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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我本是當今聖上的親侄女，宰相府的千金。
卻被侍女奪舍，自甘墮落嫁給了鄉野秀才宋玉。
她利用父親的權勢，送這個秀才平步青雲，十年升七品。
可自己卻被他囚在後院，而他日日流連青樓。
後來為了給花魁贖身，一擲千金。
甚至要廢了這個帶給他一切的正妻。
因為被侍女魂穿的，所有舉止都在自甘下賤！
皇帝盛怒，將宋玉杖責五十後，仍入天牢。
侍女一氣之下暈倒在地。
再睜開眼，回來的是我這個京城第一才女，宰相捧在手裏的明珠。
1
洗衣房裏，乳母突然抓住我的手臂。
十年未有的觸感傳入大腦，我知道我終於回來了。
“快救救老爺，老爺被你父親抓走了！”
乳母拽著我的手臂抽泣，“這次如果救了老爺，老爺說不定就原諒你了。”
我看著乳母，眼神逐漸冷冽。
這些年雖然無法動彈，但是周圍發生了什麼我卻一清二楚。
宋玉貪圖她的美色，借著乳母的由頭攜她入府罷了。
也就黃翠這個蠢貨被蒙在鼓裏。
見我毫無動靜，乳母又使了幾分力，“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是有了小妾你也不能讓他去死吧！”
我冷笑一聲。
立刻就把衣服甩在了她的臉上，臉上瞬間就紅腫起來。
我早就受夠了府上的所有人，被宋玉攪得鉤心鬥角。
想到宋玉，我更覺得惡心。
自以為靠才華娶了我，就整日到青樓賣弄詩文，惹了一身風流。
乳母被抽得發懵，不可置信我竟然敢動手打她。
趴在牆後的稚童突然衝了過來，眼睛像極了宋玉。
“臭女人，不要打乳娘！”
宋家原是佃農，飛黃騰達後也沒有請私塾，養出來了兩個白眼狼。
小女兒護著乳母，大兒子拿起石頭就朝我砸來。
“不準你欺負乳娘，快滾開！”
猝不及防下還被石頭砸中腦袋。
乳母勾著嘴角，我知道她是在笑我，笑我被丈夫拋棄，現在連孩子也不站在身邊。
可是那又如何，從小在京城就沒有我不報的仇。
將衣服又甩在地上，兩個孩子立刻躲開。
三個人抱在一起，好似我是惡人一般。
好巧不巧，公公又正好跑了進來。
“快去救人！快去救......救人！”
乳母又是一副哭的模樣，“太爺，奴婢求夫人去救老爺，夫人不知道怎麼發了脾氣，把我們好一頓打。”
公公愣了一下，抽出腰上的煙杆就要抽我。
乳母看著我，等待如往常一樣用煙鬥抽我。
我不躲不閃，朝他大吼，“動我一下，今天你兒子就出不來天牢。”
公公沒見過我這樣子，嚇得渾身都哆嗦了一下。
我趁機搶過煙鬥，“敢再朝我動手，我就送你也去牢裏。”
乳母看形勢不對，立刻又提起宋玉，“太爺，夫人肯定是受了驚嚇，現在還是就老爺要緊！”
公公也緩過神來，依舊指著我大罵，“如果我兒子出了一點事，我定饒不了你。”
“如果不是看在你還有個兒子，我定讓他休了你！”
“你可別忘了當初是誰求嫁到我們家的，別給臉不要臉！”
2
當年宋玉不過是個秀才，便揚言要娶天下第一才女。
雖毫不在意，卻不承想父親竟向皇帝為我求賜婚，而賜婚對象竟是宋玉。
我便立刻去金鑾殿找皇上問個清楚。
半路卻突然沒了意識，再醒來已經被奪了舍。
奪舍我的隻不過是尋常人家的丫鬟，還是宋玉的青梅竹馬。
考上秀才後，宋玉就拋棄了她，整日泡在青樓。
黃翠恨不過，轉頭就去尋死，正好被一個野道士救了下來，奪舍了我。
沒想到當了主子，卻一心向宋玉求婚，隻願相夫教子。
公公見我出神又搶回煙鬥，命令起來。
“備馬！趕緊送司華去接我兒子！”
乳母正向屋外撤去又被公公抓了回來，“你跟著去，我兒子不回來你也別回來了！”
乳母不敢頂嘴，哆哆嗦嗦地坐在前麵。
我剛上車，就感到頭頂生疼。
估計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被再次奪舍。
必須趕在被奪舍之前完成計劃。
3
我閉上眼睛，抵抗頭上傳來的眩暈感。
