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許知硯遭山匪綁架失蹤七日。
找到後更是失憶忘了我。
我想喚醒他的回憶,聽從大夫的交代,不顧羞恥穿著薄紗想去找他圓房。
卻聽到他和兄弟的談話:
“我們給你尋來的女人你可還滿意?瞧你這紅光滿麵的,就知道你這七日在山上肯定快活似神仙!”
“這點女人哪夠?我要一次性玩十個!”
“一次性玩這麼多你怎麼吃得消?要我說,還不如你等成婚以後多納幾個妾,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許知硯冷聲嗬斥,
“不可胡說!我答應過菀菀一生一世一雙人,此生絕不納妾!”
我心如死灰,流著淚跪在爹娘麵前,
“爹娘,你們之前跟我提過的那樁婚事,我答應了。”
1
爹娘對視一眼,滿臉心疼地將我扶起來。
“那喬家世代簪纓,又是我們的舊相識,斷然不會虧待你的。”
自從許知硯對外自稱失憶以後,我們的婚事就被擱置,京城到處都是風言風語。
說我是個克夫的掃把星,可我卻無暇顧及其他,隻是衣不解帶地照顧許知硯,
盼著他能記起我,也能還我一個清白。
可我怎麼也想不到,原來這一切都隻是一場騙局。
那個曾在我爹娘麵前跪著發誓說絕不負我的男人,居然和別的女人在山上纏綿悱惻七日。
想到這裏,我沒忍住泛起一陣惡心。
我娘略帶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最後深深歎了口氣:
“往事暗沉不可追......”
“菀兒,既然要另嫁,就再去添些新的頭麵吧。”
拿著寫好的嫁妝單子,我帶著丫鬟小桃上了街。
剛踏入珍寶閣的門,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隻要煙兒喜歡,這珍寶閣內的所有東西,我都給你買下來。”
“討厭,你就會打趣人家~人家就一個頭,怎麼戴的過來?”
“傻煙兒,這些朱釵頭上插不下,還可以插在旁的地方......”
“你壞你壞!”
是許知硯和他新得的女人,冷如煙。
二人旁若無人地在裏麵調情,可所有人卻顧忌著許家的權勢不敢多言半句,隻是向我投來了同情的目光。
順著目光,許知硯回頭看到我。
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錯愕,可是又想起是在演戲,立馬轉為滿滿的厭惡。
“宋若菀?我都說了不認識你,你為何還要跟蹤我?”
2
小桃頓時目瞪口呆。
“我們小姐來添置嫁妝,何時跟蹤你了?”
許知硯一臉疑惑,“添置嫁妝?她的嫁妝不是已經齊了嗎?”
我按住小桃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言。
隨後拿著單子要給掌櫃看,卻被許知硯一把奪了過去。
看著單子上幾個熟悉的物件,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轉為了然。
他嗤笑幾聲,“原來是為了和我成婚添置的發冠啊?”
“宋若菀,誰說要娶你啊?我就算娶西街賣豆腐的寡婦,也不會娶你這個恨嫁女。”
他一把將單子扔在我臉上,鋒利的邊緣劃破了我的眉尾,血珠爭先恐後地往外冒。
“小姐!”
小桃驚呼出聲,找來帕子捂在我的傷口上。
許知硯摟著冷如煙大搖大擺地從我身旁而過,甚至為了將戲做足,還狠狠地撞在了我身上。
我踉蹌幾步,後腰磕在了櫃子上。
幾年前我因為救許知硯從山崖上跌落,從此腰上落下舊疾,一有磕碰就劇痛難忍。
我緩了一會兒起身,指甲已經狠狠嵌入肉裏,可並不覺得疼。
因為我的心,遠遠比此刻身上所有的傷加起來都還要疼。
我將單子交給掌櫃,囑咐好頭麵朱釵的細節後就打道回府。
舊疾複發,我在府中養傷,卻沒少聽說許知硯為博紅顏一笑怒擲千金的燃放全城煙花的風流事。
而我也收到了許知硯讓人送來的東西。
我和他來往的書信,鴛鴦佩、同心結,甚至我給他縫製的香囊荷包都一並被退回。
送東西的小廝滿臉不屑地看著我,“我們家公子讓我來傳話,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還請宋小姐不要如此不知羞,好似嫁不出去了非要塞到許家來。”
我點點頭,平靜收下,隨後將所有東西放進了火盆,任由它們被大火燃燒殆盡。
定情之物已毀,我和許知硯算是徹底結束了。
3
我帶著小桃上街取製好的頭麵,卻迎麵被一匹烈馬給撞飛老遠。
頓時眼冒金星,喉間是抑製不住的腥甜,最後沒忍住生生嘔出一口血。
騎馬的人是冷如煙,她宛如受驚般躲進了許知硯的懷裏。
“不知為何,剛剛宋小姐忽然衝到了我的馬前,然後自己就摔出去了......”
