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公主察覺到琉璃的為難,格外體貼道:“沒關係,我替你拿著這些花吧。”
蕭長祁卻道:“哪有公主替一個丫鬟拿東西的規矩。”
福寧倒是想說她不在意這些,但是在蕭長祁冷若冰霜的目光下,她愣是不敢說。
這個時候福寧就有些後悔出宮的時候故意把莊妃派給她的宮女甩在後麵了,要是把那兩個宮女帶上,就不會麵對這個時候的窘境了。
看到琉璃還在糾結,蕭長祁冷冰冰道:“既然拿不下,便把手裏那些礙事的花都給丟了。”
此言一出,琉璃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這糖葫蘆莫非也是金子做的嗎?顯然不是,可一朵金花都夠買一百個糖葫蘆了,為什麼要把花丟了而不是把糖葫蘆丟了?
與其把這些花丟了,琉璃寧願不吃那個糖葫蘆。
“怎麼,連本王的話都不聽了嗎?”
蕭長祁聲音越發冰冷了。
琉璃很是苦惱犯難。
要是隻有一朵花,看在蕭長祁發話的份上,她說不定就丟了。可是足足五朵花,還都是實心的,哪怕沒有彩雲給她估價,琉璃也知道這些花至少值個四五十兩銀子。
琉璃不知道蕭長祁為什麼對她懷裏的這些花這麼看不順眼,可她又實在舍不得這麼一大筆銀子。
畢竟這些花換成銀子足足抵得上她四五年的月例了。
餘光中看到自己腰間掛著的香囊,琉璃突然有了動作。她在蕭長祁清淩淩的目光中把香囊給拆了,用掛香囊的繩子把這些花都串了起來,懸掛在腰間,然後接過福寧公主手裏的在蕭長祁看來比四五兩十兩銀子還貴重的糖葫蘆,十分恭敬有禮地謝過王爺和公主惦記著她一個小小丫鬟。
蕭長祁看著琉璃的這一長串操作:......
他倒是想逼著琉璃把這些花繼續丟掉,但是已經沒有了理由,繼續糾結這事的話,豈不是顯得他這個王爺很沒有風度,在無理取鬧?
蕭長祁壓著上頭的肝火,轉身就走。
福寧公主看著蕭長祁明顯有些氣急敗壞的背影,湊在琉璃耳邊低聲誇了一句:“琉璃你真厲害。”福寧還是頭一次看到能讓她皇兄吃癟的女子呢。
琉璃苦笑。
厲害嗎?
她不覺得。要是真的厲害的話,上輩子她就不會那麼悄無聲息地死去了。
“公主,王爺快要走遠了,咱們還是快些跟上去吧。”
蕭長祁走了兩步,便冷靜了下來,心裏勸自己不要跟一個小丫鬟計較。
不過幾朵花而已。琉璃已經是自己的女人了,心裏還隻有自己,不願把花丟了想必也隻是不忍心糟蹋別人的心意,他剛剛還是太急了一些,這樣不好。他有一萬種手段讓那幾朵花從琉璃身上消失。
這麼想著,蕭長祁慢下來等她們。
琉璃和福寧沒費多大功夫就跟上了蕭長祁,三人和之前一樣同行著,但是氣氛卻怎麼也回不到今早那樣平和喜悅了,有一種莫名的氣氛在蕭長祁和琉璃之間湧動著。
老實說,琉璃有點怕這種感覺。
雖然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蕭長祁為什麼會對她手上這幾朵花有這麼大的反應,但是因為這件事情讓蕭長祁對自己不滿到底值不值得?
一邊是五年的月例銀子,一邊是王爺的喜歡,琉璃想了想,心裏的天平逐漸往銀子上傾斜。
說到底,對於想攢錢出府的琉璃來說,王爺虛無縹緲的喜愛還是比不過握在手上的真金白銀的。
時間已經過了正午,他們回到城中,在有名的天香樓裏吃過午飯,福寧還不願回宮,蕭長祁便帶著她在城裏逛著。
琉璃跟著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有意識的觀察左右兩邊鱗次櫛比的商鋪,好不容易看到前麵有家店門前掛著一個大大的“當”字,她的眼睛一下子變亮如明星。
眼瞧著福寧公主被附近一個賣珠串的小攤吸引了目光,正拿著一串串珠串在手腕上比著,一時半會應該是不會離開。
琉璃對蕭長祁申請道:“王爺,奴婢見前麵有家當鋪,想把這幾朵花拿去當了,可否離開片刻?”
蕭長祁本來打算派手下偽裝成小偷去把琉璃腰間這串花給偷走的,沒想到琉璃竟然主動說要把這些花給當了,心中暗想琉璃果然還是更在意他的感受。
於是自然是點頭同意。
琉璃得了蕭長祁的允許,步伐輕快地進了當鋪。
三朵金花賣了二十兩銀子,兩朵玉質的花賣了二十五兩銀子,總共四十五兩,足夠琉璃還清欠李管事的錢還綽綽有餘了。
故而琉璃回來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著喜色,而蕭長祁看著琉璃身上再也沒有了讓他覺得礙眼的東西,沉悶了一路的心情也驟然好轉。
當福寧公主終於挑選完自己喜歡的珠串起身後,就發現蕭長祁和琉璃之間的氛圍又恢複如初了,甚至比之前還要和諧一些?
真是不懂他們大人之間的事情。
琉璃的好心情隻維持了不到半個時辰。
在他們經過某家店鋪的時候,琉璃耳尖地聽見店裏的夥計在門口大聲吆喝:“今日上巳節,咱們店裏的珍珠養容膏降價了,原本賣六錢銀子的,現在隻需要五錢五十文了,大家夥都進來瞧瞧啊!”
六錢?不是八錢嗎?
琉璃不死心的站在門口聽夥計吆喝了兩遍,確定自己沒聽錯。
她甚至還上前向夥計打聽了一下,得知他們家的珍珠養容膏隻有剛出來的時候是賣的八錢,後麵出了更受歡迎的新品,便降到六錢了。
得了這個回答,琉璃再傻也反應過來了——
前院那李管事吞了她辛辛苦苦攢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