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2.

母親一年前確診了阿爾茲海默症。

病情發展很快，幾乎連我都認不出了。

她身邊離不開人，我和丈夫每天的工作又很忙。

請護工，我又擔心她腦子不清楚被人欺負。

兩邊為難的時候，姨媽主動提出過來幫我們照顧母親。

起初我也覺得不太好。

宋明禮說畢竟姨媽是自家人，照顧人也能放心些。

再加上姨媽聽說我請護工的錢要好幾萬。

就說不如把這個錢給她，她一定盡心盡力。

姨媽主動要工資這點讓我多少放心了點

畢竟如果她說不要報酬免費幫我們伺候老人。

我倒是更不敢讓她接手了......

後來我看見姨媽像哄小孩一樣哄母親吃飯，哄她睡覺。

我一直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可不知怎的，今天的宋明禮和姨媽的行為總是讓我心有不安。

於是我交代好工作，特意提前回了家。

剛一進家門，我就看見母親正坐在沙發上啃饅頭。

她的目光呆滯，表情木訥，

像個機器人一樣捧著幹澀的饅頭一口一口的咬。

再一轉頭，姨媽正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頤。

紅燒肉，油燜蝦，老鴨湯......

我瞬間陰了臉色衝到母親身邊：

“媽！你怎麼就吃這個啊？怎麼不吃飯啊？！”

我沉著聲音問姨媽：“您怎麼就給她吃饅頭啊？還是涼的。”

姨媽見到我神情有一瞬間的慌亂。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無措的用褲子擦了擦手心。

“念卿，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哎呀，你媽媽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念叨著‘憶苦思甜’，然後就非要吃硬饅頭，你看我給她做了一大桌子菜，她愣是不吃啊！”

我沒說話，去拿走母親的饅頭。

可她見我伸手，突然情緒爆發。

緊緊把饅頭護在懷裏；“我的，我的，是我的！”

我的心被揪在一起。

又不敢真的上手去搶。

姨媽在一旁開口：“你看，就是這樣，我隻能順著她啊。”

我沒有理會姨媽。

隻先耐心的安撫母親。

母親雖然病的糊塗，但她從來都不是性格暴躁的人。

她溫和柔軟了一輩子，連重話都沒說過一句。

可現在，卻像是一隻受驚了的小獸。

眼睛裏麵全是警惕。

幸運的是，她對我的聲音有反應，漸漸平和了下來。

我直接將她扶進了臥室，然後打算做一碗母親最愛的蝦仁粥。

姨媽見我進了廚房，連忙過來說幫我做。

我心想也好，我正好和母親多呆一會兒。

回到母親的臥室，她依然是呆呆愣愣的坐在沙發椅上。

我剛走過去，就隱約聞到一股難聞的騷味。

檢查了一番，母親身上還算幹淨。

我往床邊走，母親突然站起來拉住我：“別去，臟，臟！”

我安撫好她，狐疑的掀開鋪的整齊的被子。

一股惡臭的尿騷味瞬間爆開。

我緊皺著眉，發現母親的床上全是尿液幹透了的汙漬！

成片成片的發黃，令人作嘔。

這到底是有多久沒有換過幹淨的了！

我氣的微微發抖。

然後門被打開，姨媽端著蝦仁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