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爺臨死前喊著“沒活夠”。

他還一邊緊緊抓著妹妹的手，指甲都深深紮進去了。

我們廢了老半天才把兩人分開。

我本以為他老人家是舍不得孫女。

可我沒想到，這幾天妹妹越來越詭異

一天半夜，我看到妹妹佝僂著身子，在院子裏磨刀......

01

深更半夜，我被一泡尿憋醒。

剛要去茅房，一陣霍霍的聲音傳了出來。

借著月色，我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院子裏磨刀。

穿著喜羊羊的睡衣，紮著兩個羊角辮。

我確信那就是我八歲的妹妹。

可現在的她，佝僂著身子像個老人，一聲不吭地磨著爺爺那把殺豬刀。

我爺還活著的時候，半夜睡不著就喜歡磨刀。

他還不允許別人碰他那把刀，經常說什麼“把你們都殺了”這樣的話。

我有點疑惑，難道妹妹是想爺爺了？

我叔叔忽然捂住我的嘴，把我悄悄拉走。

“以後不要和這東西說話，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害怕，聽到了嗎？”

叔叔是村裏唯一的大學生，說話一直都有分量。

我覺得很納悶，為什麼不讓我和妹妹說話？

還有這東西是什麼意思？

剛要問，妹妹的影子出現。

“你倆晚上不睡覺，想幹什麼？”

妹妹稚嫩的聲音響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和叔叔。

我叔忽然變得緊張不安，結結巴巴地說：“強子半夜上廁所怕黑，讓我陪著他。”

妹妹的眉頭擰成一團，“多大人了還怕黑？快回去睡覺。”

我叔趕緊點頭，拉著我就回去。

回了我屋，我緊緊拽住我叔的手。

“叔，我妹究竟怎麼了？”

我叔沒說話，眼睛紅了。

半晌他才答話：“這老畜生不是你妹妹，小靜已經沒了。”

我愣住了。

什麼叫我妹不在了？

她明明白天還笑著喊我哥哥，還讓我幫她係鞋帶，還問我北極冷還是南極冷？

“我就知道那老畜生死了也不會放過我們，可我沒想到他竟然連親生的孫女都不放過！”

“你明白嗎？這老畜生是用你妹的身體轉生，他還想多活幾十年！”

我叔揪著頭發，臉上滿是憤慨之色。

我知道他說的老畜生是誰。

我爺脾氣一直不好，總喜歡罵人，家裏沒有人沒經過他的罵。

尤其是我叔叔，就算考上了大學也被我爺嘲笑隻是個二本，說他腦子笨。

我爸一輩子莊稼漢，我爺就嘲諷他沒用，活著浪費糧食。

唯有我妹妹不一樣，家裏什麼好吃的都給妹妹。

就算我妹犯了錯，我爸揍她的時候，我爺也會出來阻止。

所以我爺去世的時候，非要抓著我妹的手。

大家都以為我爺隻是舍不得孫女罷了。

現在我叔告訴我說，我爺用我妹的身體轉生？

別說這事多麼荒誕，光憑我爺對我妹這麼好，怎麼可能會搶她的身體呢？

我不信，可妹妹的奇怪的舉動又讓我難以理解。

“哥，叔。你們在說什麼呀？”

就在這個時候，窗外傳來妹妹的聲音。

我妹妹竟然爬到了窗戶邊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緊緊貼著窗沿。

難道她剛剛一直在外麵偷聽？

妹妹的舉止讓我驚恐萬分，我渾身顫抖，不知道眼前的究竟是我妹還是我爺？

“沒......沒什麼。”

我叔顫抖著回答，拉上窗簾就不再說話了。

我直到淩晨才昏沉沉睡去，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02

我媽喊我出來吃中飯，我腦海中滿是昨晚的事情。

來到廚房，家裏人都在。

妹妹坐在板凳上，一手拿著叉子，一手拿著勺子，懸空的兩條腿晃蕩著。

多麼可愛的妹妹，怎麼可能是爺爺呢？

昨晚的事，大概隻是小孩子發神經吧！

這麼想著，我坐上了餐桌吃飯。

我媽剛把菜端上桌，我妹眼睛頓時就亮了。

隻見她端著一頓風卷殘雲，幹了整整兩大碗米飯，完事了還整一大碗湯。

我媽看著我妹，眼神中滿是笑意：

“小靜真乖，總算吃飯不漏了。”

我心裏犯起了嘀咕。

以前，我妹嘴巴就好像是個篩子。

吃完飯總要漏不少米粒，我媽經常說她浪費糧食。

我爸更是氣得要打她。

隻有我爺爺一聲不吭，把漏掉的米飯撿起來，放碗裏吃掉。

如今吃米飯一點也不漏，反而不像我妹了。

我妹吃完飯就去寫作業了。

我叔看我妹一走，趕緊問我媽，“嫂子，你有沒有發現小靜這兩天不一樣？”

我媽眉頭一皺，問：“什麼不一樣？”

我叔壓低了聲音，“你看小靜，這兩天像不像咱爸？我懷疑咱爸搶了小靜的身體。”

