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嫡姐任性出門，卻被歹人擄走一夜失去清白。

為了給病重的姨娘治病，我在嫡母威逼利誘下，承認被擄走的人是自己。

原本想著大不了此生不嫁人，青燈古佛過一生。

可第二日，未婚夫就上門求娶嫡姐，兩人郎情妾意，分明早就私通。

姨娘本就病重，還被以教女無方的罪名，在寒冬臘月被當眾剝了衣服活活打死。

我被關進莊子裏，割掉舌頭，打斷四肢，戳瞎雙眼，被折磨了整整三個月後，慘遭淩遲。

再睜眼，我又聽到嫡姐的聲音。

“好宛兒，你得替姐姐這一回。”

1。

“若是嫡女出了事，相府可就抬不起頭，你姨娘自然也要受到牽連，若是你將此時擔下，母親必定遍尋名醫，一定治好你姨娘的病。”

嫡母說這句話時，手中珠串轉得飛快，慈眉善目聲音卻十分急切。

沈慕嫣緊緊抓住我的手，滿臉淚痕開口：“姐姐日後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我心中恨得滴血，但臉上斑點不敢表露出來，隻是緩緩點頭：“女兒聽母親和姐姐的安排。”

嫡母和嫡姐對視一眼，繃緊的脊背都放鬆了。

“記住了，昨夜被擄走的......是你。”嫡母滿臉慈愛地叮囑著我。

話音剛落，父親便走了進來。

“宛兒，你昨夜在何處？”父親身為宰相，位高權重，此刻聲音帶著怒氣，十分駭人。

我身體一顫，露出恰到好處的茫然：“不知父親為何有此一問，女兒一夜都在房中歇息，並無特別。”

“你......你胡說！”

沈慕嫣指著我驚聲尖叫，毫無大家閨秀的儀態：“你昨夜分明被歹徒擄走了！你怎麼能說你不知道呢？”

“姐姐，你昨日出去上香，今早才回，怎會知家中的情況，或許是下人說時，聽岔了吧。”

嫡母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沈宛兒！你還敢狡辯！來人，把這個孽障給我拖下去，家法伺候！”

前世飽受折磨時，我早就在腦海中無數次重演今日的情形。

此時對麵嫡母的威嚇絲毫沒有畏懼，但麵上依舊慌忙跪下抬眼看向父親。

“母親息怒！父親，女兒實在冤枉！”

沈父多年身居高位，最不喜歡的就是家中人自作主張。

而這一點，是前世我被打斷四肢扔進莊子時，他親口說的。

也就是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好父親，自始至終就知道真相。

隻是為了自己的顏麵，和我為了姨娘主動騙他，就這麼生生害了我！

果然，父親神色一變，看向嫡母和嫡姐：“我怎不知嫣兒昨日出去上香，

前世，沈慕嫣的貼身丫鬟無意中透露，她那件繡著梅花的衣裙被燒毀了。

那件衣服，正是她昨日出門時穿的，也是她被擄走時穿的。

我流著淚淒婉開口：“女兒是不是冤枉，把浣衣房的丫鬟綠竹叫來一問便知。”

父親見我們各執一詞，沉吟片刻，吩咐道：“來人，去把浣衣房的綠竹帶過來。”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粗布衣裳、神色慌張的丫鬟被帶了進來，正是綠竹。

她低著頭，不敢直視堂上眾人。

“綠竹，我問你，大小姐今日可有送衣裳到浣衣房？”

綠竹身子一顫，支支吾吾地說：“回、回二小姐，奴婢......”

她偷偷瞥了一眼沈慕嫣，眼神閃爍不定。

“放肆！”沈父一拍桌子，怒目圓睜，“還不快如實說來！”

綠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大小姐她......她今日並未送衣裳到浣衣房。”

我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指著自己身上的衣裳，繼續說道：“父親，您看女兒今日穿的這件衣裳，是前幾日新做的，姐姐也有一件一模一樣的。昨夜姐姐出門時，穿的正是這件衣裳。”

我頓了頓，提高了聲音，“而且，姐姐喜歡在袖口處繡一朵小小的梅花，而女兒的衣裳上沒有。今日浣衣房的丫鬟並未收到姐姐房中的衣裳，敢問姐姐，你的衣裳在何處？”

