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遭受校園霸淩,苦苦哀求紀燃能放過我。
他將我的手踩在腳下,眼神冷漠而嘲諷,
“你這種人,生來就隻是個廢物。”
三年後的今天,紀燃跪在地上淚流滿麵地懇求著我別離開他。
我笑出聲來,“看來,你才是真正的廢物。”
1
當被校霸逼到牆角時,我給網戀對象發了最後一條消息,然後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紀燃拿出手機,眼中的冷漠馬上變成了柔和。
「箐箐乖,我有點事,等我一會兒。」
他剛發完消息,我的手機就微微震動了一下。
那是我熟悉的聲音,是我網戀對象設置的特別提示音。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站在路燈下的他,輪廓和照片裏的完全一樣,清冷而英俊。
可是,他那叼著煙、一臉凶狠的模樣,又完全不是平時那個溫柔體貼的樣子。
瞬間,我都分辨不出他是我男友阿燃,還是李珺所說的校霸紀燃。
“燃哥,就是這個死丫頭把我新買的包弄壞了!她買不起還嫉妒我,真是個可憐鬼!”
李珺指著我,眼裏全是挑釁。
“我沒有......”
我真的沒弄壞她的包。
那天她無緣無故打了我一巴掌,她再打過來的時候我躲開了,她摔了一跤,結果弄壞了自己花二十萬買的新包。
她大叫著要我賠錢,但我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於是她威脅我說讓男朋友紀燃收拾我。
我知道紀燃是個富家子弟,家裏很有錢,而且聽說他很會打架,心狠手辣。
沒想到,我的好男友阿燃竟然和這個惡魔是一個人。
紀燃慢慢向我走來,在暖黃燈光的映照下,眼神卻異常冰冷,高大的身材讓我感到巨大的壓迫感。
我緊張地握緊拳頭,聽到他冷冷地說:
“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賠錢,要麼跪下道歉。”
那冷漠而不屑的態度,跟手機裏那個溫暖體貼的阿燃完全是兩個人。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腦子像是短路了一樣,對著他說:
“你真的相信是我不對嗎?我沒有弄壞她的包。”
紀燃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冷笑了一聲:
“不識抬舉。”
然後他轉過身,聲音中充滿了不耐煩。
“那就讓她好好嘗點苦頭。”
那一刻,我整個人都僵住了,耳朵裏什麼都聽不見。
他的手下強迫我跪下,用力扇我的臉,踢我的肚子,痛得我連喊聲都發不出來。
紀燃則靠在旁邊的牆上,一臉溫柔地盯著手機屏幕,似乎在等什麼信息。
我縮成一團,任憑他們打罵,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
幾個大人打過之後,我躺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掉了兩顆牙,嘴角流的血染紅了我的衣服。
我在地上癱瘓了好幾個小時才有力氣勉強站起來回家。我不敢告訴父母,他們都是樸實的農民,在城市裏努力打拚但生活依舊艱難。
其實我被欺負就是因為家境不好,他們總叫我“土包子”、“窮酸貨”,那些惡毒的話深深刺痛了我。從此我知道,窮人是沒有尊嚴的,隻能被人踐踏。
“嘶——”
我悄悄給自己上藥,真是疼得鑽心。
手機不斷地響起特別提示音,全都是阿燃的消息。
「箐箐寶貝,到家了嗎?」
「這個時候應該到家了吧,怎麼不回信息呀~」
「是我不小心惹寶寶生氣了嗎......」
明明語氣還是那麼親切,可我心裏隻覺得一股寒意。
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寫了幾句又刪掉了,最後隻是回複了一句——
「你今晚去的是圖書館?」
