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不久,86歲的顧嚴開迎娶了他85歲的初戀女友。
早已白發蒼蒼的他與同樣白發蒼蒼的舒雁穿著紅色的喜袍,攜手開心的接受著所有人的祝福。
所有人都說,他們在這個年紀,還能走到一起,真的不容易。
他們是B大校友,是同班同學,是互相惦記了一輩子的真愛。
可是,他們是真愛。那我這個和他結婚60年,為他生下三個孩子,操勞了半輩子的原配妻子,又算什麼?
算我倒黴嗎?
睜開眼睛,我發現竟然回到了還沒和顧嚴開結婚的時候。
............
意識再次恢複,我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60年前,1964年。
眼前的一切是那樣的熟悉又陌生,沒有高樓大廈,沒有滿目繁華。樸素的平層,坑坑窪窪的泥土地。
一時間,我有些呆愣。
“蘇清婉,蘇清婉?”
身旁的人扯了扯我的袖子,我瞬間回過神來。扭頭,看向身旁的人。
是我的丈夫———顧嚴開!
此時,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中山裝。
他年輕的臉龐分外英氣,沒有皺紋,沒有老年斑。
看我直直盯著他,顧嚴開蹙了蹙眉:“你怎麼了,蘇清婉?”
我看著他,下意識後退一步。
沉重的記憶撲麵而來。
2024年,我死後的第一年。
86歲的顧嚴開,決定和85歲的初戀舒雁結婚。
“六十載勞燕紛飛,錦書難寫相思曲。”
這是結婚那天,顧嚴開為舒雁寫下的詩句。
舒雁是他的初戀,是他的白月光。
是他惦記了整整六十年的人。
如今,他終於可以和愛的人喜結連理了。
所有人都在祝福,說他們的愛情來之不易。
可是,在他惦記舒雁的那六十年裏,是我這個原配妻子陪在他身邊。
我們一起渡過了各種風浪,一起組建家庭,養育孩子,拚搏事業。
我陪他一路走上事業的巔峰,與他共白首,度今生。
我一直以為,我們對彼此都是忠誠的。
但我直到現在才發現,我一直被他蒙在鼓裏。
他為她寫下“六十載勞燕紛飛,錦書難寫相思曲。”
多麼令人感動的愛情啊。
跨越六十年,他們這對分飛的勞燕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沒有人在乎,他是踩在我真情實意的一生上,寫出這樣的詩的。
既然他一直惦記著對方,惦記了六十年,那憑什麼要我為他生兒育女,操勞一生?
我被他耽誤的一輩子,算什麼呢?
從回憶中剝離,我看著眼前的顧嚴開,隻覺得莫名的反胃。
這樣一個男人,我怎麼就願意勤勤懇懇的照顧他幾十年?:
好在,我回到了六十年前,還沒和他結婚的時候。
一切都來得及重來。
看著麵前的顧嚴開,我皺眉,語氣中摻雜發自肺腑的厭惡:“顧嚴開,離我遠點,別再來招惹我。”
顧嚴開有些不耐:“蘇婉清,你鬧什麼?”
我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轉身離去。
過往的那些年,每一次我和他發生摩擦,不管是誰的問題,他都會質問我又在鬧什麼。
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錯,永遠是我在無理取鬧。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他對我,向來是不耐煩的。
隻是,我一直不明白這份不耐煩,代表的是他不愛我罷了。
我加快了腳步,幾乎是跑一般的離開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