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爆出曾下海當男模後,我撥通內線電話緊急公關。
卻不小心接通了未婚妻秦舒的辦公室。
“別鬧。”
秦舒的聲音柔媚入骨,“弄臟了辦公桌我怎麼跟清潔工解釋?”
男人壞笑,“多虧了你爆出明澤的黑料,才把我耍大牌和缺席劇組圍讀的熱搜壓了下去,我得好好補償你啊!”
“那你快點兒,我還得接明澤下班,他抑鬱症剛好些不能開車。”
我給經紀人發了條信息。
“我答應你,退圈好好養身體,但必須華麗落幕。”
“好,後天我會給你安排一場假死。”
1
話筒裏的男女還在持續纏綿。
男人喑啞的嗓音充滿誘惑,“沒想到明澤哥年輕時也挺放得開啊!”
“少貧嘴。”秦舒嗤笑,“這次我犧牲明澤來幫你已經違背了我們的誓言,下不為例。”
我看著微博熱搜上不堪入目的照片。
純窮的那年,秦舒的父親背負百萬債務,若是還不上全家都得被砍死。
我不下海當男模,秦舒就得去夜總會做小姐。
從出道前我們就已經是情侶,我不忍看她人生就此毀掉,用了三年還清她家的所有債務。
後來新星大賽我們同時出道。
一步步走來的辛酸,秦舒明白看在眼底。
當年她捧著全部積蓄,跪在狗仔麵前買回來我的照片,如今竟成了刺向我的利刃。
喘息聲漸止。
秦舒發出一聲饜足的喟歎。
男人意猶未盡地咂咂嘴,“舒姐這麼幫我,就不怕明澤哥抑鬱症複發又鬧自殺?”
半晌沉默。
秦舒略顯心虛地開口,“不會的,這件事最多一周就能解決,我會把影響降到最小。”
“如果真的影響到明澤哥了呢?”
“那我也會陪著他,就像三年前那樣。”
三年前,我因為得罪資方被全劇組排擠,更被導演持續毆打。
因此患上抑鬱症,連走路都需要人攙扶。
秦舒知道後,立馬停掉所有工作進療養院陪我,從不下廚的她竟也學會了做營養餐。
半年前我複工,她堅持每天接送我去公司。
男人叫馮禹,也是大半年前剛冒頭的新人。
秦舒很照顧他,我也看在未婚妻的麵子上,把一部份工作分給他。
馮禹的事業慢慢有了起色,卻在早兩天突然被爆出來缺席劇組圍讀。
我原想找人幫他公關,沒曾想要公關的卻成了我本人。
不堪入耳的聲音持續了很久,我終於忍不住咳嗽兩聲。
傳來秦舒驚恐的呼叫。
而後便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
“明澤你…”
“你看到熱搜了嗎?”我努力壓著情緒,“樓下堵滿了媒體,我覺得有點不舒服。”
“沒事吧?”秦舒的聲音變得焦急,“你趕緊吃顆藥,然後拉上窗簾,切斷外線電話什麼也別管,我現在立刻接你回家。”
五分鐘後,秦舒帶著我從雜物間的偏門離開。
像往常一樣,她先是檢查了我的藥盒。
在確定我今天有乖乖吃藥後,又把車裏的溫度調高,車窗留縫。
“冷不冷?”
秦舒握著方向盤,騰出右手給我掖好領口。
指尖溫涼,帶著若有似無的鹹腥氣,讓我忍不住皺眉。
“怎麼了?”
她伸手貼了貼我的額頭,“沒發燒,是出現軀體症狀了嗎?”
我搖搖頭。
把從副駕座下摸出來的方型塑料包裝,不動聲色地塞回去。
“我心情不好而已。”
“是因為熱搜的黑料嗎?”
“嗯,你知道是什麼人爆料的嗎?”
秦舒眼底閃過心虛,不自然地撇撇嘴,“不管是什麼人,我都一定會把這件事壓下去。”
“這幾天你就先在家呆著,等風頭過去再複工。”
“我會處理好這個爛攤子,你要信我。”
說罷,秦舒緊緊捏了捏我的掌心。
汽車停定在別墅門口。
與此同時,手機收到來自馮禹的信息。
“明澤哥,我知道你聽見了。
真男人就出來談談,別像個娘兒們隻知道用抑鬱症來當借口。”
2
內線電話是馮禹故意接通的。
信息我沒回。
秦舒扶我在沙發坐下,拿起浴巾一頭紮進浴室。
縱然她心虛至此,可我還是在臟衣簍裏再次聞到了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屬於馮禹的味道。
嘩啦啦的水聲穿透耳膜。
秦舒高聲喊我,“明澤,我剛剛開車前給你點了外賣,估摸著快到了。”
“你先吃點東西再吃藥,要是覺得不舒服就吃兩片。”
話音未落,門鈴響了。
從外賣員手裏接過包裝袋,全是我愛吃的家常小炒。
得知吃辣可以舒緩情緒,秦舒愣是克服了對辣椒過敏的症狀。
看著碗裏的辣椒,我此刻隻覺諷刺。
扒拉了兩口隻覺索然無味,便把剩飯打包好放進冰箱。
秦舒今天洗澡沒敷麵膜?
