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傳說家裏要是有人去世，衣服最好趕快燒掉，千萬不能扔外麵。

否則就會有不幹淨的東西，穿上先人的衣服上門害人。

我爺爺去世後，我卻誤把他衣服扔在了外麵。

到了晚上，我看到一個黑影。

穿著我爺的舊大衣，踩著黃膠鞋。

在我家院子裏轉圈圈。

01

半夜尿急，我出去上廁所。

卻看到院子裏有個黑影走來走去。

奇了怪了。

我爸媽應該睡了吧？

我抄起一根木柴，躲在廁所裏查看。

綠色的軍大衣、黃色的膠鞋，頭上還戴著我爺的貂皮帽。

這不就是我爺嗎？

我嚇得魂都沒了。

可我爺七天前就因為腦血栓不幸離世了啊！

難不成是我爺的鬼魂？

我冷汗直流。

這時候，一陣寒風吹過。

黑影的衣服被掀了起來，我瞪大了眼睛。

衣服下，黑漆漆的，壓根就沒有身體！

我陡然間想起村裏老人說的習俗。

就是人一旦去世，一定要把衣服燒個幹淨。

就算不燒也不能扔外麵，否則就會有孤魂野鬼，穿著這件衣服回家害人！

我渾身戰栗，牙齒瘋狂打顫。

就在我爺去世第二天晚上，我媽嫌棄老人家房間不幹淨，灰塵多。

要我幫忙打掃一下，我就幫著把我爺的東西收拾一下。

我爺平常喜歡在外麵撿一些破爛，因此房間積累了一股腦的盒子紙箱。

我直接把這些東西扔到了外麵，其中就有我爺的衣服。

難不成真有惡鬼穿了我爺的衣服，找到我家害人？

我躲在廁所，一點動靜也不敢發出來。

這時候我看見黑影走到我家門口，它想進我家門。

可黑影試了好幾次，都邁不過我家的門檻。

黑影隻能停下來，過了半晌，我竟然聽到我爺的聲音。

“國勝，快開門！讓我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張國勝，是我爸的名字。

“啞巴了？快開門，我和你說話！”

黑影發出的聲音，竟然和我爺一模一樣。

就連發火的語氣都很相似。

過了一會我聽到我爸顫抖的聲音。

“哎喲！我的親爹哎！你死都死了，還回來幹什麼？”

“你行行好快走吧！明天我給你多燒紙錢！”

我爸的聲音都快哭了。

他真把外麵這東西當成我爺了。

我真想告訴我爸，可又怕被黑影發現。

“行吧國勝！你有這個孝心就行了。”

“我來是要告訴你，村東那條河下麵埋著金子。”

“你別給別人知道了，偷偷去拿，知不知道？”

黑影用我爺的聲音說。

“真的啊爹？太好了，待會我就去挖！”

我爸驚喜地說。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村東那條河，十多年前淹死了一家三口，村裏人都不敢去，怎麼會有金子呢？

我隻希望我爸別信鬼話。

“哎呀！爹，隻要太陽一出來，我就去拿，咱也不急這一會。”

話剛說完，黑影顫抖了幾下。

“蠢子！敢不信你老子？那我去找老二，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二是我叔，早早就分家了。

我眨了眨眼，黑影就消失了。

不多時，我爸探出頭來。

他四下望了望，趁著夜色就要出門。

難不成真要去下河？

我得趕緊告訴我爸，那不是我爺，是騙人的惡鬼。

正當我要站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身上好似千斤重。

一回頭。

我爺的破棉襖趴在我身上。

我看到裏麵黑洞洞的，有一張詭異的笑臉。

驚嚇之下，我昏了過去。

02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

我躺在我屋，太陽都快落山了。

對了，我爸有沒有下河？

我趕緊找了件幹淨衣服走了出去。

迎麵撞到我媽。

我媽笑眯眯地說：

“咱們家發財了！”

“強子你成富二代了！以後不用上學了。”

我納了悶了，我家世代都是種田的，怎麼發財？

這時候我聽到我爸在他屋咳嗽。

我咽了咽口水，戰戰兢兢走到我爸屋子門口。

隻看到我爸側著身子，躺在床上隻留個背影。

我看見，他的被褥竟然濕透了。

滴答滴答流著水。

“奇了怪了，不是換了幹的衣服嗎？怎麼還把被子弄濕了。”

我媽嘀咕著，就要去給我爸換一床被褥。

我爸站了起來，我想起昨晚的事情，趕緊跑了出去。

一隻幹枯的手忽然緊緊拽著我。

是我奶奶。

她把我拉到廚房。

我奶是村子神婆，脾氣古怪，平時就躲在自己房間裏，很少出來。

她渾身顫抖，緊緊抓著我的手腕。

“是陳生一家三口，他們來報仇了！”

“他們一家三口淹死以後，成了水鬼，要害我們家！”

“今晚......今晚水鬼就要上門！”

我奶神神叨叨的，渾濁的眼神緊緊盯著我。

我心裏咯噔一聲，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奶奶又說：

“孫子，水鬼今晚就要上門！”

“把你衣服看好了，千萬不能給他們穿！”

“他們穿了你的衣服，就能上你的身！”

我木訥地點點頭。

忽然，我感到一陣發毛。

轉頭一看，是我爸。

他在窗子外偷聽，露出半張慘白的臉，眼睛透著狠毒，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腿一軟。

我奶捂住我的眼睛，告訴我晚上一定要小心。

接著她就跑到了屋子把門關著。

不管我怎麼喊，我奶奶就是不肯出來。

03

到了晚上，我媽喊我吃飯。

餐桌上，我爸正襟危坐，眉毛上胡子上沾著小水珠。

椅子下還滴答滴答淌著水。

我不敢看他了。

我爸盯了我一眼，奸笑著說：

“今晚有兩個遠方親戚，一大一小，要來我們家走親戚。”