我媽頓時就怒了。

“虧你還是個大學生，腦子裏裝的什麼東西！”

“吃我家的，喝我家的，還還說什麼屁話？”

“等你哥回來，你就給我滾出去！”

我媽叉著腰把我叔一頓罵。

我叔臉色青一陣的，白一陣的，灰溜溜的回我屋去了。

我叔雖然是大學生，但是報的誌願是土木工程，畢業後在工地幹了半年就被裁了。

原因是土木行情不好。

現在他隻能寄宿在我家，和我擠一屋。

我叔一走，我媽頓時就停下手中的動作，把我拉到廚房，

“小強，你有沒有發現你叔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

應該沒有吧！

我媽小聲地說：

“你叔這半年在外麵，學了什麼不正經的東西，好像是什麼轉生大法。”

“你千萬小心，他給你什麼東西絕不能要！”

啊？

我大腦幾乎就停機了，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今年考了985大學，還是熱門的計算機專業。

這可把二本土木畢業的我叔羨慕壞了，看了我的錄取通知書一整晚。

半夜我聽到他說夢話：“重來！重來！重來！”

他說夢話的時候，麵色猙獰，眼角還流出眼淚。

現在想來，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可妹妹同樣也是不對勁，我媽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嗎？

這時候我媽又說：“強子，這幾天你不能再和你叔睡一間屋了。”

“他恐怕趁這個機會害你。”

“今晚我打地鋪，你睡床上，咱娘倆睡一間屋，直到你爸回來。”

03

還沒等我回答，我叔氣衝衝地從門口走了進來。

原來他一直在外麵偷聽。

他一進來手就指著我媽。

“你胡說！我怎麼可能會害我侄子！”

“你到底是誰？想害我大侄子，沒門！”

“告訴你，強子今晚必須和我睡，我會保護我老王家這根獨苗！”

兩個人頓時就吵起來了。

“強子，你今晚跟我睡！”

“不行！這東西要害你，你得和我睡！”

......

我幾乎頭疼欲裂，最後幾乎是咆哮出來。

“都別吵了，從今天開始。”

“我，媽，叔，還有小靜。”

“我們四個在一間屋，打地鋪睡！”

“看看今晚到底誰不對勁！”

我媽，我叔都愣住了。

他倆看了我一眼，最後都是點了點頭。

晚上，在我爸媽的屋裏。

我們打起了地鋪。

我妹睡在床上，好奇地問為什麼要一家人擠一塊？

我媽騙她說外麵有熊，晚上在一塊安全些。

我叔死死盯著我媽和我妹，嘴裏嚷嚷著一定要讓老東西現出原形。

那東西不管是我妹，我叔，還是我媽。

今晚也許能見分曉。

本來我想堅持著不睡覺的，可不知怎麼的。

到了八九點的時候，我眼皮子開始打架。

我就控製不住要睡過去了，趕緊看了眼我媽和我叔。

他倆如臨大敵，緊緊盯著我。

到底誰才是那東西呢......

咚咚咚咚！

不知過了多久，四聲敲門聲把我驚醒，我頓時坐了起來，看了一眼房間。

我媽、我叔、我妹都在睡覺。

那誰在敲門？

我心驚膽戰，可外麵敲門聲越來越大。

突然響起了我爸焦急的聲音。

“強子快開門！你房間裏的三個東西，都要害你！”

怎麼會是我爸？我爸去隔壁村幫忙蓋新房，不是說後天回來嗎？

“快開門啊強子！我連夜趕回來救你的，你一定要開門啊！”

我爸又在瘋狂敲門。

我想開門，可忽然發了不對勁。

這敲門聲低沉、沉悶。

不像是用手指敲的，反而是用拳頭在錘門。

我家隻有一個人有這習慣，就是我爺。

門外還是傳來錘門聲，我“爸”聲音幾乎已經癲狂。

“快開門！你這不孝的東西！趕緊開門！”

“老子讓你開門，聽見沒有！”

我嚇得都快站不穩了，牙齒更是止不住的打顫。

就在這時，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外麵錘門聲這麼大，為什麼我媽、我叔、我妹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不對！太不對了！

我心驚膽戰轉過頭去。

他們三個人都在看著我。

我叔坐在搖椅上，我媽坐在床邊，我妹躺在床上。

他們都不約而同，轉過頭在背後偷偷看著我。

他們三個的眼神都很奇怪，仿佛陌生人一樣。

“孫子，你怎麼不開門？”

三人異口同聲說著，同時站起身來，用同樣的步伐向我走來。

“孫子，你怎麼不開門！”

三人的步伐加快，語氣也越來越憤怒。

“孫子！你怎麼不開門！！！”

三人幾乎是撲向我。

我慘叫一聲，心中的恐懼如洪水般湧來，哪裏還管門外究竟是不是我爸？

04

我終於打開了房門。

門外，我爸露出了笑容。

門內，我叔、我媽、我妹也露出了同樣的笑容。

那是得逞的笑容。

“終於走到最後一步了。”

四人異口同聲的說著，同時向我伸出了長長的指甲。

我癱軟在地，一連串的恐怖已經徹底占據我心。

想跑，可腿已經癱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