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顧情深結婚的第6年,我被一個歹徒拖進離家不遠的巷子裏欺負了。
之前我曾開玩笑問過他,如果我有一天不幸被欺負了,他會怎麼辦。
他抱著我語氣堅定,「我會保護好你,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在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回到家,想尋找一絲慰藉時,他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清洗一下吧,我有點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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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伸出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
「對不起鳶鳶,你知道我有潔癖的。」
身上黏膩冰涼的觸感傳來,卻遠不及我此刻心的溫度。
明明早上他還溫柔地與我吻別,為什麼現在變成了這樣?
我不願相信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人會這樣對我,於是我沙啞著嗓子道,「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他揉了揉眉心,看起來有些疲憊,「你把證據保留一下,待會我陪你去一趟警局。」
我木納地點點頭,朝衛生間走去。
「對了......有沒有什麼財產損失?」
我摸了摸無名指,垂下眼眸。
「戒指和手鐲被搶走了。」
這是結婚時顧情深給我買的金戒指和手鐲。
我知道顧情深一直都是理智的人,當初我正是看上了他的處變不驚,認為這樣的男人很有魅力。
我推開浴室的門,耳邊是顧情深沒有什麼波瀾的話,「這些東西以後會給你補的。」
我深吸一口氣,扭過頭問了他一句,「顧情深,你愛我嗎?」
他並未猶豫,語氣依舊溫柔,「我一直愛你,鳶鳶。」
門被關上,我扯了扯唇角,無力地跌倒在地,心裏一團亂麻。
2.
等我收拾完證據出來,顧情深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靜靜地看了一會,沒有叫醒他,自己一個人離開了家。
我到了警局,抖著聲音訴說著事情的經過。
「還好你沒有洗澡,洗了澡就麻煩了。」
一個女警官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我被送到了附近的醫院,醫生給我開了緊急避孕藥和阻斷藥,並帶我去做了傳染病檢查。
醫生問我,「家屬知道嗎?」
我點點頭,「知道。」
「這段時間讓家屬好好關心一下你的心理健康。」
我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醫生隻是以為我心情不好,又囑咐了我幾句,讓我好好休息。
中途顧情深給我打了電話。
「你在哪?」
「醫院。」
我的聲音異常沙啞,他溫柔道,「你在那等我,我去接你。」
我腦中又浮現出他抗拒嫌棄的樣子。
「不用了。」
咽下喉嚨中酸澀的感覺,「你也忙了一天了,先睡吧。」
之前我有什麼事求助他,他會一邊幫我處理一邊刮我的鼻子,「這麼大人了,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好,那你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他這次草草囑咐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我愣了愣。
我以為他能聽出來我的口是心非。
我的閨蜜張倩倩很快就來了。
她飛奔到我麵前,緊緊抱住了我,「不怕啊鳶鳶,都過去了。」
我緊繃了一晚上的心此刻鬆了下來,抱著她嚎啕大哭。
我哭的不能自已,斷斷續續地跟她說了顧情深對我的態度。
她拍了拍我的背,想說點什麼,最後她歎了一口氣,語氣軟了下來。
「別怕,男人靠不住,還有姐妹呢。」
她陪著我檢查完,帶我去了她的家。
我在浴室裏洗了兩個小時,身上的皮膚都被搓紅了。
我照著浴室裏的鏡子,看著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機,登了那個不常用的微信小號。
我從來沒查過顧情深的手機,顧情深不愛發朋友圈,隻有過年過節的時候會發一下。
但是今天他的反常讓我起了疑心。
我用小號點開他的朋友圈,發現他今天晚上拍了一張在車裏的照片,配文夜色很美。
乍一看很正常。
車裏的光很微弱,玻璃上隱隱能看見副駕駛座上有一個人影。
我將圖片放大,湊近看,發現那是個身材窈窕的女人。
我不死心的往下翻著,發現他最近頻繁地發一些景點的照片。
他跟我說的是出差,原來是帶著女人玩去了嗎?
放下手機時,我整個手都在抖。
我不敢細想,昨晚上他在幹什麼。
3.
