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每天要學四個時辰的規矩,但是這些日子也不是除了學規矩以外就不用做事了。
蕭長祁讓琉璃去學規矩是為了讓琉璃將來能更好地伺候好他,自然不會不會本末倒置讓琉璃這幾天都不用伺候人了。
所以學完一天的規矩後,到了晚上,琉璃還得去書房伺候蕭長祁。
這是那天晚上後琉璃第一次見蕭長祁。
男人在案牘後的臉色陰沉冰冷,燭光搖曳,光影變幻下男人的臉色更像即將到來的暴風雨,壓迫感十足。
琉璃心尖一顫,知道蕭長祁那晚的怒火還沒消,之前看在自己病了的份上,處罰一直沒下來。現在她的病已經好全了,蕭長祁也不會再放過她了。
琉璃低眉順眼地上前給蕭長祁換茶水,溫度恰到好處的茶盞放好的時候,蕭長祁也隨之放下了手裏批閱好的公文。
“你可知錯了?”
蕭長祁聲音冷厲,琉璃一聽就知道今天晚上這一關不好過。
“奴婢知錯。”
琉璃立即跪下,認錯的姿勢很標準。
蕭長祁冷漠地問道:“錯在何處?”
這個問題好回答,琉璃這幾天在心裏想過很多次答案了,這時候蕭長祁一問她就張口答道:“奴婢不該輕信李管事的話,不該深夜一個人出門,不該給王爺惹麻煩,讓王爺費心了。奴婢知錯,還請王爺責罰。”
“還有嗎?”
什、什麼?
琉璃不解,悄悄抬頭覷著蕭長祁的臉色,注意到蕭長祁的眉毛依舊緊緊擰著,顯然是不滿意她剛才的回答。下一秒,對上蕭長祁突然看過來的視線,琉璃的身子頓時一縮。
“嗯?”蕭長祁不悅地發出鼻音。
琉璃絞盡腦汁,怎麼也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錯。感受到蕭長祁身上傳來的越來越不耐煩的氣息,琉璃想起上輩子蕭長祁經常罵她的一句話,不由得怯怯開口,試探著說道:“錯在......奴婢太蠢?”
蕭長祁:“......”
蕭長祁被琉璃這新奇的回答給噎住了,人生中從來沒有這麼無言以對過。
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手裏的茶盞重重摔在書案上,語氣格外森冷:“你最大的錯是竟敢在那張欠條上簽下你的名字。”
琉璃迷茫了:“可那張欠條是今安拿來讓奴婢簽的啊。”
蕭長祁反應一瞬,意識到琉璃說的欠條跟他說的不是同一張。
他要被這個蠢丫頭氣死了。
為了防止自己一怒之下真的把人掐死,蕭長祁深吸一口氣,冷靜一會兒才說道:“你給那李管事打的欠條上可是寫著要是還不上就以身抵債,你不是說愛慕本王非君不可嗎?怎麼,你所謂的愛慕就是為了區區十兩銀子就可以讓自己嫁給他人?還是那麼一個又老又醜無恥之尤的小人?”
蕭長祁這幾天是真的惱火,怎麼想也想不明白,最後隻能得出琉璃這丫頭不僅蠢還眼盲心瞎的結論。否則,怎麼會拒絕當他的通房而看上那個在馬房看馬的管事。
琉璃更加茫然了。
什麼以身抵債?
她怎麼就看上李管事了?
琉璃憑借本能地為自己叫屈:“王爺是知道奴婢心裏隻有王爺一個人的,奴婢怎麼可能會願意嫁給李管事?王爺英姿勃勃儀表非凡,宛若天上高懸的明月一般皎潔無瑕。和您比起來,其他人就是路邊的野草野花,那李管事年紀又大長得也不好看,更是池塘裏的一團淤泥,既然已經見過明月,奴婢又怎麼可能看得上地底的泥巴?奴婢絕對不可能看上李管事的,還請王爺明鑒啊。”
生怕蕭長祁不信,琉璃還指天發誓道:“若是奴婢真的喜歡上了李管事,就叫奴婢天打五雷轟。”
蕭長祁被琉璃話裏的奉承弄得有些氣不下去了,眼裏的寒氣也淡了一些。他想起琉璃那天晚上的奮力掙紮和求救,確實不像看上那人的樣子。
可是欠條上的字跡是貨真價實的,蕭長祁移開紫檀木桌子上刻著鬆枝竹紋的澄泥硯,露出下麵一張和整張桌案都格格不入的發白紙張。
蕭長祁的書房裏從來沒有混入過這麼劣質的紙張和醜陋的字跡,能送進他書房裏的書籍文字哪樣不是字體端方筆墨上佳,也就隻有這張險些讓琉璃失身的欠條了。
打開來不用再看,他這幾天已經忍著不適看過幾回了,以蕭長祁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看過一遍就足以記得清清楚楚,遑論他看過好幾回。
蕭長祁將這張紙丟到琉璃麵前,冷聲冷氣地道:“既然不喜歡那人,為何要在這上麵簽下你的名字?你可知要是你出了意外沒能及時還上這筆銀子,本王也不願為你做主的話,你就真的得嫁給那李管事為妻了。”
琉璃盯著麵前熟悉又陌生的紙張,上麵確實有她的名字,可是王爺說的沒還錢就要嫁出去是怎麼回事?
她呆呆地看著地上的黑字,蕭長祁看她在發呆,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問道:“看了這紙條,你就沒什麼話要對本王解釋的嗎?”
琉璃回過神來,抬頭看著蕭長祁含怒的臉,有些不確定自己實話實說蕭長祁會不會把自己剔除出前院大丫鬟的隊伍裏。
蕭長祁低頭看著琉璃,非要個解釋不可。
琉璃沒奈何,隻得自暴自棄地道:“回王爺,奴婢看不懂這上麵寫了什麼。”
“嗯?”
“奴婢隻認得自己的名字。”
說得簡單點,琉璃她其實是個大字隻識兩個的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