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八年,梁殊恨我拆散他和他的白月光。
吞我嫁妝,奪我孩兒,逼迫我給妾室下跪。
斷我指骨,傷我容顏,將我毀的遍體鱗傷。
他戰死沙場之後,世人稱我倆生前琴瑟和鳴,如今我理應為他殉葬。
皇帝賜我白綾時,我一把大火將這王府中的罪孽燒毀殆盡。
一朝重生,望著他與心中所愛親親我我。
我心中毫無波瀾,坦然離去。
“梁殊,既然你們那麼相愛,那我成全你們。”
1.
正值隆冬,寒風肆虐。
家仆的棍棒將我敲翻在地。
“大夫人,秦氏說了,沒她的允許,你不許起來。”
是家中總管,李娘的聲音。
我睜開倦怠的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的雙手。
無灼燒痕跡。
房間裏麵傳來羞人的聲音。
我這才反應過來,是梁殊和小秦氏讓我跪在門外聽他們纏綿的時候。
我重生了。
回到我和梁殊成親的三年後。
“讓大夫人把水端進來。”
小秦氏的貼身婢女羞紅著臉從屋裏出來。
被匆匆的往手裏塞盆熱水後,我就被趕了進去。
我記得這時候,小秦氏不滿林府花宴帶我而不帶她,於是故意和梁殊行房來惡心我。
不僅如此,她還讓我幫他們擦拭身體。
“姐姐。”
蔥蔥玉手將簾子掀開,小秦氏那張閉月羞花的臉映入我的眼簾。
身後一張寬大的手掌附在她的腰上將她樓了回去。
兩人嬉笑打鬧,完全不顧旁邊還有我。
“將軍,我們這樣對姐姐不好吧~”
小秦氏柔弱無骨的趴在梁殊身上。
我聽見男人冷哼。
“反正夫人整日在屋裏無所事事,不如為你我二人擦拭身體。”
我聽著他們惡心的聲音。
心中生出寒意。
前世,梁殊也是這般不把我當人看。
他從不把家裏的大小事務交給我做,也不許我在外經營些許生意。
他將我困在這深宅大院中,做籠中鳥手中雀。
肆意折辱我。
“妾曾聽聞,大夫人出嫁的時候有一支孔雀珠翠簪,妾,好生喜歡。”
我心中湧上怒意。
小秦氏明明知道,那支簪子是我母親離世前給我的陪嫁之物。
卻要搶奪我母親留給我的最後念想。
“那就讓大夫人帶你去取吧。”
隻見梁殊懶懶開口。
他們在我麵前肆無顧忌的討論著我嫁妝的歸屬。
我卻無能為力。
從我嫁入將軍府的時候,我的嫁妝便不再有我做主。
我清楚,寄人籬下就要韜光養晦。
我現在一無所有,根本沒有辦法和梁殊抗衡。
梁殊將簾子拉開,看見跪在地上順從的我。
我一聲不吭。
他覺得無趣,用腳挑起了我的下巴。
“夫人可有什麼意見嗎?”
我抬頭和他對望,靜默片刻。
說出了我重生以來的第一句話。
“全聽將軍的。”
一口不流利的官話。
小秦氏與他笑了起來。
兩個人的笑聲尖銳刻薄。
像是火光當中,那些人的哀嚎。
“來了中原這麼多年,還是說不好官話。”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來剛嫁給梁殊的時候。
他們逼迫我練字,我寫不好,梁殊就掰斷我的手指。
我痛苦的叫喊激起來他的興奮。
他將我壓在身下,用匕首挑起我斷掉的手指對我說。
“楊盈,學不會的話,我就掰斷一根,接上一根,如此反複,直到你學會為止。”
至此,我學了一手好字。
但嘴上總是改不過來。
我在草原長大,這裏的語言對於我說是陌生的。
無論我多麼努力,還是會被人聽出來。
他們嘲笑我的口音。
瞧不起我們這些邊疆人。
但又不得不和我們聯姻。
2.
笑夠了的梁殊捏著我的臉。
“好一張絕世的異域臉。”
他誇讚著我的美貌,我卻並不認為這是好心的。
他的這些話被小秦氏聽進來耳朵裏。
我的日子是不會好過的。
果不其然,梁殊站起身穿好衣服後。
小秦氏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臉上。
“賤人,敢用這張臉勾引將軍!”
