“你還記得，外婆去世前，你怎麼和她說的嗎？”

傅雲景一愣，隨即露出個悲傷的表情。

“我記得，聞雪，我會一輩子愛你，照顧你，絕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

我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露出個輕飄飄的笑容。

“原來你還記得啊。”

傅雲景握住我的手，目光堅定。

“聞雪，別胡思亂想。婚禮的布置我都安排好了，醫生說你後天就可以出院，到時候，我們再舉辦一場婚禮。這一次，不會再有人來打擾我們了。”

6.

我提前和護工阿姨結了賬，找醫生辦理了出院。

出院的時候，護士還很疑惑。

“你老公怎麼舍得讓你一個人辦出院啊？”

昏迷那段時間，傅雲景每天都守在我身邊，他長得帥，穿著打扮又很有品味，已經成為小護士們交口稱讚的好男人了。

我牽起嘴角笑了一下，“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忙，我就不給他添麻煩了。”

不想再見到傅雲景那張讓我惡心的臉，我委托律師將離婚協議轉交給傅雲景，把這些天我收集到的錄音也一並轉交給林律師。

林律師是我在網上找到的，好評很高，專門負責離婚案子。

我和林律師說，我要他名下一半的資產，和外婆留給我的房子。

既然要決裂，那就算個清楚明白。

手機短信鈴聲忽然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

點開一看，是傅雲景在床上昏睡的照片，脖頸間滿是紅痕，在取景框的邊角，一隻白皙的手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不用想也知道，傅雲景現在依然和林樂瑤在一起。

即便想要抽身離去，可我的心還是會被這幅畫麵所刺痛。

登上飛機前，我最後回望一眼這座承載了我人生前二十幾年記憶的城市。

有悲歡，有離合，可惜結局並不美好，在這裏我失去了所有。

如果沒有意外，我再也不想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