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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頭大哥帶著小弟們走了，舅媽帶著怨恨的目光盯著外婆。

「你這老不死，有錢怎麼不早點拿出來？害得正男被打的這麼慘！」

外婆此刻仿佛又老了幾歲，本就馱著的背更彎了。

她沒有理會舅媽的喋喋不休，隻是看著地上的舅舅。

「正男，以後好好生活，莫在走彎路，媽隻能幫你這最後一次了。」

說完她朝我招招手，帶著我離開了這個家。

我再也沒有回去過，一直在外婆身邊照顧著。

但是，賭徒的心裏是沒有親情的，隻有扳本。

舅舅又找了過來，他跪在外婆身前，希望能給錢給他。

「媽，你在可憐可憐兒子，幫我這一次，我真的可以翻本的！」

外婆置若未聞，整理著地上的廢品。

「媽！你不答應我，我就把蘇團團賣掉！」

我驚呆了，瞪大雙眼看著自己的舅舅。

此刻他的臉上已經滿是瘋狂，眼底青黑，不知道在賭局泡了多久。

外婆一拐杖狠狠的抽在了舅舅身上，但是被他厚厚的脂肪給彈了回去。

「你敢！」

氣極她開始猛烈的咳嗽。

我趕緊端著搪瓷杯遞水順氣。

舅舅狠厲的眼睛盯著我，仿佛我是他的貨物一般。

「媽，你總有離開的一天，等你走了，她唯一的親人就是我！

「到時候我把她賣給縣裏哪戶人家做老婆，收個十幾二十萬...」

外婆綿軟無力的一巴掌將舅舅的話塞回了肚子裏。

她癱坐在床上，眼睛閉著。

我看到一滴渾濁的淚水流淌下來，在她那滿是溝壑的臉上來回滾動，最終滴落。

良久。

「好，我這裏還有5000塊錢，本是想要給團團上學用的，我給你。」

不等舅舅臉上喜色浮起，她又接著說道。

「兒子，媽很久沒去你家吃飯了，你帶媽上你家吃頓飯，住一天吧，明天我帶你去取錢。」

一餐飯換5000塊錢，舅舅當然同意了，忙不迭的點頭。

外婆讓他先回去了。

她拉著我的手坐在床上。

「乖團團，你到家睡覺，外婆明天就回來。

「對了，櫃子裏那本存折你可要看緊咯，密碼還記得嗎？」

我記得，密碼是我的生日。

那是我和外婆一起撿垃圾攢下來的錢，雖然我很不舍，但是我更希望外婆能夠好好的不被舅舅打擾。

我們將來可以撿更多的瓶子在賣錢的。

我不急著上學。

外婆領著我坐在灶台前，借著灶裏微弱的火苗給我擦臉。

她把我的頭發梳理整齊，還紮了一個馬尾辮。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睡覺了還要給我紮頭發。

「乖團團真好看！長大絕對是個美人！」

外婆的眼睛裏似乎閃著光點。

「外婆，你哭了？」

「煙熏的。」

她給我掖好被子，我聞著今天剛曬過的被子，上麵散發著陽光的味道。

「團團，早點休息，明天來接外婆好不好？」

「好！」

外婆輕輕一吻落在了我的額間。

拄著拐杖顫巍巍出門去了。

在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的臉上帶著一絲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