親戚？

我們家親戚不都在這個村裏嗎？

要來早來了。

我看向我媽。

我媽笑臉盈盈，她脖子上掛了一圈金項鏈，不知道哪來的？

這時候我聽到有人敲門。

我媽去開門。

一個高高的女人，一個矮矮的小孩。

他們裹在厚厚的衣服裏，腳下還滴著水。

我心裏一驚。

“哎呀大妹子！你們身上怎麼濕漉漉的？”

“快進來，屋裏熱乎！”

我媽熱情的招待客人。

這倆坐到桌子上，死死盯著桌上的熱湯。

就是不肯動筷子。

半晌，高個子女人才開始說話：

“好姐姐！我是來找我小兒子的。”

“他被人販子拐走了，你知道在哪嗎？”

她的聲音又尖又細，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聲音。

我媽一愣。

“我哪裏知道？要不明早我帶你去村裏問問，看有沒有你小兒子的下落？”

“現在還是趕緊吃飯吧？不然菜都冷了！”

我媽說著就要給高個子女人夾菜。

可高個子女人搖搖頭。

“好姐姐，我們有病，吃不了熱的。”

“有沒有生米生肉，我們隻吃這個！”

“什麼病隻能吃生米生肉，那不得拉肚子啊？”

我媽嘟囔著，但還是到後廚準備一下。

半會，她就把生米和生豬肉端上來了。

一看到生米和生豬肉，這倆人頓時就興奮地端起盤子。

他們把生米和生豬肉直接倒到衣服裏麵。

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吃的？

隻聽到哢嚓哢嚓的聲音，轉眼間兩盆生米和生肉都光了。

這食量，都能趕上我家養的老母豬了。

我爸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大一小，難得看到了一點溫柔。

“吃飽了，就該辦正事了......”

這時他又看向我和我媽，眼神又變得冰冷。

“親戚衣服都濕透了，你們倆也不願意把自己衣服給他們換上？”

不行！

衣服給他們穿就會被上身。

我想起我奶說的話，趕緊站出來說：

“我......我衣服還沒洗，不能穿！”

說完，我還給我媽瘋狂使眼色。

我媽皺起了眉，她也察覺出這兩個東西根本就不正常。

這時候高個子女人竟然哭起來了。

她的哭聲很大，很刺耳。

“好姐姐！我也不瞞你了。”

“我小兒子丟了，我自己也得了怪病，沒幾天活了，這才來投奔你們家。”

“臨走前，能不能穿下新衣服？我把祖傳的首飾都給你。”

話音剛落，高個子女人衣服裏掉出來一個東西。

那是一枚金燦燦的手鐲，一看就值不少錢。

我媽眼睛頓時就亮了，連連點頭。

“別說穿一件，我的衣服全送給你都行！”

我急了，趕緊大喊他們是鬼，讓我媽不要去。

可我媽完全被金鐲子迷了眼，根本聽不到我說話。

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媽帶著高個子女人去了房間。

我急了，想去拉我媽。

可矮個子小孩忽然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他的牙齒冰冷冰冷的，我渾身都僵住了。

這時候，我奶的房間卻傳來聲音。

“強子，收音機壞了！你過來幫我看看！”

04

聽到我奶的聲音。

我爸臉色陰沉起來，他盯著我奶的房間，眼睛裏滿是恨意。

矮個子小鬼則是很害怕，躲在了我爸身後。

“王秀英，老子當年就該殺了你！”

我聽到我爸小聲嘟囔著。

我趁這個機會，趕緊跑到了我奶的房間裏。

我奶雖然不近人情脾氣古怪，但好歹有些道行在身上，一定能告訴我該怎麼對付這些惡鬼。

此時我奶在房間裏拜著佛像，嘴裏一遍遍念叨著“佛祖保佑”“阿彌陀佛”之類的話。

我趕緊搖了搖我奶的肩膀。

“奶，快救救我！”

“我媽，我媽好像被鬼騙了！”

我淚珠子直往下掉。

我奶盯著我看了看，渾濁的眼神有了一絲溫情。

“乖孫子！不要擔心，我已經把鬼的來曆搞清楚了！”

我奶摸摸我的頭。

然後，她從床底下翻出來一張泛黃的符紙塞到我身上。

“孫子，去村東邊那條河，把符紙燒成灰撒在水裏麵。”

“再背對著水庫，倒磕三個頭，就能把鬼趕走！”

“記住，不管水裏有什麼東西喊你，都不要回答。”

我顫抖著接過符紙，從後門跑了出去。

那條河離我家很近，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

可沒走幾步，我卻感到後背一陣冰涼，回頭一看

卻看見有什麼東西趴在後麵的小土坡上，露出一雙陰毒的眼睛盯著我。

長長的頭發，好像是個女人。

05

夜色如墨。

到了河邊，我戰戰兢兢點燃符紙。

黑夜中些許火光給了我一點點的安慰。

我背對著陰森的水庫，開始磕頭。

磕了第一個頭。

我聽到背後傳來陣陣嗤笑聲。

我深吸一口氣，我奶說了不要管背後有什麼動靜，磕就是了。

我又磕了第二個。

我聽到背後有嘰嘰喳喳的聲音。

“是張道華孫子吧？嘻嘻！”

“害我們在水裏泡了這麼多年，也該他家還債了！”

“噓！別說話了，小心這小子發現了就不磕頭了！”

我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不知為何心慌慌的。

我奶真的是在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