他那邊停頓了一瞬,很快回複過來。
2
「嗯,今天也好好學習了!」
他似乎是為了證實這一點,發了一張在圖書館的照片。
照片中穿著白色T恤的男生笑容燦爛,眉眼間充滿了陽光的氣息,站在一排排書籍之間,看起來既文雅又溫和。
但這一切都隻是表麵現象。
我很慶幸沒有給他看過我的照片,也很慶幸他沒認出我來,這才讓我有機會看到了他的真麵目。
怕影響成績,我從來不敢請假。
早自習剛結束,李珺就把我拉到了女洗手間,還帶著一群女生圍著我。
「宋箐,你怎麼還有臉來學校?哎喲,是不是昨晚打得太輕了?」
「哈哈,大概是因為她的皮太厚了吧。長得這麼普通,要是沒點自信早就不知道哪裏去了!」
「就像隻肥豬似的,真是又胖又醜!」
她身旁的女生們一個接一個地說著各種傷人的話,其中一個女孩還直接往我頭上澆了一盆冷水,那冰冷潮濕的感覺差點讓我吐出來。
「看看你這狼狽樣兒,簡直就是頭又醜又臟的大母豬!」李珺一邊嘲笑我一邊抓起我的頭發狠狠打了我兩巴掌,最後嫌棄地衝幹淨了自己的手才離開。
我在廁所角落裏坐了下來,把臉埋進雙膝間,拚命忍住不讓自己哭泣。
李珺將我鎖在這裏整整一個上午,直到下課才有同學幫我打開了門。
原以為這樣的事就會到此為止。
可誰知道李珺根本不會就這麼輕易罷休。
之後的日子裏,我的桌子經常被翻得亂七八糟,課本和作業也總是莫名消失不見。時間長了就連老師們也開始懷疑我。
無論我去哪兒都能見到李珺的身影,她好像無處不在一樣,專門挑我的痛處取樂。
那天晚自習結束後我在圖書室待了很久打算避開她們,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被攔住了。
李珺用力推了推我的水杯,嘭的一聲碎裂開來,原本準備用來提神醒腦的咖啡頓時灑得我滿腿都是。
剛剛換上的新褲子馬上留下一片汙跡。
正要質問對方時卻突然察覺到紀燃投射過來的目光,警告我不許輕舉妄動。
此時的他就站在不遠處抽煙,眼裏盡是輕蔑之意。
「怎麼,宋箐不服氣?」說著李珺又把我推倒在地。
剛好摔在之前散落於地上的咖啡漬上,夾雜著土腥味讓我不禁皺緊了眉頭。
看到這一幕周圍的人都放聲大笑,有人調侃說我現在看起來簡直就像一頭滾過泔水溝的豬。
甚至還要強迫我去喝地上的臟東西!
正當我要低頭舔那些惡心的液體時,恰好趕來的圖書管理員發現了我們。
「你們在這幹什麼?」
聽罷李珺立刻放開了手,嬉笑著回答:「老師,我們跟宋箐玩遊戲呢!」
「是呀,宋箐輸了賭注所以才這麼做啊。」
我急忙否認並請求幫助:「不是那樣的,老師......」
但是還沒等說完對方就已經被李珺打斷了:「老師別聽她瞎說哦,她不過是在找借口而已啦。」
「瞧她那樣就知道肯定是輸不起!」
隨後一群人紛紛跟著附和起來,一致否認自己的行為有錯。
「哎呀宋箐你也太矯情了吧!」
「這不過是普通的遊戲罷了呀,至於跑去向老師告狀嘛。」
見狀老師選擇了相信大多數的意見,並且嚴肅提醒道:「好了,在這兒就應該專心讀書,少幹這些無聊的事情!」
說完轉身走了,顯然對解決這類問題毫無興趣。
看著對方得意洋洋的樣子我隻好閉口不言,因為很清楚再辯解也隻會招致更多嘲笑而已。
3
我心情沉重,後來他們說了些什麼都沒聽到。
在門口坐了很久,直到學校的燈全部熄滅。
直到巡邏的保安不停叫我的名字,我才意識到,自己坐在冰冷的咖啡漬地上發呆了好久。
迷迷糊糊回到家,媽媽正在廚房裏摔洗碗盆。
「這麼大個人了,不知道講究點幹淨,把衣服弄得這麼臟,我又沒錢給你買新的。」
「不好好學東西,偏偏走這些旁門左道去學畫畫,還得花雙倍的錢養你!造孽哦,你看人家鄉下的表姐,又勤奮又懂事。」
媽媽的抱怨早已司空見慣,我已經麻木。
但今天,卻有種想哭的感覺......我沒理她,徑直把自己鎖進房間。
手機不停地響,是紀燃發來的信息。
「箐箐,你上完晚自習了嗎?」
「快回複啊!」
「寶貝,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你這兩天這麼冷淡。」
「別不理我,我會難過的。」
他會難過?