沈慕嫣的臉色由白轉青，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緊緊地絞著手中的帕子，指節泛白，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不安。

2。

她那件衣裳被那幾個歹人撕成了碎布，該是早就處置了，她當然說不上來。

父親仔細端詳著我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沈慕嫣，眉頭緊鎖。

嫡母見狀，連忙說道：“老爺，嫣兒是嫡女，她將來可是要嫁入高門的，怎能有這樣的汙點？宛兒不過是個庶女，就算名聲受損，也沒什麼大礙。您可要三思啊！”

我心中冷笑，嫡母果然還是這麼自私狠毒。

“父親，女兒雖是庶女，卻也是相府的女兒。更何況，女兒與小將軍趙衡之早有婚約，若是女兒頂了這罪名，丟的便不止是相府的臉麵，還有將軍府的顏麵！父親，您可要為女兒做主啊！”我故意提起趙衡之，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

父親看看我又看看嫡姐，眼中充滿了掙紮和猶豫。

我知道，他在權衡利弊。

他在考慮，究竟是犧牲我，保住沈慕嫣和相府的顏麵，還是......

他的拳頭緊緊地握著，指節都泛白了。

我知道，他在做最後的掙紮。

而我，必須讓他做出正確的選擇。

“父親，如果您真的要讓女兒去背負那莫須有的罪名，那女兒，寧願一死！”

我猛地拔下頭上的簪子，抵在了自己的脖頸上，鋒利的簪尖瞬間刺破了皮膚，滲出一絲鮮紅的血珠，觸目驚心。

“你敢！”父親“謔”地一聲站了起來，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宛兒！”不知何時衝進來的姨娘驚呼一聲，她臉色煞白，跌跌撞撞地想要過來阻止我，卻被兩個婆子死死地攔住。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啊！快把簪子放下！”姨娘的聲音裏充滿了恐懼，她拚命地掙紮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我看著眼前鮮活的姨娘，想起上一世她被嫡母指使的婆子們圍在中間，那些粗壯的婆子們，手裏拿著手臂粗的棍棒，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打在姨娘身上。

“打！給我狠狠地打！打死這個賤婢！”嫡母獰笑著吩咐。

姨娘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在棍棒的擊打下，她無助地顫抖著，最終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沒有起來。

“姨娘......”我喃喃地叫了一聲，眼淚奪眶而出。

這一世，我一定要護住她！

我抬起頭，看著父親，眼中充滿了絕望和決絕：“父親，您真的要這麼絕情嗎？女兒從未做過對不起相府的事情，為什麼要背負這莫須有的罪名？難道在父親眼裏，女兒的清白和性命，就這麼不值一提嗎？”

父親頹然坐回椅子上，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老爺，這可是關係到相府的清譽啊！”嫡母在一旁焦急地說道。

“夠了！”父親猛地一拍桌子，“宛兒，你把簪子放下吧，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以後，誰也不許再提了。”

我緩緩地放下簪子，我知道，父親之所以妥協，並不是因為他良心發現，而是因為他權衡利弊之後，發現犧牲我，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畢竟，我雖然隻是一個庶女，但我的名聲，也關係到相府和將軍府的顏麵，如果我真的死了，他也會落得一個逼死親生女兒的惡名。

但不管怎樣，這一局，我贏了。

我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也保住了姨娘。

3。

暮春時節，落英繽紛，我與趙衡之並肩走在相府花園中。

微風拂過，花瓣飄落，沾染上他的肩頭。

他側過頭，眼底盛滿溫柔，伸手拂去我鬢邊的落花，柔聲說道：“宛兒，再過幾日便是你的生辰，我定會送你一份大禮。”

我心底劃過一絲冷笑，麵上卻做出嬌羞的模樣，輕輕將手抽出，低垂著眼眸，沒有說話。

上一世，我被嫡母嫡姐陷害，名聲盡毀，他立刻就與我退婚，轉頭就娶了沈慕嫣。

他以為我不知道，他早就與沈慕嫣暗通款曲，甚至在我被扔到莊子上的那些日子，他還曾去“探望”過我，言語間盡是輕佻和侮辱。

想到這裏，我心中的恨意便如野草般瘋長。

不遠處，幾個丫鬟正竊竊私語，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我們聽清。

“聽說二小姐被歹人擄走了一夜，這清白怕是......”