嘴角被打出了血,這卻讓我更清醒了。
我鼓了鼓腮幫子看著小秦氏。
將她看的心裏直發怵。
“回來再打,今日皇宮有夜宴,她還要帶著這張臉陪我去參加宴會。”
“本將軍可不想落下一個欺辱妻子的名聲。”
聽梁殊這麼說,小秦氏抬起來的手又放了下去。
我心中冷笑。
梁殊平常可不會在外麵給我好臉色看。
如今這樣說,無非是為了他在皇宮裏的白月光。
琴師黎韻。
我笑梁殊用我來氣那個女人,更笑梁殊沒有能力跟我和離。
他愛那個女人,卻沒有為她對抗命運的勇氣。
所以將氣撒在我身上。
認為是我阻礙了他們。
“還不快跟上來。”穿好衣服的梁殊對我說。
我將水放在了小秦氏的腳前。
沒有將氣發完的她一腳踩了進去。
我被洗腳水濺了一身。
卻不敢反抗。
跟著梁殊走出去之後,我仿佛聽見了小秦氏摔東西的聲音。
一抹笑容在我臉中浮現。
“你很高興嗎?”梁殊問我。
我低頭。
“妾身不敢。”
“你沒有什麼不敢的。”他的話暗有所指。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剛來京城還未被指婚的時候。
我曾和梁殊見過一麵。
那時的我不知道京城內不能縱馬。
還以為這裏跟草原一樣。
馬兒在不小心撞到東西失控時,是梁殊將我救了下來。
很老土的話本劇情,但是真的,我對他一見鐘情。
當時被指婚給他的時候,我的眼裏滿是歡喜。
卻沒有發現他眼中的陰鬱。
而成婚第一天,他就讓我獨守空房。
成婚第三天,小秦氏被抬進了門。
我徹底淪為全京城的笑柄。
“母親,你的臉怎麼了?”三歲多點的孩子牽著婢女的手走了過來。
我連忙捂住了臉。
實在是不想讓孩子看到一個母親這樣的狼狽模樣。
“阿母剛才不小心撞著了。”
我蹲下身子為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這個孩子,是我經過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
卻在我身邊沒有待過一年。
就被送去給了小秦氏撫養。
奪子之痛不亞於骨肉分離。
我無法忘記梁殊將他從我身邊帶走的時候。
“楊氏低賤,不會照顧孩子,這孩子就交給秦氏吧。”
他在撒謊。
明明是他心疼秦氏無法有孕,又恐我拿孩子威脅他,才將我可憐的孩兒送走。
半大點的孩子被我哄走。
上一世,我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於是就將這孩子托付給了我的哥哥。
他當時已經是懂事的年紀,抓著我的手說要陪我一起。
但是我怎麼能呢?
一個母親是最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受苦的。
我忍痛將他推了出去。
被烈焰大火炙烤的時候,我的眼中浮現的是我孩子的臉。
安兒…安兒…要平平安安。
3.
和梁殊坐上馬車後,他令人將一套衣服丟給了我。
我疑惑的看著他。
“你要穿著這套衣服跟我去參加夜宴嗎?”
他上下打量著我此時的穿著。
因為在將軍府的日子並不好過。
錦衣綢緞不是我的,琉璃珠釵也不是我的。
我隻配穿下人穿的衣服。
著實樸素。
“還請將軍轉過身去。”我解衣服的手一頓。
發現他一直盯著我。
梁殊覺得我可笑,他就喜歡這樣對我。
“你與本將軍也成親三年有餘了,什麼是我不能看的?”
看似調情的一句話在我耳朵裏如同羞辱。
他也知道我們成親三年啊,除了成婚前他強行將我占有以外,他何曾來過我的房間?
而就是那次占有,讓我無法忘記他對我的粗暴。
“聽聞關外女子天生放蕩,如今看來,確實如此。”
他那時的眼神就如同現在這樣,赤裸裸的,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好。”
我當著他的麵,開始寬衣解帶。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浮現在他的麵前。
他沒有一絲動容。
而我,卻咬牙切齒。
換過衣服後,他像是心疼了一般。
從懷中逃出一瓶藥膏,親自為我敷藥。
冰冰涼涼的藥膏敷在我的臉上。
卻讓我沒有一點動容。
“夫人這般美麗,可不能在臉上落下了傷疤啊…”
眼中的柔情似乎要將我溺了進去。
我卻不能信。
這個男人,他就喜歡打你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吃。
上一世的我就是信了他這番舉動,才認為他對我有情。
可實則不然,每羞辱我一次就會賞我些東西。
我為他難舍難分,心神不寧。
他踩斷我的傲骨,又摧殘我的心靈。
將他賞賜我的藥膏塞進衣服裏之後。
也差不多到地方了。
此時的皇宮流光溢彩,鑼鼓聲天,好不熱鬧。
我很少來這樣的聚會,梁殊不帶我。
他覺得我的口音給他丟人,也或許是怕我阻礙他與情人約會。
此次帶我,我不用腦子想就猜到了。
他和黎韻吵架了,要用我來氣她。
進了皇宮之後,梁殊不知道去哪了,將我一個人丟了下來。
我孤立無援的坐在這裏,也挺清閑。
我的兄長也被邀請了,自從邊疆平穩,他就在關內找了個官職來做。
見我一個人坐在這裏,他走到我身邊。
我為他倒了一杯酒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梁殊呢?”兄長問。
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宴會還沒開始,誰知道他去了哪。
“他居然敢把你一個丟在這裏?!”
