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胎四月,我被下藥和他人顛鸞倒鳳。
當天晚上沈青舟便發了瘋一樣,
他挖掉了那人一隻眼睛,又打斷了他的一條腿。
重傷的對方不願和解,咬死了要讓沈青舟坐牢。
為了不影響沈青舟畫家的前程,
我選擇私了,就這樣我成了對方名義上的妻子,答應了照顧他一輩子的要求。
而沈青舟也因為這件事,成了江城人人皆知的情種。
可如今我拿著成人尿不濕站在臥室門口,
聽到了我現在的丈夫和沈青舟的對話。
“姐夫還是你高明呀,想到了當初那番苦肉計,像我這樣的無精症殘疾人,如今也是要有上媳婦和快要出生的孩子了。”
對麵沉默了一陣,發出了一聲歎息。
“蔓蔓就隻有你一個弟弟,她死了我作姐夫的自然得給你籌謀。”
1.
“她也是蠢得掛相,當年的事姐夫你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不過有了她在,弟弟我再也不用擔心拉在床上的屎沒有人及時清理了,還省了一個保姆錢。”
對麵的沈青舟聲音有些溫柔,
“溫儀她向來能吃苦,有她在你身邊,我倒是能放心許多。”
門外的我原本急衝衝買完菜,打算給周博文換尿不濕。
聽到這些話一下子癱坐在地。
我苦笑地看著手裏的成人尿不濕,一下子潰不成軍。
原來這一切,都是沈青舟設計好的。
是啊,
那時候的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我愛的人,
因為我進去坐牢,將自己的前途盡數毀盡呢?
沈青舟果然最了解我。
我狠狠地咬住手背,不想讓自己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隨即撐起有些笨拙的身子,小心翼翼地逃離了這個地方。
期間,我現在的丈夫周博文不斷地打來電話。
“溫儀你買菜買哪兒去了?我又不小心弄在床上了,你還不來收拾。”
周博文說的收拾,
是讓我不帶任何東西,用手將床上他的排泄物弄幹淨。
到底是身體殘疾,連帶著周博文這個人都有些變態。
赤手拿床上的翔子已經是常態,
甚至,有時候他還讓我用手接住他要拉出來的排泄物。
周博文見我遲遲不說話,下一子發了火。
“我他媽是因為你變成這個樣子的,你再不回來,信不信我把沈青舟送進牢裏?”
2.
沈青舟。
我捏緊了手機,
每次我不願意幹,周博文就會用這樣的說辭威脅我。
他知道的,沈青舟是我的軟肋。
如今得知真相的我直接掛掉了電話,毅然來到了沈青舟的別墅。
我看著因為寒冬之前一朵朵在院中盛開的向日葵,如今隻剩下光杆。
畫畫的沈青舟見到突然出現的我愣住了,走近過來看著我紅的眼眶。
他手顫抖捧著我紅腫的臉,這是周博文昨天打的。
沈青舟有些氣又有些心疼地開了口。
“怎麼了,是不是那周博文他又欺負你了,這畜生玩意怎麼當初沒弄死他呢,小儀,都怪我當初義氣用事,害了你。”
若不是我在前幾個小時,聽到了他和周博文的對話。
那此刻的我一定會被沈青舟這副樣子給感動,甚至還可能會安慰他。
可如今的我,隻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這麼好的演技,
沈青舟不應該當畫家,應該進娛樂圈當演員。
3.
我含著淚往向他,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青舟,我肚子可是你的孩子,到時候生下來就讓他跟著你吧,周…”
他還沒聽完,直接苦笑就苦笑著對我說。
“可是小儀,周博文那種人會讓孩子回來嗎?”
得知道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一瞬間苦澀哽咽在我的喉嚨。
我說不出話來。
我沒有對沈青舟說謊,
答應了與周博文私了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籌謀。
等我生完這個孩子,把它交給沈青舟。
然後我就帶著周博文那個畜生一起去死。
這樣沈青舟就能永遠沒有顧慮,而不是如今被一個殘廢拿捏得死死的。
見我久久不說話愣在了原地。
沈青舟有些無奈,直接上前親吻上了我的額頭。
他的眼裏滿是溫柔和虔誠。
“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的妻子,還有孩子,不管姓啥也都是我的孩子,不是嗎?”
我越聽越覺得有些惡心
沈青舟為那個死去的蔓蔓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甚至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送過去給她家續香火。
在離開的路上,我抹了抹眼淚,
直接狠下了心在手機上預約了當地醫院的引產手術。
一個被親生父親算計的孩子,
那我拿了便是…
4.
醫院的手術長廊上,我正在等著手術。
想到那天他說的蔓蔓,
手還是忍不住顫抖地在網頁上麵搜索。
“周蔓”。
彈出來的照片,是一個叫愛蔓的博主分享的照片。
這個博主的頭像是一朵油畫向日葵,他微博內容全都是一張又一張陽光女畫家帶著殘疾弟弟在街邊畫畫的照片。
這每一張照片背後的人群中總有著一個人抱著一副向日葵的畫。
是年輕稚嫩的沈青舟。
那副畫我再也熟悉不過,畢竟日日掛在他的臥室。
看到這兒我突然明白了,之前擦拭家具的我衣袖不小心從這幅畫蹭了點顏料的時候,
為什麼沈青舟會哭了。
原來是他的蔓蔓畫的。
沈青舟對她的愛,從來都是隱晦的、讓人難以發覺的。
先是不多不少落在她的身上,
在她死後又落在了周博文的身上。
那和他相戀五年的我呢?
