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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說完後,臉上露出得償所願的笑容。
我佝僂著身子,被她推得連退了好幾步。
寒冬的天,走道裏格外的冷。
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的外孫,連忙跑過來扶我。
「媽,這些年外婆為這個家忙裏忙外的,就算是個保姆,你也不該這麼對她吧。」
楊心瑤不滿地「嘖」了兩聲,一把將張晉從我身邊拉走。
「你個小兔崽子,誰供你讀書的。」
「給你做幾頓飯,就將你吃得娘都忘了是誰了!」
張晉畢竟還小。
我勸他不要為了我這個老太婆,跟爸媽鬧得不愉快。
他懂事地咬著下嘴唇,眼眶緋紅:「外婆。」
我朝著女兒痛心疾首地道。
「我不知道怎麼養了,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
「這十年,我往這個家裏補貼的還少嗎?」
「房子給你們了,養老金也給你們了,你是要逼死我嗎?」
女兒冷哼一聲:「你還好意思提房子。」
「我爸當年可是甘願為我哥去死。」
「你啦,還要我跪下來求你,你才肯把房子過戶給我。」
我不甘心就這樣被掃地出門,扒著門不讓她關。
另一方麵,也是我現在身無分文。
這輩子臨了,難道還要顏麵無存的,上街要飯不成。
我氣得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你有義務贍養我,我可以去法院告你!」
一生驕傲的我,說出這種話,已經折斷了我全部傲骨。
我撕破了臉,隻想討要每個月最低的贍養費。
隻要有錢,哪怕六十五了也能從頭再來。
這已經是我做過最壞的打算了,誰知女婿張家豪從臥室走了出來。
他看著我,眼神不善。
「看來把這老太婆放這兒也是禍害,你把他送回老家吧。」
楊心瑤聽完眼前一亮:「還是我老公聰明。」
這一刻,我心跌到穀底,摔了個粉碎。
老家那個村子早都搬空了。
老屋要倒不倒的不說,而且沒水沒電。
這寒冬臘月的天,不到一天我就得活活凍死!
他們送我回去,就是想殺了我啊!
雖然什麼都明白,卻無力改變現狀。
我一個老太婆,如何抵得過尚在中年的女兒女婿。
他們將我綁上了車,鐵了心地將我送回鄉下。
而哭著求他們留下我的外孫,被女婿反鎖在了屋內,無能為力。
他從窗戶處探了個腦袋出來,朝被押進車裏的我吼道。
「外婆你等我,等我長大了,一定接你回來,讓你過好日子。」
他還不知道我即將麵臨著什麼。
我也強勾起嘴角,笑著揮手告別。
楊心瑤將我送回老家後,用鐵鏈將我拴在了屋內。
她最後的良知,讓她丟下我時,順便甩了幾個已經硬了的饅頭。
「諾,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
「你死了可別來找我。」
我透過鐵窗,看著女兒開著車,揚長而去。
四麵漏風,滿是蛇蟲鼠蟻的屋子。
怎麼看都是死路一條。
我想找點舊衣服保暖。
竟翻出多年前,老楊死的時候,我為自己準備的壽衣。
我穿著紅色的壽衣,啃著又冷又硬的饅頭。
透過鐵窗,看大雪紛飛。
風一吹,渾身刺骨地疼。
難以下咽的饅頭進嘴,讓我止不住放聲大哭。
「老頭子,我這就來找你。」
隨著眼皮越來越重,我徹底失去意識。
再睜眼,我竟回到了2004年。
老公遇難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