兄長發怒,我攔住他。
將他的心情安撫好之後我開口。
“他既對我無情,我為何要管他的閑事。”
3.
兄長卻不認可我的話。
“是這樣的,但是你好歹是個女孩子,他多少為了你的臉麵也該收斂一點…”
他也知道梁殊的那些事。
也是,梁殊的事誰不知道呢?
當時的他為了黎韻一段劍舞名動天下。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天生一對,一定會在一起。
沒想到被我捷足先登了。
世家婦人的閑言碎語入了我們兩個人的耳中。
“那楊盈還真是不要臉,明明梁將軍和黎小姐都定下了娃娃親,偏偏她出現了。”
“看梁將軍此時不在她身邊,這廝分明是被人嫌棄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要我說啊,當時這楊盈指不定用了什麼東西才勾引到了梁將軍呢,畢竟關外女子…”
她們捂嘴偷笑,肆意毀壞我的名聲。
兄長的臉色變了又變,他不願意同女人吵架。
但又沒辦法不護著我。
我卻不以為然。
這些事情,我早就不知道經曆多少次了。
我的心早就千瘡百孔了。
這些話對我而言,不算什麼。
見梁殊回來了,我拉住兄長的手。
在上麵用關外的語言寫下幾個字。
“三日後,醉仙居見。”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宴會開始了,梁殊看起來心情不好,連坐在我身邊的時候我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氣壓。
我並不想安慰他,也不想多管閑事。
但是他偏偏要找事。
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腕,我想掙脫卻掙不開。
“哼。”
他瞪了我一眼又鬆開。
我捂著通紅的手腕,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脾氣。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許是想到現場還有人在,他沒有對我動手。
“回去再說。”
即使重活一世,我聽到這些話還是會感覺身體顫抖。
每次他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就代表著我做錯了什麼,他要懲罰我。
有時候是將我吊起來,抽打我。
有時候是將我推到池塘裏看我掙紮。
每當我快要死去的時候,他才會放過我。
身上已經成疤的傷口隱隱作痛。
他卻又恢複起來了笑麵虎的模樣。
對我柔聲細語。
“夫人莫要害怕。”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浪蕩。”“勾引人。”“惡心。”“賤婢子。”“青樓作風。”
都是在說我。
我開始頭腦發昏。
掐著自己大腿,逼迫自己清醒過來。
直到外麵一聲宣告。
“黎樂師到!”
坐在我旁邊的梁殊瞬間坐直了身體。
4.
宴會結束之後,我百般無聊的等在車裏。
梁殊跟黎韻去幽會了。
留我一個人在宮門外等他。
一直到了破曉他們還沒有來。
我打了個哈欠,睡在馬車裏的滋味並不好。
聽見有仆人來找我。
我才知道,他昨夜和黎韻早就回家了。
將正妻丟在外麵一夜,自己倒帶著美人回家。
這京城的笑柄越來越多了。
而我就是那個最大的笑柄。
我回府的時候,正巧碰見黎韻穿著與昨夜不同的衣服從梁殊的書房中出來。
我們兩個正好碰上。
她羞紅著臉看著我,“你…你…”
後麵的梁殊追了出來,他倒是衣冠不整。
“韻兒,你別走。”
兩個人在我麵前拉扯。
我既不像妻子,也不像外室。
“你家有正妻,亦有小妾,我算什麼?!”黎韻惱羞成怒,她捶著梁殊的胸膛。
“要我做你的三房嗎?我做不到!”
看著懷中的人在掙紮,梁殊哄著,卻始終說不出來“休妻”兩個字。
他不敢。
我們兩個是皇上賜婚,他怎麼敢提和離?
黎韻扇了他一巴掌就離開了。
梁殊的火撒不到其他人身上,就肯定是要撒在我身上的。
他一巴掌將我扇翻在了地上。
命人拔了我的衣服,給我穿上青樓女子的薄衫。
當著眾多下人的麵將我吊在樹上。
拿著藤條抽著我。
我似遮掩又不像遮掩的樣子映入眾人的眼中。
這一刻,我的尊嚴碎了一地。
“都是你害的我和韻兒不能相守,都是你!”
他目眥欲裂。
我被打的奄奄一息,連開口辯解的力氣都做不到了。
“你就該千人騎,萬人踏!”
我看著他冷笑。
被挫骨揚灰,千人騎萬人踏的是他!
從來不是我!
事後,他將我放了下來。
憐愛似的親了親我的傷口,伸舌頭舔去了我的血液。
“盈兒,我不想這麼對你的,你會原諒我的是吧。”
虛弱的我躺在他懷裏,這麼溫暖的胸膛,確實將我打入寒窟地獄中人的。
一滴淚從我眼角滑了出來。
我為前世的我的哭。
為自己的三年而哭。
我怎麼敢,怎麼敢覺得自己能夠打動他。
抬頭看向他。
“梁殊,你愛她嗎?那我成全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