我下意識從冰箱取出一片,走上三樓浴室拿給她。
卻在路過書房時,看見被風吹落在地的文件。
眼看著快要下雪,我匆匆去關了窗。
撿起文件時,卻被上麵的內容深深刺痛。
是秦舒親手所寫的。
整整一疊,全是關於我下海當男模這件事的幕後消息。
精細到每次陪酒的報酬,陪過客戶名字的首字母。
重點部位還用紅筆圈了出來。
她甚至體貼到,給營銷號寫好抓人眼球的腳本,隻為了把事件的影響拉到最大。
好迅速壓下馮禹耍大牌的熱搜。
心臟被什麼人一下揪緊,喉頭堵著一抹腥甜,我隻覺胸口憋悶難以呼吸。
艱難地挪動腳步走向浴室。
我攥著被捏皺的文件站在門口,還在猶豫要不要跟秦舒攤牌。
卻聽見她在跟什麼人小聲調笑。
電話響了。
我收到了一張視頻通話截圖。
馮禹在右上角笑得挑釁,秦舒令人遐想連篇的胴體占據了大半個屏幕。
羞憤和痛苦湧上心頭,我隻能死死咬著唇,用痛覺支撐自己。
突然,浴室的門開了。
秦舒一臉驚慌地看向我。
“明澤…你…什麼時候在這裏的?”
我沒回答她。
隻是把文件遞過去。
既然氣氛都到這兒了,我要是不問點什麼,感覺也挺沒意思的。
“不是…明澤你聽我解釋…”,秦舒漲紅了臉。
她頭發濕漉漉的,裸露在外的皮膚卻沒有丁點熱氣。
原來她趕著進浴室不是怕我聞到什麼,是急著找馮禹彌補剛剛被我打斷的激情。
我冷眼盯著她。
她卻上前攙住我,用手輕撫我的後背,“你別氣,也別難受,先喝口水我慢慢跟你解釋。”
“這隻是權宜之計,以我的能力絕對可以控製事態發展。”
“為什麼?”
我垂眸,目光暗淡。
“馮禹好不容易到今天的咖位,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你是圈裏的前輩,打拚這麼多年根基深厚,這件事對你的影響不會很大…可馮禹不一樣,他沒有背景沒有人脈,你還有我啊…”
秦舒緊緊攥住我的雙手。
眼神誠摯,依稀有了當年陪我熬過抑鬱症時的影子。
“你還有我”,這四個字貫穿了我們的生命。
從她父親負債,到我抑鬱症割腕自殺,我們都發誓永遠陪著彼此。
可她卻先食言了。
“明早我會吩咐人送早餐來,你今晚就待在家好好休息,好嗎?”
“那你呢?”
“我…我有個臨時會議要開…”,秦舒扯了扯嘴角,“今天提早下班,很多事情都沒做完…”
我想起剛剛在浴室外聽見的談話內容。
“明澤不舒服,我得留在家裏陪他。”
“可我也不舒服啊!”男人夾著嗓子撒嬌,“剛剛沒做完,你想我今晚搭帳篷到天亮嗎?”
“好吧,那你在酒店等我吧!”
抬眼,是秦舒溫暖的笑容。
我垂下眼瞼,應了聲好。
夜深。
縱然開了暖氣,臥室依然冷得像冰窖,我腦子裏一團亂麻,控製不住去幻想此刻酒店裏發生的事。
直到淩晨都沒合眼。
我決定出門走走。
沒想到剛離開小區,就被暗處竄出來的黑影打爆了頭。
3
秦舒收到消息趕往醫院。
因為跑得太急鞋跟都斷了,腫著腳踝一瘸一拐衝到床邊。
“你傷得怎麼樣?疼不疼?”
我瞧她雙眼猩紅,發絲淩亂,聲音顫抖。
一時分不清是因為擔心我,還是沒來得及從酒店纏綿中抽離?
“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這麼大個口子!”
