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丸是混江湖的師傅留給我的慢性毒藥,如不按時服用解藥,則會全身麻痹,形同屍僵。
孟星為了性命乖乖聽我話,不敢再找茬。
一個月後,鎮邊大將軍楚明寒得勝歸來。
我用江湖手段幫著救治了幾個千夫長,楚將軍對我客氣了不少,對孟星卻是厭惡得很。
孟星見我和士兵們稱兄道弟,喝酒劃拳,甚至還一起鍛煉拳腳,整天用怨恨的眼神看我。
我隻要看見就拖著解藥不給,他隻能渾身麻痹地倒在地上,如同死人。
幾次下來,不論他心裏如何想,但見到我必然滿麵真誠笑容。
到隆冬時節,楚將軍帶兵外出巡視,大營卻遭遇突襲。
孟星帶著兵倉促應戰,對方卻且戰且退。
就在快要勝利時,後方忽然火光衝天,我拿了把劍就急忙跑過去,卻見孟星的一個侍衛帶著個梁軍燒了糧草。
我厲喝一聲,「住手!」
可糧草已然著了起來。
侍衛趁梁軍不備一劍把他捅了個對穿,將劍帶屍體一起往我身上一推。
這時,楚將軍帶兵疾行回來,見糧草被燒,勃然大怒。
那侍衛忽地抬劍指我,語帶憤然,「將軍,是她!勾結梁軍燒了糧草!她見事情敗露便先殺了那梁軍,又要來殺我滅口!」
說完,又對我怒道:「你身為公主,竟然通敵賣國,枉我們小將軍對你一往情深!」
楚將軍唰一下抽出刀,沉著臉向我走來,「沒有糧草,我的兵要餓著肚子上戰場,我的馬要餓著肚子衝鋒,我的軍隊,整整十六萬人,就要被餓死、被困死、被殺死在戰場上!」
「所以,」他的目光在我和侍衛間逡巡,「我一定會將罪魁禍首,千刀萬剮。」
我巋然不懼,神情淡然,「千刀萬剮亦不足以彌補我軍損失。」
而侍衛有些心虛地別開眼,「楚將軍說得對,我今日就替你殺了這——」
「報——」一人行色匆匆趕來,將他打斷,「將軍!孟星小將軍被梁軍埋伏,全隊覆沒,他......被梁軍活捉了!」
哐當一聲,侍衛的劍脫手掉落,「什麼!」
而我從懷中拿出一封密信,「楚將軍,這是我在孟星賬內發現的,所以才急匆匆趕來,想要阻止他們的謀劃,」說到這,我略有遺憾,「可惜還是來晚一步。」
那信上寫了一行字:戌時,燒糧草,換秘藥。
侍衛退後幾步:「不可能!小將軍才沒有通敵!是你,一定是你誣陷——」
隻見銀光一閃,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楚將軍收回刀,對我說:「你跟我走。」
兩軍陣前,孟星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
梁軍首領神情得意,挑釁道:「你們燕人是真蠢,不過隨口糊弄一下,他就真的幫我們燒了糧草哈哈哈哈楚明寒,被背叛的感覺怎麼樣?」
孟星麵色蒼白,狀若瘋癲:「我沒有!是他們血口噴人!」
「是陳晚這個賤人!是她和梁軍勾結!她給我吃了毒藥控製我!楚將軍,你快殺了她!」
我冷笑一聲,「孟星,於家,你紈絝愚蠢,不成大器,於國,你通敵背叛,枉顧我軍性命,實在是死不足惜。」
他還要說什麼,楚將軍卻挽弓直接將孟星射殺。
「確實死不足惜。」
和梁軍這一場贏得很幹脆,可糧草被燒,難以為繼。
我將皇帝賜的嫁妝都交給楚將軍,「我願為將軍分憂。」
他擢拔我為校尉,並答應暫時為我保密。
孟星身死和申請軍費的消息一起傳回京城,皇帝都不以為意。
半個月後,一道口譽才慢悠悠傳到邊疆。
「孟星雖死,楚將軍定要看顧好公主,莫要讓她接近軍中。糧草之事,須得等明年豐收,才有新糧,朕從國庫中調出些陳糧,將軍且用著。」
楚將軍眯了眯眼,看我一眼,又去看那些陳糧,旋即麵色一變。
我湊近,隻見糧食大半已腐爛,根本不能入口。
楚將軍又連上幾道折子,可都被皇帝用各種理由駁回。
還有大臣彈劾楚將軍失職。
冬天還未過去,軍中糧草已盡。
我手下的士兵將最後的幹糧煮了一大鍋湯,每人大半碗,喝到嘴裏全是水。
「我們在外舍生忘死,朝廷卻對我們不管不顧,簡直欺人太甚!」
「天天喝這湯水,我刀都快拿不動了。」
「別說了,再過幾天湯可能都沒了。」
「公主,您能不能上書給陛下,給我們撥點能吃的糧食?馬都餓死十幾匹了,再這樣下去,就要餓死人了呀。」
「我們死在戰場上殺幾個敵人,也不算白活一遭,可要是被活活餓死——太娘的實在憋屈!」
我端著湯水沉默地聽著,對他們鄭重道:「諸位保家衛國,本該榮耀加身,如今這般實在......」我頓了頓,繼續說,「請放心,若不能共生,那我便與大家同死。」
楚將軍親自回了一趟京城麵聖,皇帝卻說:「有楚將軍在,梁國隻敢小打小鬧,不敢大舉侵略,朕很放心。至於糧食,再節省一些,把傷兵老將都遣散回家,堅持到明年就好了。」
彼時邊疆,一隊燕軍在巡防時被偷襲,因身體虛弱被全殲。
而我收到師姐的密信。
「已令江南富商林家攜糧草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