許知硯原先還擔憂的神色瞬間消失,他皺著眉瞥了我一眼。
“宋若菀,為了嫁給我,你居然不惜使這些下賤手段,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小桃急得眼淚直流,她憤怒起身要為我辯解一二,卻被我拉住了手。
現在的許知硯鐵了心要騙我,無論我說什麼他都不會信的,索性不說。
被小桃扶起身後,卻因為頭痛,眼前發黑又跌落在地上。
“菀菀!”
見狀,許知硯驀然驚慌失措要來抱我。
“哎喲!硯哥哥,煙兒的腳好像扭到了......”
許知硯立馬停下腳步,將冷如煙打橫抱起,臨走前又轉頭睨了我一眼。
“煙兒是因為你受傷,若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忍不住嗤笑,眼淚滑落幾顆。
硬撐著起身,我咽下喉間的腥甜,“小桃,陪我去取一個東西吧。”
我和許知硯曾在姻緣橋邊的樹上掛了同心鎖,如今我要嫁人了,自然不能留著這種東西。
剛走到姻緣橋邊,就看到許知硯和冷如煙正互相擁著,在樹下吻得火熱。
草叢掩蓋下,冷如煙已然褪下,被許知硯的手指送上雲端。
“硯哥哥,啊,你好厲害~”
“那是自然,哥哥我的手技那是一頂一的。”
我忍著惡心,一瘸一拐地走到樹下,正準備將那枚同心鎖取下來,卻瞧見我的那枚同心鎖旁邊掛著一枚更大的。
我晃了一眼,是冷如煙和許知硯的同心鎖。
上麵落款的日子......
竟是一年前。
意味著他和冷如煙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暗通曲款,怪不得,怪不得許知硯身上總有女人的香粉味。
可我曾經深愛他,竟從未察覺半點不對勁。
苦澀在心間蔓延,原來我已經傻傻地被騙了這麼久......
將同心鎖扔進橋邊的河裏,我正準備回府,卻聽見後麵有落水的聲音和女人的驚呼聲。
“救命啊!”
4
我定睛一看才發現,落水的人竟是冷如煙。
抬頭時,正巧對上了許知硯焦急的臉,他緊緊拉住我的胳膊。
“宋若菀,我記得你會水,你快跳下去救煙兒!”
“隻要你下去救煙兒,我就答應娶你!”
我頓時目瞪口呆,“誰說要嫁給你......”
“行了別嘴硬了!救人要緊,煙兒身子最是柔弱,是斷然受不得涼的,你快跳下去!”
他扯著我的胳膊就要往橋邊拽,小桃上來攔他,卻被他一腳踹飛老遠。
我擔心小桃,憤怒地想要掙脫許知硯。
“我不會水,你快放開我!”
許知硯救人心切,此時都忘了裝了,他不耐煩地衝我吼著:
“我記得你會水!曾經我掉進湖中,就是你把我拖上去的!”
我苦笑一聲,難為他還記得,他當時隻是個不受寵的庶子,被人推進湖中,除了我沒有人願意救他。
我不顧女兒家的名聲,跳下湖中把他拖上岸。
可如今我剛遭馬匹衝撞,渾身都是傷口,腳也扭了,怎麼跳下水去救人?
“我受了傷,碰不得水,你自己去救吧。”
許知硯怒了,他目眥欲裂地瞪著我:
“宋若菀,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先前都是你為了博我關注,故意裝出來的!”
“你這種冷漠無情的女人,根本不配嫁入我們許家,更不配讓我愛上你!”
心臟陣陣抽痛,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他推進河裏。
“今天煙兒救不上來,你也別上來!”
我渾身無力,跌進水裏一口鮮血湧出,河水往口鼻裏灌。
冷如煙一邊呼救一邊把我的頭往河底踩。
那一瞬我徹底明白,她會水,她這麼做隻是為了想讓我死......
求生的本能讓我清醒,我抓住冷如煙的肩膀往下按,借力往上遊。
剛冒出水麵,頭上就被一個石頭擊中。
是許知硯,他以為我要害他的小情人,所以出手重擊我。
頭上傳來劇痛,我頓時昏迷,漸漸沉入了湖底。
再醒來時,我已經被送回了府。
5
“小姐!您終於醒了!小桃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從小桃口中我得知,我是被護衛救起來的。
回府後我一直高熱不退。
小桃慌忙帶著人要去請大夫,卻發現全城的大夫都被許知硯給叫診治冷如煙。
“宋若菀那般蛇蠍女子,怎麼會生病?”
求醫無門,最後是我爹娘穿著官服跪在宮門口苦苦哀求皇上和皇後,才帶著兩名禦醫及時趕回來。
禦醫說,若是再晚來一會,我的命就保不住了。
此時此刻,我的心猶如一潭死水,再也為許知硯掀不起任何波瀾了。
思索間,門外傳來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緊接著,我的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是許知硯帶著人闖進來了。
見到我,許知硯眼底閃過一抹慌亂,卻又很快消散。
他大步走到我的床頭,端起我的藥碗放在鼻下聞了聞,隨後嗤笑出聲:
“喲,還用的是真藥,你還真是會演啊!”