十年前，侍女奪舍了我的身體後，就把下人換了遍。
貼身丫鬟不肯走，就被她扣上了小偷的帽子，吊在樹上抽了一百鞭子，活活抽死。
後來被嬤嬤察覺身份，就狠心推下水井，看著她不再動彈才離去。
我親眼看著，看著陪我長大的人慘死。
還有我的書童，才不過幾歲就被她趕到了荒郊野嶺，成了乞丐。
我什麼也做不了，她們臨走時的樣子我這輩子也忘不掉。
既然我能看到，那麼黃翠也能看到我的所作所為。
那好，就讓你最愛的丈夫死在你的麵前。
也讓你感受一下無能為力的感覺。
4
天牢裏，黝黑的走道裏傳來宋玉的陣陣哀號。
乳母剛想往裏衝就被看守的侍衛攔了下來。
“這可是宰相的千金，還不退開。”
我覺得好笑，天牢守衛豈會那麼蠢。
“大膽！區下人也敢在這裏造次，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乳母立刻跪在了地上，朝我磕頭。
“夫人，我錯了，我......我是關心老爺才。”
侍衛也不聽她，拖著就往牢裏走。
“打死就打死了，不用稟報。”
乳母聽了這話又是大喊，“我有身孕了，你不能殺我！”
“哦？是宋玉的？”
“是......宋玉他知道的，你不能殺我。”
頭上突然就痛得厲害，險些讓我摔倒。
想必是黃翠知道後難受得很。
我卻嘴角上揚。
“這次就饒你一次，生完孩子後再來領罰。”
“夫人大恩大德，我日後定好好伺候夫人。”
我可不是大恩大德，隻是你活著就是對黃翠的侮辱。
5
我慢悠悠地往裏走，走得越深，哀號聲卻越弱。
乳母急著趕過去卻也已經不敢超過我。
到了牢房，宋玉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臉上還殘留著胭脂。
乳母一把推開侍衛，“宰相的千金來了，還不趕緊停手！”
宋玉這才抬起頭，眼神裏沒有感激。
“你就是個畜生！就算你再不喜歡圓圓，你也不能把她切成人彘丟在豬圈裏！你還是人嗎！”
宋玉麵色猙獰，傷口崩裂。
“你殺了我吧，我到死也隻會喜歡圓圓一人。”
乳母眼神呆滯，我的身體也顫抖得厲害。
兩人都以為最愛的人會是自己，沒想到都隻不過是宋玉的玩具。
我知道黃翠不可能會折磨這個娼女。
應該是我的父親。
天牢裏所有的侍衛都是曾經的府兵，還有我們家的管家。
“這是你自己說的，那繼續動手吧！”
旁邊的侍衛也不再猶豫，繼續掄起板子抽打了上去。
宋玉瞳孔緊鎖，直直地盯著我的臉。
“你......你竟敢讓人打我......”
我蹲下身，直視著他的眼睛。
“宋玉，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宋玉渾身顫栗，眼神裏充滿著緊張。
“你？你怎麼會活過來？”
“都給我換鐵板，再給我打！”
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宋玉又開始了哀號。
我坐在正前方，眼睛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黃翠，你看得可清楚？這個是你最愛惜的丈夫。”
宋玉一遍遍地哀號，“求......求你，我錯......了......”
“黃翠，你就是這麼眼睜睜看著嬤嬤被溺死的。”
“眼睜睜看著丫鬟被打死的。”
我看著宋玉，“你這罪可都是黃翠給你造的孽啊。”
“要怪就怪黃翠吧。”
6
頭越來越暈，眼皮子灌了鉛一樣沉。
我急忙抓住一旁的管家。
“聽我講，板子不要停，現在立刻去找......父親，就說......我是被冤魂......上了身......”
頭徹底墜了下去，在抬起頭已經無法行動。
掌控身體的黃翠立刻就擋在宋玉身後，卻被侍衛攔了下來
雖然疑惑，但是侍衛還是繼續一板子一板子地打著。
“翠翠，翠翠，快救我。”
黃翠被死死拽著，隻能看著宋玉徹底沒了聲響。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不是......”
