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綺寧的下巴被捏的生疼,顫抖著聲音道:“禇相大人,我是有夫之婦......”
“有夫之婦,嗬嗬,有夫之婦好啊。剛好讓我看看,你嫁人的這些年,都學了些什麼本事。”
蘭綺寧微微皺眉,還想說什麼,褚高明已經不悅地開口了:“解夫人,你要清楚,如今是你有求於人,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蘭綺寧垂下眼眸,順從地詢問道:“我......我答應你......褚相可還有什麼要求?”
“現在回去,好好打扮,然後戌時末,乘小轎,從後門入。”
蘭香院的姑娘,如果晚上有達官貴人一時起興,也是這般偷偷摸摸地進府伺候的。
在他麵前,她不是誥命一品的解國公夫人,而是蘭香院再低賤不過的妓女。
偏生她沒有辦法反駁,這是她種下的因果,她如今的所作所為,和那些賣笑的姑娘又有何異?
褚高明冷笑著甩開了手。
“去準備吧。把我伺候好了,你才有救你兒子的資格。”
——
戌時末刻,褚高明還在書房中忙碌,忽地聞到一陣鈴蘭花的香氣,他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就見蘭綺寧一身妖冶的織金繡花晚秋楓葉齊胸襦裙,緩步走了進來,朝褚高明盈盈下拜。
“禇相大人,妾身依約而來。”
褚高明放下手中的狼毫,抬起頭來,蘭綺寧對上他的眼,笑的豔麗諂媚,眼角裝飾所畫的孔雀展翅而飛,栩栩如生,更添幾分嫵媚。
她本就生的杏眼桃腮的嬌媚模樣,這一笑宛若滿山紅葉紛紛而落,染紅山腳溪流,瞬間驚豔萬裏秋景。
同樣被驚豔的還有褚高明。
但隨即,褚高明的臉色晦暗下來。
這樣的美麗,展現在他麵前,卻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
一個遠不如他的男人。
“聽聞解夫人善舞,跳一個本相看看。”
蘭綺寧照做了。
盛開的裙擺如同鮮豔的玫瑰,訴說著浪漫與熱烈。每一抹·紅色都如跳動的音符,伴隨著她心中熱情的韻律起舞。
褚高明明亮的雙眸倒映著火焰般的顏色,在蘭綺寧旋轉最投入的那一刻,他捉弄似的喊道:“停。”
蘭綺寧刹車不及,旋轉的慣性讓她往地上跌去,她隻得在落地前抬手勉強在地上一撐,不至於摔得狼狽。
褚高明就這樣冷淡地看著蘭綺寧摔倒。
“這舞姿也不過如此。”褚高明嘲諷地說著。
“過來給我倒茶。”
蘭綺寧爬起,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抽空給自己揉了揉摔疼的手腕,笑意盈盈地上前倒茶。
素手纖纖,美人如畫。
秀色然紅黛,嬌香發綺羅。雅俗寧無間,淹留未得還。
蘭綺寧舉杯齊眉:“褚相請喝茶。”
褚高明接過茶,不喝,而是在手上把玩:“是不是在解國公府,你也是這麼伺候解國公的,舉案齊眉,柔柔一聲‘夫君請喝茶’。”
蘭綺寧不知道說什麼,隻得道:“禇相大人,我們是夫妻。”
蘭綺寧話說出口,才覺得加了稱呼有歧義,隻聽褚高明哈哈大笑,將茶水往蘭綺寧麵前一潑。
蘭綺寧嚇了一跳,低頭看去,下一刻,褚高明手指一彈,將小小的空杯甩出,一下擊中蘭綺寧的發髻。
發髻受了壓力,固定的簪子掉落,烏黑亮麗的長發迤邐開來,好似一段黑色的幻夢。
蘭綺寧眼睛都瞪圓了,下意識往後挪了一步。
褚高明很受用蘭綺寧驚恐的模樣,伸手撈住了她的腰。
褚高明笑意不減,一字一頓:“好一個,我們是夫妻。”
蘭綺寧的心咯噔了一下。
“你也配?”
“一個薄情寡義、自私自利、貪得無厭,隻會踐踏別人真心的女人。”
蘭綺寧能說什麼?
是她親手拋棄了他,將他的心意坑進了泥裏。
褚高明見她不說話,悠悠地道:“我是不被承認的外室之子,你是差點被拋棄的糟糠之妻的女兒。我們過去有那麼多的回憶,現在讓我們來重溫一下。”
褚高明說著,將蘭綺寧拉入自己的懷中,四目相對。
近在咫尺的距離,褚高明長長的睫毛就在她的臉頰處輕掃,帶的她絲絲的癢。
蘭綺寧垂下眼,柔弱地嬌聲道:“禇相大人想重溫些什麼?”
“你覺得呢?”
“嫁人這些年,的確是學了些功夫,解國公他......”
蘭綺寧說著,他突然反手抓住蘭綺寧的手,將她壓在身下。
“解國公,解國公,誰允許你在我麵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別的男人?”
褚高明冷笑一聲,捏住了蘭綺寧的下巴。
“我沒有......”
“算起來,解國公還是本相的父親。他拋棄了我的母親,連個妾的名分都不肯給。他一無是處,重病在床留你一人操持家事,偌大的解國公府要靠你一人支撐,你為了這樣的‘好’男人,勞心勞神,何等辛苦,你竟還如此惦念著。”
褚高明的母親褚氏作為外室,肖想了解國公府如夫人的位置一輩子,連正室夫人的位置都不敢奢望,如今到了解國公臥床不起,不省人事的地步,也沒能達成所願。
蘭綺寧咬了咬嘴唇,眼神看向旁處,她當然知道,解國公對女人而言,不是什麼好丈夫,況且她還是老夫少妻,家族間的交易。
“掃興。”
褚高明甩開蘭綺寧的下巴,站起身來,表情嫌惡。
蘭綺寧敏銳地捕捉到他眼裏的厭惡,頓時慌了神,一把抓住要轉身離去的褚高明的衣袍。
“不,禇相大人,是我不對。求求你,別走,別走。”
褚高明沒說話,蘭綺寧腰肢一軟,“噗通”一聲在他麵前跪了下來。
“求求你,原諒我,剛剛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別走,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求求你......是我掃興是我不對,但請你另外提出別的要求,無論是什麼,我都答應,隻要您救我的兒子——”
褚高明深深地望著蘭綺寧,這樣卑微的她,他一日之內,破天荒見到兩次了。
隻是為了別的男人。
褚高明莫名煩躁起來。
蘭綺寧還在哀聲求著,眼見著要磕起頭來,褚高明冷聲道:“什麼要求都可以?”
蘭綺寧見他改口,瞪著小鹿般濕潤恐懼的眼,拚命點頭。
“任憑禇相大人吩咐。”
“你,以奴婢的身份,進府伺候本相一月。隻要你伺候滿一個月,我就讓人把你的好大兒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