“噓，小聲點，別讓二小姐聽見了。”

趙衡之臉色瞬間陰沉，腳步也停了下來。

我心中冷笑更甚，這定是嫡母鄭淑娥的手段，她這是鐵了心要把臟水往我身上潑，好攪黃我的婚事。

我故意挽起袖子，假裝去摘一朵開得正豔的牡丹，手腕上鮮紅的守宮砂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趙衡之的目光落在了我的手腕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轉瞬即逝。

“宛兒，你......”他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用詞。

“小將軍，有些事情，耳聽未必為實。”我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目光卻始終停留在牡丹上，仿佛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

此時，嫡母鄭淑娥和嫡姐沈慕嫣款款而來。

嫡母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嫡姐則是一副關切的模樣。

“宛兒，你沒事吧？”嫡母假惺惺地問道，眼神卻在我和趙衡之之間來回掃視。

“女兒能有什麼事。”我淡淡反問，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

“唉，宛兒出了這樣的事，也是我們相府的責任。”嫡母歎了口氣，假意抹了抹眼角，繼續說道，“趙小將軍，宛兒她......怕是配不上你了。那夜之事雖未查明，但流言蜚語已是滿天飛，宛兒的名聲算是毀了。我這個做母親的，真是痛心疾首啊！”

沈慕嫣也跟著幫腔：“是啊，趙小將軍，妹妹她......唉，真是讓人心疼。”

她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著趙衡之的反應。

嫡母話鋒一轉，臉上堆滿了笑容：“不過，為了彌補小將軍，我們相府願意將嫣兒嫁與你為妻。嫣兒知書達理，溫柔賢淑，與小將軍正是天作之合。”

沈慕嫣羞澀地低下了頭，眼中卻閃過一絲得意，嘴角也微微上揚。

趙衡之明明知道我是清白的，但是能娶到相府嫡女，能得到的助力可是大大不同。

他眼神閃爍了幾下，最終還是一拱手。

“既然如此，那衡之便先謝過夫人了。”

4。

得知趙衡之要與我退婚的消息，原本在前廳接待三皇子的父親被急急喚來，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我們幾人，最終落在了我的身上。

“宛兒，你老實告訴為父，那夜被擄走的究竟是誰？”父親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我強壓下心中的委屈，直視著父親的眼睛：“是姐姐。”

“宛兒，你當真要如此絕情，毀了你姐姐的清白？”嫡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好似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我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母親這是說的哪裏話，宛兒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老爺，您可要為嫣兒做主啊！”嫡母鄭淑娥“撲通”一聲跪倒在父親麵前，哭得梨花帶雨，“嫣兒可是您的親生女兒，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您讓臣妾可怎麼活啊！”

沈慕嫣也跟著跪了下來，淚眼婆娑地望著父親：“父親，女兒的名節比什麼都重要，您一定要相信女兒啊！”

我也跪了下來，一字一句地說道：“父親，那晚被擄走的確實不是女兒。”

“你還敢狡辯！”嫡母厲聲嗬斥，伸手就要來打我。

我側身避開，目光冰冷地看向她：“母親息怒，女兒有話要問姐姐。”

我轉向沈慕嫣，故意問道：“那夜府中走水，姐姐可知是哪一處？”

沈慕嫣被問得一愣，眼神閃躲，支支吾吾地說：“我......我記不清了。”

我勾唇一笑，帶著一絲嘲諷：“姐姐真是貴人多忘事，那夜府中根本沒有走水。”

如此明顯的破綻，趙衡之和嫡母卻視而不見。

趙衡之甚至恬不知恥地直接向父親拱手道：“伯父，小侄懇請伯父將嫣兒許配給小侄，小侄定會好好待她，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沈慕嫣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嬌羞地低下了頭。

父親的眼神閃爍起來，明顯是猶豫了。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我知道，這個誘惑對於父親而言足夠大。

他向來最看重家族的名聲和利益，本打算將沈慕嫣送入太子府的，如今她出了這事，嫁給趙衡之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而我，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庶女，隨時可以被犧牲。

然而我又豈會坐以待斃？隻是不知我的安排是否來得及？

眼看父親沉吟著開口了：“既如此......”

5。

“淨明大師到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原本應該在會客廳的三皇子蕭陌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