秦舒伸手想觸碰我的額角,卻被我側頭躲開。
“別碰,剛上了藥。”
醫生說幸虧帽子起了緩衝作用,我就是皮外傷,伴隨輕微腦震蕩。
“誰幹的!”秦舒氣得渾身發抖。
“M女士的老公。”我淡淡道,“他在熱搜裏認出了自家老婆,覺得我是他們婚姻破裂的小三,所以就…”
“什麼小三,你跟姓孟的老女人清清白白!”
我抬眼看她,因為激憤而滿臉通紅。
“沒事,他估計就是想出口氣…”
“不行,我一定要找律師把他送進局子,誰都不能傷害我最愛的人!”
看著秦舒義憤填膺的模樣,我隻覺得可笑。
最愛的人?
既然是最愛,又怎麼舍得拿來犧牲?
我今天的飛來橫禍,還不是拜她所賜?
“明澤,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我給你安排個全身檢查。”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秦舒就已經去了護士站交費。
回來時還帶了我愛吃的鴨架麵。
“不抽血,咱們可以先吃飯。”
“我今天跟公司請假,留在這裏陪你好不好?”
她舀了一勺湯放進嘴裏嘗溫度,然後遞到我麵前。
一想到她這雙唇曾進接觸過的東西,我就忍不住幹嘔。
“藥物反應。”
我擺擺手,把秦舒的關懷擋在咫尺。
“你回公司吧,免得今晚又得加班。”
馮禹故意在她身上留下更重的味道,頸間紅痕怎麼也蓋不住。
她留在這裏,隻會惹我生厭。
“那…我讓助理小梁來陪你?”
我點點頭,隻想她趕緊帶著馮禹的味道離開病房。
不想再去思考,她離開醫院是去工作,還是跟馮禹繼續纏綿。
反正明天,我就要離開了。
——
鎮痛藥讓我昏睡了過去。
醒來時,助理小梁正橫著手機屏幕,津津有味地看著直播。
看見我睜眼,又心虛地把手機藏到身後。
可我還是聽見了裏頭傳出來秦舒的聲音。
“拿出來。”
小梁抿著唇,顫抖著遞過手機。
是戀愛綜藝《婚禮前奏曲》的直播畫麵。
剛好到用餐時間,嘉賓們打扮精致坐在海邊餐廳,服務員正把沙拉分發給眾人。
這檔節目的嘉賓都是圈裏有名的情侶。
我跟秦舒八年長跑,一直有婚訊傳出,自然成為了導演的邀約對象。
《婚禮前奏曲》也是我複出後第一檔參加的真人秀。
今天是最後一期,導演提出要改成直播形式增加互動話題度。
淩晨我被送進醫院,也在手機裏調了鬧鐘,提醒自己別錯過參加直播。
可鬧鐘被人關閉了。
小梁支支吾吾,“秦老師讓我別打擾您休息,她會安排好飛行嘉賓頂替您的位置…”
所以,這就是她在鏡頭前跟馮禹親密交談的理由嗎?
當鏡頭轉向兩人時,彈幕開始瘋狂增加。
秦舒把馮禹麵前的沙拉接過來,一顆一顆挑出裏麵的花生碎。
“你花生過敏,吃了就得進醫院。”
“導演組是怎麼做事的,直播前不應該弄清楚嘉賓的飲食禁忌嗎?”
彈幕裏,觀眾送出小心心。
【秦舒老師大女主,衝冠一怒為藍顏!】
【不是說秦舒要和明澤結婚嗎?他們不是談了很多年了嗎?怎麼又跟馮禹關係那麼好?】
【明澤不是病了在醫院嗎?她怎麼跟別人卿卿我我?這頂帽子明澤就水靈靈地戴上了?】
對於彈幕的疑問,導演組和秦舒沒有回應。
我明白那是炒作的手段,但落在眼裏卻依然刺痛。
“開車送我去海邊。”
4
我趕到時,直播已經結束。
導演見到我有點驚詫,但還是問候了我的身體。
“我找秦舒。”
“秦老師剛剛進更衣室了,要不我讓人帶您去找她?”
我擺擺手,決定自己走。
海邊演播廳共有五層,我很快就迷了路。
若不是馮禹好心給我發來定位,我都沒機會親眼看見這麼勁爆的場麵。
五樓末間的更衣室,馮禹特意把窗簾拉開一條小縫等我。
空無一人的走廊,將肌膚擦蹭的聲音放到最大。
“別…別那麼用力…我不想讓明澤看見身上的印痕…”
“怎麼?”馮禹從後頭掐著秦舒的脖子,發了狠,“你不是很喜歡被我粗暴對待的嗎?”