確實。
他會很難過。
盡管我和紀燃隻是網絡上的戀人,但我清楚他對我的依賴有多深。
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離不開聊天。
從小缺愛,沒有安全感的人就是他這樣的吧。
原生家庭的陰影讓他童年蒙上了灰暗,自從他母親去世後,他就變得更加陰鬱消極。
正是那個時候我出現在他生命中,陪伴他度過那段艱難的日子。
從那之後,他就像是露出肚子的小狗,把我當作了心靈寄托。
他曾說過:
「寶貝,你是照亮我人生的光芒。」
「寶貝,為了你我在慢慢變得更好,努力學習,按時吃飯,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寶貝,我最愛你,永遠陪在我身邊好嗎......」
想到他說過的這些話,再回想起他幫助李珺欺負我的情景,我的手指開始發抖。
「阿燃,如果有人欺負你,你會怎麼做?」我問他。
「當然會報複回去,讓那個人也嘗嘗苦頭。」
「箐箐怎麼突然問這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是誰敢欺負你,我幫你出氣!」
「沒什麼。」
不需要了。
紀燃,我已經有辦法對付欺負我的人了。
4
上美術課的時候,李珺走過我的桌子旁,一不小心碰翻了我的顏料桶,還把我的畫給撕破了。
「宋箐,你這樣的窮人也配畫畫嗎?學藝術這麼貴,你們家能負擔得起嗎?」
她得意洋洋地晃著手指走了。
我默默地整理起散落一地的顏料。顏料灑得所剩無幾,畫畫用的各種工具也都沾上了色漬。我把剩下的顏料小心翼翼地收拾起來,然後拿起已經臟兮兮的畫筆去了洗手間,慢慢地清洗著上麵殘留的顏色。
總感覺有個人一直偷偷地看著我。轉頭一看,果然是紀燃。
他半靠在牆邊,嘴裏叼著一根煙,眼神裏全是輕蔑與不屑,好像在看一個小醜表演似的。
緊緊握住手中的畫筆,見他還站在那裏沒有走開的意思。
當我正準備走出衛生間時,卻被他堵了個結實。
「明天去向李珺道歉。」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強硬極了,眼睛裏帶著威脅的意思。
「可我沒有錯啊,她的包又不是我弄壞的。」
雖然心裏很害怕,但我還是鼓足勇氣回應了他的目光。下一刻,他的香煙竟直接按到了我的胳膊上。
「少說這些廢話!」
「那個包值二十萬,隻求個道歉而已,別不識好歹。」
「我耐心有限,不想看到後果的話就照我說的做!」
說完他就離開了。我忍著痛楚捂著被燙的地方,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晚上回到家,媽媽還在不停地念叨,希望我可以放棄藝術學習。她說我們這樣的家庭條件實在難以支撐這份興趣。
最後還是我爸勸阻了她。臨睡前,他又找到了我,告訴我隻需專注於學業,無論如何他們都會全力支持我的繪畫之路。
看著父親才四五十歲便已白發蒼蒼以及那隻由於童年時意外導致必須佩戴假眼而導致經常不適的眼睛,心中充滿了不舍與愧疚。
「爸爸,請讓我嘗試去做些兼職工作吧。您放心,很快就能賺到錢的。」
聽到這話後,老爸輕輕搖頭表示不需要這樣做,接著詢問我。
「最近似乎有些不對勁,學校裏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
我否認了。
他又說:「如果受到欺負的話一定要告訴家裏人知道。」
我點了點頭答應了,不希望讓他們因為我而再多增添擔憂。
這麼多年獨立麵對各種困難,我也學會了自己解決許多事情。
或許在李珺看來我是個任人宰割的小角色。
但貧窮就意味著應該被人踐踏而不抵抗嗎?
當得知李珺聲稱是我損壞了她昂貴的手提包,並要求賠償時,其實早在我這裏就有證據顯示當時其實是她自己不慎摔跤造成的損失。
畢竟身為窮苦人家的孩子最忌諱的就是無故被人誣陷索賠。
無論是巷子裏或是廁所中的傷痕抑或是監控錄像片段我都保留了下來。
這兩天幾乎沒有理會紀燃的信息,結果現在消息提醒已經堆積如山。
一條接一條地查看著那些內容。
「箐箐你忙什麼呢,都不理我了呢」
「箐箐,是不是我對不起你了呀?」
「寶貝對不起啦,如果哪裏做得不好你說出來我會改正噠,請不要不理我好嗎」
「箐箐......你還喜歡我嗎?」
看完所有內容後我發現紀燃確實慌張了起來。
原來真的有人會因為失去聯係而感到焦慮和難過呢。
不用擔心。
真正令你傷心的事情還沒到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