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帝一眼瞧見我赤紅的雙眸，愣了愣，習慣性將我摟入懷中。

“我的寶貝女兒，你怎麼哭了？”

“是誰欺負了你？說出來，父君替你討回公道。”

他的眉眼布滿擔憂，懷抱也像往日般溫暖，可我被他抱著隻覺得全身愈漸寒冷。

我緩緩推開他，盡量不讓他注意到我僵硬的身軀。

“這次懷孕總感覺身體不適，我想請阿娘來陪我。百年了，我從未離開過九重天，也從未再見過阿娘一麵。我想她了。”

我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企圖從他的神情中瞧出片刻慌亂。

然而他絲毫沒有半點神色變化，始終用真假難辨的憐憫目光望著我。

“又不是第一次生產了，怎會......”

我逐漸蒼白的臉色讓他語塞，轉而笑起來。

“都怪父君，忘了阿瑤還是個會想阿娘的小女娃呢。可你的母親靈芝族長年歲大了，當年那場大戰損傷了她的根基，隻能化回原型靜養，暫時不能離開妖界，此事你知曉的。”

他的眼珠子轉了轉。

“不如把冥夜叫來伺候你。他為當年的過錯在牢獄中受罰百年，如今已然脫胎換骨。你把他當仆人也好，當男寵欺辱也好，總之讓他將功贖罪。”

“當年的事，他也有難處。”

好個難處。

冥夜的難處無非是天賦拙劣修為止步不前，而我全族同胞卻為此奉上生命。

況且，冥夜既是天帝的親兒子，根本不可能在牢獄中乖乖受罰。

這百年他肯定被很好地藏在某個地方，吃香喝辣過著上等人的日子。

“好啊，你把他接來吧。”我故作輕鬆地說道，“正好我也不希望六界再起戰爭，兩家借此機會重修於好，也算功德圓滿。”

天帝如釋重負地笑了，如初見般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們家阿瑤，不愧為神族公主，最懂事了。”

為了報答他的養育之恩，這些年我溫良恭儉，努力擔起神族公主的職責，不給他丟臉。我聽到最多的，就是他誇我懂事。

他說我是他最懂事的孩子，也是他最珍視的掌上明珠。

他說天後仙逝後他再沒有過子嗣，我雖不是親生，卻勝過親生。

這些話，竟沒有一句出自真心。

鏡中的我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再過三日，通往魔界的幽冥之門就要開了。

這是我了結冤緣的機會。

冥夜回來那天，整個天宮都為之震動。

畢竟九重天上無人不知曉當年之事。

百年前他犯下屠族大罪，他名義上的父親魔尊司玄淵全然不顧念父子之情，大義滅親，雙手將他奉給神族，稱逆子有過，但憑天道處置。

此事還給一貫臭名遠揚的魔族在六界中刷了一波好感。

然而現在看來，這位長年閉關的魔尊大人或許有些閉目塞聽，但凡他知道冥夜的真實身份，早該提刀殺上天庭，而不是愚蠢地將惡狼放歸山林。

淩霄寶殿內，冥夜吊兒郎當地倚靠在寶座上，摟著我那背主求榮的婢女。

他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的震驚。

“你要我娶瑤光那個千人騎萬人乘的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