我轉了個身,不願見他。
他卻緊緊地掐在我胳膊的傷口上逼我麵對他,我疼得沒忍住驚呼出聲。
“行了你別演了,我今日來找你是想取你一碗血。”
“煙兒因為你著了心魔,日夜不寐,道士說必須要你一碗血入藥才能好。”
“煙兒也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你必須得負責,這事也算我欠你的,等煙兒好了,我會娶你,不過——”
他頓了頓,再開口時眼神閃躲著不敢看我。
“不過到時候我要以平妻之禮迎煙兒進門,你也不可薄待她。”
見我沒說話,許知硯開口補充道:
“煙兒於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可負她。”
我閉了閉眼,“隨便。”
我即將為他人婦,別說讓冷如煙做平妻,就算直接娶她做正妻,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見我應下了,許知硯肉眼可見地高興。
他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對準我的手腕,“你放心,我下手輕一點,不疼的。”
“你要對我們小姐幹什麼!”
小桃哭嚎著要跑過來阻止,卻被門外許知硯帶來的侍衛給緊緊抓住。
我掙紮不掉,隻能眼睜睜看著我的皮肉被劃開,劇痛襲來,鮮血開閘般湧出,很快接滿了一碗。
看著滴落在地的鮮血,我的心也跟著涼透。
對著許知硯滿心歡喜的背影,我沒忍住落下一滴淚,“許知硯,從此以後,我就不欠你了。”
失血過多,我再度昏迷。
醒來的時候,我聽說許府上下張燈結彩,正準備擇日迎新婦進門。
我披上大氅起身,準備出去走走。
迎麵碰上了許知硯,他帶著人浩浩蕩蕩地闖進來,身後還跟著冷如煙。
6
許知硯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見我已經包紮好,驀然鬆了口氣。
再抬眼時,眼裏帶了幾分冷冽。
“宋若菀,交出煙兒的玉佩。”
我不解,“什麼玉佩?”
冷如煙弱柳扶風似地倚在許知硯的懷中啜泣著:
“那枚玉佩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自從那日掉入河中以後就再不見了,河裏搜尋無果,就隻能是你給我拿走了。”
她撲通一聲跪在我麵前苦苦哀求:
“宋小姐,我求您了,大不了我不嫁給硯哥哥了,求您把玉佩還給我吧!”
冷如煙聲淚俱下,好似坐實了我是惡人。
我挺直了脊背,“我沒拿她的東西。”
許知硯滿眼失望地看著我,“宋若菀,你怎麼變成如此善妒的模樣了?”
他揮了揮手,身後的侍衛瞬間魚貫而入,開始搜查我的閨房。
“你偷沒偷,一搜便知。”
一群人將我的閨房攪得稀爛,我置辦好的嫁衣和頭冠也被剪碎砸爛。
小桃瘋了一樣地上前試圖上前攔著他們,“你們幹什麼!這些都是我們小姐今日出嫁要用的東西!你們不許碰!”
許知硯嗤笑一聲,“今日?你莫不是忘了,我們成婚是三日後?果然是恨嫁女,真是片刻都等不及!”
他嘴上這麼說,可眉眼間難掩得意。
侍衛出來稟報,“大人,什麼也沒搜到。”
冷如煙如遭雷劈般跌坐在地上,“定是宋小姐早就命人給丟掉了......”
許知硯心疼地將她給抱緊懷裏,“好了煙兒,我一定給你打造一枚一模一樣的。”
小桃哭著捧著被人毀壞的嫁衣衝出來。
“站住!你們賠我們小姐的嫁衣!這可是我們小姐今日出嫁要穿的!”
許知硯微微蹙眉,“左右都是嫁給我,不用在乎這些,隨便找一套穿上應付應付。”
“誰說我們小姐要嫁給你了!”
許知硯一愣,隨即滿臉不屑,“她整日跟在我屁股後麵轉,這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她是我的人?除了嫁給我,她還能嫁給誰?”
他從腰間摘下玉佩,施舍般地扔給我。
“聽聞你最近由於思念我輾轉難眠,我的玉佩你拿去抱著睡吧,別說我不憐惜你。”
他摟著冷如煙轉身離開,小桃還想追上去接著說些什麼,卻被我給攔下。
左右今晚就要啟程,就不與他們多費口舌了。
我收拾好東西,坐上了南下前往雲州的馬車。
我趕了兩日的路才到,與此同時,許知硯正帶著人在街上抬著轎子等在宋府門口。
放炮放了半天都無人應答,直到一旁看熱鬧的群眾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這宋家小姐不是前些日子出嫁了嗎?怎麼又有人來接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