“過來!”
馮禹緊緊箍著秦舒的腰,逼迫她上半身貼著玻璃窗。
嚶嚀聲、撞擊聲不絕於耳。
玻璃的每下顫抖,都在我心裏刺下一刀,鮮血淋漓。
最後,我拖著一顆麻木的心離開。
電梯剛下到一樓,就聽見有人拿著大喇叭呼救。
“有人掉進海裏了!趕緊來救人!”
沒多久,秦舒就慌不擇路地跑下樓梯,還在跟導演打電話。
“什麼?明澤來找我了?”
“你為什麼不早點通知我?掉進海裏的不會就是他吧?”
馮禹緊隨其後,臉上掛著怒意。
海灘上已經聚集了一群工作人員。
秦舒擠開人群,死死盯著洶湧的浪潮,眼底漫上血紅。
“人呢?”
“這兩天一直下雨,又趕上退潮,浪太大了…我們已經打電話叫水警…”
“水警來到人都死了!”
“要是明澤出了什麼事,我會把你們整個劇組告得傾家蕩產!”
說罷,秦舒三下五除二脫掉外衣。
準備跳到海裏救我。
“你瘋了?”馮禹拉住她,“潮水這麼急是會死人的!”
“滾開!”
秦舒一甩手,“明澤死了我活著也沒意思!”
“我在這兒。”
遠處的涼亭裏,我衝海邊的人群招手。
“明澤!”
秦舒一把推開攔路的馮禹,不顧衣衫不整,徑直向我跑來。
因為太急摔倒幾次,吃了滿嘴的沙。
“嚇死我了你。”
她把我用力圈進懷裏,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回家吧。”
我掙開她的懷抱,“明天還有一場戲要拍,我們都得養足精神。”
“明天…也是在海邊…”,秦舒皺眉,“要不換替身吧,我不放心…”
“我這不是沒事嗎?”
“再說了,那是我複出後最重的戲份,你也想我好好表現吧?”
“好吧。”秦舒撇撇嘴,“不過我得陪你去,全程看著你演完戲。”
“晚上咱們再去吃大餐慶祝,怎麼樣?”
我點點頭。
經紀人給我發消息,說萬事俱備。
明天那場車禍落水戲,將成為“明澤”在娛樂圈最後的影像。
——
秦舒起了個大早。
出門前反複檢查我的藥盒,確認無誤後,親自開車送我去片場。
今天要拍的是一場飆車戲。
我飾演的警察跟馮禹飾演的劫匪會有一場較量,最後警察的刹車失靈,撞進海裏英勇殉職。
當然,片段是剪輯的。
掉進海裏的車是空車,我會停在碼頭邊上。
秦舒還是很擔心。
盡管道具組已經再三檢查防護設備,但她還是給我穿上了救生衣。
“保暖內衣加了三層,但撞到還是會疼,你先忍忍,等拍完戲我回家給你揉揉。”
“左邊是刹車,右邊是油門,別記錯了。”
“明澤?你在聽我說話嗎?”
我怔愣,從經紀人的叮囑中抽回思緒。
剛剛秦舒走過來時,經紀人已經通過耳麥跟我說清楚了今天的流程。
刹車已經提前弄壞了,免責聲明也跟劇組簽了,保證不連累他人。
救援小隊在橋底待命,一落水就會救人。
然後趁亂從另一邊離開。
“好好保護自己,記住了嗎?”
我點點頭。
很快,導演打板開機。
馮禹駕駛灰色桑塔納狠狠撞擊了我的車身,車門處頓時火花四濺。
“你為什麼總是跟狗皮膏藥似的,不肯放過我們?”
他掏出道具槍,砰砰砰打碎了車窗玻璃。
遠處的秦舒看得心都揪了起來。
一灰一白兩輛車在海旁公路擦出火花,我瘋狂打轉方向盤躲避馮禹的撞擊。
一個減速,馮禹的車落到身後。
猛地撞擊了我的車尾。
按照導演的安排,我應該把車開到碼頭邊上停下來。
然後他們再遠程驅動空車掉進海裏。
秦舒很快發現了不對勁,我沒停下來反倒是像著海邊的欄杆直直撞過去。
“明澤!”
秦舒大喊著衝過來,“馮禹,快救人!”
可人的奔跑速度怎麼比得過發動機,眨眼間我便連人帶車衝進了海裏。
橋底的救援隊迅速反應,把我從另一邊撈了上岸。
就在秦舒剛衝過來時,海裏的車突然發生了爆炸。
“轟隆”一聲巨響,火光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