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流傳著一句話,惹了閻王幽璃,可能還有王夫葉墨謹為你求情,
但惹了葉墨謹,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隻因,葉墨謹是幽璃最愛的男人。
眾鬼皆歎:“咱們殿下啊,對這位王夫真是寵得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碎了。”
還記得她誅殺惡鬼那日,走時還抱著他笑鬧,說要路過人間打一隻又白又胖的狐狸,送給他做披風。
可回來的時候,卻親昵的依偎在另一名紅衣男子懷裏。
黑無常說,她受了重傷後便失去了記憶,忘了所有人,唯獨隻記得竹馬遲少瑜。
失憶後,遲少瑜整日守在她身旁,悉心照料,多日相處,她便對他動了情。
自此,那個眼裏曾經全是葉墨謹的女人,徹底消失了。
她忘了在奈何橋畔對他的一見鐘情,死纏爛打;忘了曾將心挖出來隻為求他愛她;忘了她違抗天條為他加了萬年陰壽,隻為讓他常伴身側。
她將葉墨謹趕出閻王殿,縱容遲少瑜對他百般欺辱,甚至還在得知懷了他的孩子後,毫不猶豫的喝下一碗紅花,讓他們盼了千年的孩子化成了一灘血水。
“幽璃,你當真不記得我了嗎?孩子也不記得了嗎?這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們盼了千年的孩子啊。”
葉墨謹歇斯底裏的哀求讓諸鬼動容,可幽璃卻連眸都沒抬,隻隨手施了一個禁錮術,便讓他整個人都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隻有少瑜才配讓本殿生下孩子,你這種低賤之人算什麼東西!”
“我才是你所愛之人,幽璃,等你想起來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葉墨謹拚命掙紮,可卻無力反抗。
幽璃又是一道禁製,葉墨謹下身很快傳來劇烈的痛意。
“還敢如此妄言,本殿便廢了你!”
他哀嚎出聲,好痛,幽璃,他好痛啊。
青玉製成的碗被幽璃隨意扔在地上時,他頭上的青玉發冠,也從鬆鬆垮垮的發間掉在血水中,摔成了幾塊。
恍惚間,他想起得知幽璃得知懷孕那日,歡喜不已,將這頂玉冠給他戴上,“阿謹,本殿發誓,生生世世,永不負你。”
如今孩子沒了,玉冠碎了,她的誓言也散了。
他目眥俱裂,隻覺心痛欲絕。
胸口忽然湧上一陣腥甜,他猛的吐出一大口鮮血,然後便徹底昏死過去。
葉墨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恍恍惚惚醒來,剛睜開眼,便聽見屏風外傳來幽璃同黑無常交談的聲音。
“殿下,若是王夫得知您一直以來都是假失憶,該如何是好?”
葉墨謹心中一驚,隻覺渾身血液逆流。
假失憶?!
可屏風外卻是一片沉寂,許久後他才聽到幽璃低歎了一口氣。
“少瑜在戰場上為本殿擋了致命一擊,如今隻剩半月可活,他愛慕本殿已久,可知道我心悅阿謹,所以一直都是默默守護。如今他很快便要魂飛魄散,唯一的願望就是想求本殿在他最後的時日全心全意愛他一次,好讓他徹底不留遺憾地離去。”
“他拿命救我,我不忍心拒絕他的要求。”
“這段時日,隻能委屈阿謹了,待遲少瑜魂飛魄散後,本殿自然會恢複記憶,和阿謹好好道歉,全心彌補,也會重新給阿謹一個孩子。”
葉墨謹聽完,隻覺得晴天霹靂。
心臟猶如被厲鬼的爪牙生生撕裂,五臟六腑處傳來的痛意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撕碎。
所以,幽璃根本就沒有失憶?
而是為了遲少瑜裝的?
目的居然隻是為完成他的心願?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幽璃失憶的這段日子,他幾乎可以用痛不欲生來形容。
不僅要眼睜睜看著幽璃對遲少瑜有多寵愛,還要被遲少瑜踩在腳底踐踏,如今還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幽璃啊幽璃,你是無愧於遲少瑜,可我呢?
你若當真愛我,怎會忍心讓我受那麼多的委屈,甚至連我們的孩兒都能輕易舍棄,你分明知曉,在地府之中,孕育子嗣,是何等的艱難。
難道我們的孩兒,就一定要為你全遲少瑜的心願而鋪路麼?
一千年,盼了整整一千年的孩子啊。
他的心仿佛被撕裂成千萬片,憤怒、悲傷、絕望……種種情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葉墨謹就這麼在榻上痛了一夜,流了一夜的淚。
直到外麵的血月升起又落下,他才拭去滿麵的淚水,終於做下決定,跌跌撞撞朝奈何橋走去。
奈何橋的盡頭有一座孟婆府,而孟婆正在熬湯。
見葉墨謹前來,孟婆連忙起身,恭敬又詫異的走到他麵前行了個禮。
“王夫?敢問王夫來此可有何要事?”
葉墨謹顫聲道:“投胎。”
孟婆震驚地看著他,手中的湯勺差點掉落。
她雖住在奈何橋,可近日對閻王在戰場上失憶,忘了這位最寵的王夫之事自然也有所耳聞,以為他是在賭氣,連忙勸道:“王夫,殿下遲早會恢複記憶,可你若是去了輪回,這世上便再也沒有葉墨謹這個人了!”
葉墨謹卻隻是苦澀搖頭,眼中滿是決絕:“這世上,早已沒有葉墨謹了。”
當年他來到地府,本就是該投胎轉世的,若不是幽璃對他一見鐘情,將他死纏爛打留在地府,他這張臉,這個人,早該不複存在。
如今,他隻想離開這裏,與她生生世世,不複相見。
見他心意決絕,孟婆無法再勸,隻能歎了口氣,“半個月後,輪回之路方能開啟,到那時王夫便過來吧。”
葉墨謹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忘川河畔,陰風卷起他的衣袂,背影孤寂而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