第二天,我沒有去上班,一個人回到了家。
我簡單吃了個早飯,回到臥室看見了嶄新的床單。
顧情深有潔癖,我知道,但他從來沒對我潔癖過。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我走回客廳,果然看見沙發上的東西都換了新的。
我心裏一陣茫然。
記憶中的顧情深,知道我的每一個喜好,會在每一個紀念日給我驚喜,會跑幾公裏給我買愛吃的東西。
我這些年的重心都在他身上,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變的心,更不知道離開了他我要怎麼辦。
我坐在書房裏想了一個上午,站起身的時候,我不小心碰掉了一本書。
我撿起隨意翻了翻,一個粉色的書簽映入眼簾。
不是我的,敏銳的直覺告訴我,更不可能是顧情深的。
書簽被保存的完好,上麵還寫著一行字,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發現蛛絲馬跡後,我開始整理其它的東西。
書房裏有一個櫃子,被顧情深上了鎖。
之前我從來沒有關注過這裏,自然沒有鑰匙。
我又去臥室整理顧情深的衣櫃。
他的衣服疊的整整齊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
而我卻在他放內衣的地方發現了一條蕾絲邊的女式內衣。
我看著這個內衣,想到他和我同床共枕這麼多年,傷心的同時又一陣反胃。
手機在這時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是警察打來的。
小區有監控,警察已經抓住了強奸犯並將他拘留,加害者家人請求賠償我二十萬,讓我出諒解書。
我嗓子還是啞的,但是態度卻很明確,「我拒絕。」
二十萬對於普通人可能不是個小數目,但是我不願意要這沾了血的錢。
警察安撫了我幾句,並保證對這個案件高度重視。
掛斷電話後,我疲憊地坐在了凳子上。
結婚六年,我居然在這段婚姻裏一無所有。
我吸了吸鼻子,起身收拾了一下行李,拎著行李箱出門了。
再待下去我可能會瘋掉。
然而偌大的一個城市,除了那個我熟悉的家,我居然想不到去哪裏。
最後我去了公園,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這是我和顧情深經常來的地方,我們結婚的這六年,基本每周都要來個一兩次,去年的結婚紀念日也是在這裏過的。
顧情深說,他對我的愛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就算到了遲暮之年也不會改變。
小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傳入我耳中。
我有些怔愣,下意識摸了摸肚子。
我是孤兒,一直想要一個孩子,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親人。
這六年,我試了很多種方法,也沒能懷上。
我出神想著這些年的事,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猛地抬頭。
陽光異常刺眼,而那兩個身影卻清晰地落在我眼裏。
本該在公司的顧情深穿著休閑服,旁邊一個女人正親昵地挽著他。
「晚上去你家附近的店吃燒烤吧?」
女人嬌滴滴地摟著他,聲音柔的能滴出水來,「好久沒吃了,我真的好想吃。」
「小饞鬼。」
顧情深刮了刮她的鼻子。
「還不是你說的,從來沒有帶她去過這家店。」
她嬌嗔了顧情深一眼,聲音委屈極了。
「明明我才是你的初戀,為什麼現在卻要我來當小三,你對得起我嗎?」
顧情深心疼地摟著她,歎了口氣,「你知道的,當年和她結婚,是因為我可憐她沒有家,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藥,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們站在湖邊,仿佛是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
我抖著手撥通了他的電話。
兩人又膩歪了好一會,顧情深才拿起手機。
他看了一眼就掛了。
「怎麼不接電話呀?」
女人佯裝生氣道。
「是不是那個狗皮膏藥?」
顧情深笑道,「吃醋了?她怎麼能和你比,你可是我的天上月,是我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的人,而她現在已經是殘花敗柳,離了我誰還能看上她。」
她哼了一聲,「是嗎,之前在公司,你當時和她隔著一扇門對我幹了什麼?如果你敢騙我,我就把這些都告訴她。」
顧情深摟住她,「我對你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嗎?這些年,你吃的穿的,哪一樣不是我給你的。」
心臟處疼的我喘不過氣,我扶著行李箱站起來。
耳邊回蕩著他們親昵時說的話。
結婚六年,我為了不被顧情深落下,努力工作,即使生病也不曾偷懶。
而我省吃儉用,另一個女人卻心安理得地享用我丈夫的錢。
與我同床共枕的丈夫,更是因為我被欺負,和別人說我是殘花敗柳。
震驚過後,我略過他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4.