侍衛看著前後判若兩人的我，“帶小姐回府休息。”
隨後又立刻安排下人去了皇宮。
7
五十大板沒完，侍衛還在打著。
“我給你們錢，你們要什麼我都給，別打了！”
“再敢下手，我就撞死在牆上！”
侍衛又趕緊抓住黃翠，“小少爺還在家裏等你呢。”
黃翠立刻定住了身子， 眼神呆滯。
旁邊的侍衛停下手來。
“大人，徹底沒氣了，還要打嗎？”
“繼續吧，小姐說一定要打夠。”
黃翠大吼起來，“住手！住手！”
“乳娘，你不是也會醫術，快去救人啊！”
乳母手腳並用爬了過去，搭了有一分鐘後，還是搖了搖頭。
黃翠猛扇了乳母一巴掌，“都是因為你們，才害了郎君！”
“都是因為你們！天天勾引他！”
沒過多久，京城最有名的醫師全部到場。
可是再牛的醫術也救不活一個死人。
“ 皇上口諭，宣司華進殿！”剛剛出去的侍衛此時跟太監身後。
黃翠臉色慘白，管家攙著黃翠往前走去。
“請吧，小姐，聖旨不可違啊。”
8
路過府上，黃翠堅持先回家一趟。
門口迎接的公婆看到蓋著白布的宋玉，跌坐在地上。
一家子怒罵著黃翠，孩子更是恨她恨到了極點。
“畜生啊！我定要你給我兒償命！”
“你不是我母親，你是殺人凶手！”
眾人辱罵著跪在門口的黃翠，我心裏卻無比舒暢。
黃翠想裝作暈倒，正好一旁的醫師把了把脈就把她拉了起來。
“司小姐，時間不早了，皇上該等急了。”太監夾著聲音提醒。
殿上，皇上端坐在龍椅上，宰相司征坐在首席，看著太監攙扶著黃翠進殿。
“皇上萬歲！”
司征滿頭白發，眼神盡是滄桑。
皇上卻死死盯著黃翠，威嚴無比，旁邊站著端著玉盤的太監。
“小華，朕知道你在外麵受了委屈，今日幫你殺了那人，你可開心？”
黃翠麵色發白，“皇上，他對我很好！”
皇上笑了笑。
“那人已死，你不必再害怕，這二人瞞著你偷情，甚至給你下毒。”
“你父親知道後特求我處理二人。”
這時小太監端著玉盤走了上來，掀開白布，端放著宋玉二人的頭顱，眼睛尚未閉上。
黃翠頓時仰躺在地上，雙手並用朝外麵爬去。
又被侍衛拖了進來。
9
“大膽！”皇上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皇上看著黃翠，一步一步從階梯上走了下來。
“朕真是瞎了眼，竟然你這孽畜進了小華的身體裏。”
“宋玉已經都招了，我勸你最好識相。”
司征依然坐在那裏，眼角濕潤。
黃翠此刻隻敢跪在地上，被嚇得口吐白沫。
“皇......皇上，我真......是......司華啊。”
皇上甩開黃袍又坐回到了龍椅上。
“我從小看著小華長大，是不是我會認不清？”
“帶王道士上來，真要抽了她的魂！”
角落裏的人立刻跑了上來，在黃翠身上點了幾下就讓她昏了過去。
手放在額頭感受了起來。
“陛下，司華小姐靈體尚在，隻不過被這妖孽占了軀體。”
“我可以用符壓製一陣，先讓司華小姐掌控身體。”
10
黃符在額頭燒了起來，睜開眼我又掌控住了身體。
靜坐的父親立刻上來扶住了我。
在知曉我被黃翠附身的這十年後，兩人頓時流下眼淚。
“女兒？女兒？”
上一次和父親這麼親近還是很小的時候，上完學堂後父親就會把我摟在懷裏。
“囡囡，想吃什麼，爹叫人給你買......”
我腦子昏昏沉沉。
“爹？”
近處看，父親的胡子和眉毛都變白了。
“爹......爹。”
我摸著嶙峋的臉，哭得不成樣子。
“當年為什麼要讓我嫁給宋玉，女兒這些年......”
皇上開了口。
“不怪你爹，當年你爹是求你和孟青的婚事。”
孟青啊，我已經十年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
當年我和他並稱為雙傑。
孟青自幼隨父出征，十五歲就帶軍破陣，一舉打得匈奴十年不敢來犯。
可惜當時已經被奪舍，黃翠收到孟青的信，看也不看就扔進火爐。
走的時候也丟了手腕上的玉鐲。
這是我們的定情信物，現在也不了了之。
11
王道長此時開口。
“陛下，司華小姐能控製身體的時間不多了。”
“小姐與這個魂魄相處十年，早已融在一起，如果強行索魂，小姐恐怕也......”
“如果想要根除，必須讓另一個魂魄自願離去。”
皇上皺眉，“早知道讓他晚點死了。”
我的頭越來越沉，我知道時間不多了。
“父親，用她的孩子......”
說罷便暈了過去，沒了控製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