5.
我有些苦笑,
在醫院機器叫號中急忙地將手機關掉。
手術台上,
昏迷的我不斷地回想起了一個月前的事情。
那時候被淩辱的我衣衫不整,大片大片隱私地方就這麼敞開在公眾麵前,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上麵還有著男人的體液。
那時候過路的人都會一臉嫌棄地說,
“懷了孕都瞎搞,真是個破爛貨。”
也有不懷好意的人直接上來問我,“多少錢!”
麵對這般慘的我,沈青舟還是能夠完美地將戲繼續演下去。
“溫小姐,這是你的孩子…”
醫生的話猛地將我拉回現實,
回過神的我,後背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麵前的一個袋子被遞了過來,裏麵裝著的是我的孩子。
是我日日期待的孩子。
調理了幾天我便打算回去收拾東西。
還沒有走到,就看到門口周博文坐在輪椅上一臉陰沉地看著我,
一瞬間尖銳的聲音炸開了。
“你是不是去找野男人了?懷著孕都不安分,你真是個騷貨,我在想當初是不是你自己給自己下藥,裝無辜爬上我的床?”
“手上這又是拎著哪個野男人送的東西?”
周博文親自吐露的這一勁爆消息,迅速讓周圍大媽對我指指點點。
到底是冬天,寬鬆厚大的棉服讓我一點也看不出來剛引產不久。
“周博文,小儀她這幾天有事情,你倆還要過日子,你能別無理取鬧了嗎?”
這時候剛好沈青舟趕了過來,他抿著嘴擋在我身前有些不讚同看著周博文,他還特地在無理取鬧四個字加重了。
這才周博文揚了揚頭,“她是我老婆,關你屁事進來吧。”
我扯動了嘴角,揚起了一抹苦笑。
多好啊。
一個人唱黑臉,一個人唱白臉。
6.
當真相都解開謎底的時候,
我這發現生活一個月的地方全掛的都是油畫。
風格和色彩讓人一眼就知道出自一人手筆。
“都一個月了,這女人我對她還是挺滿意的,肚子裏的孩子我就勉勉強強地認下來,你找個時間把離婚手續辦一下,等我和她扯了證了,我保證和你的事情一筆勾銷。”
周博文對著沈青舟說道。
聽完後的沈青舟卻看向了我,抿了抿嘴。
“小儀,要不算了?左右不過是幾年,出來哪怕不當畫家,我去工地搬磚也能養你。”
“算了?算什麼算?”
“你他媽把我一個受害者也害成這幅模樣,賠我個老婆孩子這都算便宜你了。”
這時候我抓緊了手中袋子,還是強撐起了笑容。
“那就離吧,別讓她等久了。”
原以為,我說出這句話會很灑脫。
卻不曾想一滴又一滴的眼淚從我的眼眶裏滑出,砸在了我的手背上生疼。
周博文用著另一隻好的腿狠狠地踢了我上半身一腳,
“還不他媽給我去做飯?哭你媽呢,老子還沒死呢。”
7.
就這樣,我還是順從地去做了飯。
他們沒有主意的是,廚房裏的我正用著餘光看著他們。
我看著沈青舟他走到房間每一幅畫的麵前,都要用他的指尖觸碰畫,像是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他的眼眶紅了,他捂著自己的嘴,看起來十分痛苦。
甚至旁邊的周博文都安慰地拍了拍沈青舟,說了些話。
我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有些苦澀。
等我和周博文吃完飯,
“我有些話想單獨對她說。”
就這樣一米未進的沈青舟就拉著我來到了院子。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牽起我的手,反而拉住了我的袖子。
我看著他的動作,心底又是一涼。
我知道沈青舟他是在嫌棄我,
嫌棄我這雙手給周博文接過排泄物。
可他明明知道我這一個月的經曆,卻還要看著我在泥濘裏掙紮。
“小儀,我記得最初遇見你的時候,你穿著個向日葵的玩偶服向我告白,就那麼一眼…”
我猛然發覺,又是向日葵。
8.
原來我還是因為她的緣故,這才會被沈青舟同意。
我聽著沈青舟說了很多,
說了五年裏我們所有的過去,
是我陪著他慢慢熬,從一個路邊小畫家走到如今這般地位。
“小儀,我希望在往後的日子,你要帶著我們的孩子像一朵向日葵一樣積極、陽光、樂觀。”
他的聲音很溫暖,但卻一點都溫暖不了我的心。
向日葵,又是向日葵。
也對,周博文這般刁蠻的人,
我不積極、陽光、樂觀,
恐怕遲早都能被他搓磨得連渣都不剩。
沈青舟他慢慢地身後拿出早就準備好了的離婚協議書。
我看了看協議紙上末尾處連他沒有注意到的打印時間。
勾起了一絲苦笑。
不多不少,
剛好就是我興奮地告訴他我懷孕的第二天。
我心一點點冷了,
這次真是冷得我一點知覺都沒有。
天知道,我多想將協議拍在他的臉上。
狠狠地質問他,
為什麼?
為什麼這樣對我?
可我忍住了,我顫抖地拿著筆在協議上一筆一畫地簽下了我的名字,
從此天高任鳥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