我回到了家,默不作聲地將行李箱裏的東西放回原位。
他那個初戀叫馬玉靖,我大學時候曾經見過一次。
當時我們在一個部門工作,她對我總是有些不滿。
有一次她把我的計劃書弄丟了,我倆吵了起來。
顧情深當和事佬,擋在我麵前凶她。
「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還和別人吵架。」
「行了,這裏沒你事了,快走吧。」
他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次過後,馬玉靖找了個男朋友,我和顧情深也進入了熱戀。
有次和顧情深接吻,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我回過頭,看見馬玉靖捂住嘴,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我當時臉一熱,狠狠瞪了一眼顧情深。
他卻不在狀態,匆匆拉著我走了。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在外麵親過我。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開頭,剩下的就揭開了麵紗,露出了醜陋的真相。
我將家裏的東西收拾的幹幹淨淨,還做了一大桌子菜,坐在沙發上等顧情深。
他很晚才回來,看見枯坐在客廳的我明顯一愣。
「鳶鳶,這麼晚了,還在等我嗎?」
「去哪了?」
我抬頭,看著滿臉紅暈,渾身酒氣的他。
他麵不改色地說,「今天公司加班,結束後幾個同事聚了一聚。」
「都有誰?」
「你不認識。」
他想來抱我,被我躲開了。
「怎麼了?不想我嗎?」
他看起來有點委屈。
我靜靜地打量他。
我之前最喜歡他這一副皮囊,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有什麼東西從我心底遠去,我搖搖頭,「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被酒精操控的他看起來有點呆。
「紀念日?」
我點頭,「是我們的六周年紀念日。」
他像是才反應過來般,踉踉蹌蹌地走到餐桌前。
「和鳶鳶的六周年啊。」
他拿起酒杯,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遞給我。
「來,鳶鳶,敬我們的第六年,願我們年年歲歲,歲歲年年!」
我沒動。
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又朝我湊了過來,想親我。
「我染病了。」
他瞪大眼睛,驀地停住了。
「我說,我被侵犯,染病了。」
我平靜地看著他的臉色在短短幾瞬就變的難看。
「不是去過醫院了嗎,為什麼會染病?」
說完,他嫌臟似的,拿起紙巾狠狠地擦手擦了好幾下。
染病是假的,他沒有碰到我是真的。
「你覺得正常嗎,顧情深?」
我諷刺道。
「一對正常的夫妻,妻子發生這種事,不說對妻子如何關懷了,起碼要對案件重視,可你呢,這段時間都在幹什麼?」
我扯起嘴角,望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比我小兩屆,上大學的時候是他追的我。
而那個會在我生理期忙前忙後生怕我疼的人,如今也變成了這樣一副虛偽的模樣。
不,可以說,他一直都是這樣。
他反應過來,臉上有一絲懊惱,輕聲安慰我道,「你得了什麼病,嚴不嚴重?明天我帶你去醫院。」
「鳶鳶,這段時間是我不對,忙昏頭了。」
「再過些日子,我帶你去南方旅遊,散散心。」
他認錯態度很好,眼睛裏麵滿是對我的愧疚。
可我卻沒忘記剛剛他下意識嫌惡我的動作,也沒忘記他在麵對另一個女人時是如何貶低我的。
我靜靜聽著他胡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突然問他一句。
「和我結婚,你後悔嗎?」
「不後悔。」
他愣了一下,「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覺得我們結婚六年了,我怕你膩了。」
「不可能的,鳶鳶,我之前說過要照顧你一輩子的,你永遠是我的妻子。」
他認真道。
我點點頭,默不作聲關掉亮著的手機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