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花高價,委托表哥釣一種特殊的魚。
他說用死嬰腸子做魚餌才能釣到,我好奇,偷摸跟著去了。
然而,他釣魚的地方,卻是公墓。
1
“表弟,你就幫幫我吧,給我搞點那個東西。”
我堅決拒絕:“表哥,你真惡心,我是不會給你的。”
表哥來到我的小診所,求我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死嬰腸子做什麼。
表哥年過四十,好吃懶做,除了釣魚還是釣魚。
他釣來的魚,從來不吃,也不丟,都放在冰箱裏。
每次去他家裏,我都聞到一股濃濃的魚腥味兒。
光這還不夠,他還想盡辦法的搗鼓各種稀奇古怪的自製魚餌,樂此不疲。
我打量他一眼,要死嬰腸子,不會又是自製魚餌吧?
我轉身要走,表哥急不可耐地拉住我,把一遝錢塞進我的手裏。
“表哥,你從哪裏來得這麼多錢?”
自從舅舅、舅媽死後,越發地沒人管他了,他平時口袋裏能拿出一百塊錢都是稀罕事兒。
而現在他塞到我手裏的這遝錢,足足兩萬塊。
我除了狐疑還是狐疑。
表哥的嘴是個沒把門的:“我也不知道走了哪門子的狗屎運,有人給我打了五十萬,要我釣......一種特殊的魚。”
我從來不知道,還有一種魚需要用死嬰腸子釣,想想都惡心。
“表哥......”
我還想說些什麼,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隻黑貓,從我的腳邊跑過,喵地叫了一聲,把我嚇了一跳。
“我說表弟,你趕緊給我弄點那東西。”他抬腕看看手表:“時間快來不及了。”
他推著我,把我推進我的小診所。
“你不能進來!”
我的手術室絕不允許任何人進。
哦,對了,我是一個婦科醫生,在X大學附近開一家小診所,專門打胎的那種。
說是手術室,不過是用活動的毛玻璃,隔開一個小房間。
我進入手術室,簡陋的醫療床上還躺著一個前兩天死去的女學生。
她嘴巴微張,瞳孔張得大大的。
因為我個人的失誤,導致了她的死亡。
我很慌,還沒想清楚要不要去自首。
她的屍體旁有一隻剛成形的胎兒。
我割下一條腸子,拿給表哥,催促他快走。
他開車離去時,我發現,他換了一輛三十萬左右的車。
2
他到底要去釣什麼魚?
我來了興趣。
表哥開車走後不久,我開車遠遠地輟在他後麵。
我們一路出了市區,一個小時後,我們的車鑽進了林深茂密的山區當中。
這座山並不高,海拔大約也就四百米,汽車盤旋而上。
總覺得這裏有些熟悉,一時想不起。
直到汽車的燈光打在路邊的一塊豎著的高大指示牌上,我看清上麵的字,猛地驚出一身冷汗。
指示牌上赫然寫著“西陵公墓”四個大字。
是啊,這裏是西陵公墓。
表哥跑到公墓釣魚,大半夜的,想想就瘮人。
馬上要到了西陵公墓,如果我跟得太近,表哥必然會發現。
我不能讓他看見,在半山腰的位置,把車開進一處岔路口,下車步行向公墓處走。
來到西陵公墓的大門口,表哥的車就停在那裏。
我看到表哥提著釣箱、魚竿,往裏麵走。
他真得是跑到這裏釣魚的。
和他保持距離,我躡手躡腳地跟著。
表哥在一塊墓碑前停下,警覺地觀察四周。
我躲在一塊距離他十米的墓碑後麵,防止被他發現。
隻見他拿出一個工兵鏟,居然在掘墓。
我大氣也不敢出,這也太邪門了。
說是釣魚,你跑這挖墓?
我躲在不遠處的墓碑後,大氣也不敢出,萬一被他發現,他說不定會拿起工兵鏟削掉我的腦袋。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表哥氣喘籲籲地停下。
他擺好釣箱,拿出魚竿、夜光漂之類的東西搗鼓起來,他真要在這釣魚。
想到他說特殊的魚,好奇心吊著我,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表哥坐在釣箱上,保持著一個姿勢,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
鬼畜的釣魚佬啊,釣起魚來,還真是有耐心。
在公墓裏釣魚,咋沒個女鬼把你帶走。
我看得眼睛都酸澀了,低頭看了下手表,再有一分鐘,馬上午夜十二點。
“握草——”
我聽到一聲興奮的大吼。
緊接著,表哥騰地站起,整個人像打了雞血似地,左右移動。
高高舉起的魚竿被他死死抱住,風線嗚嗚作響,跟有人短促地吹鐵哨子似的。
表哥就那麼一會兒左,一會兒右,一會兒前,一會兒後。
我看過鄧大師的釣魚視頻,他中了大魚之後,就是這樣的舉動。
難道說,表哥不止在公墓釣魚,而且還釣到了大魚?
我想到了表哥說的“特殊的魚”,在強烈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挪動腳步向他走了過去。
這時,表哥突然發出一聲嘶吼。
這聲嘶吼,充滿了痛苦、不甘、驚懼......
各種情緒雜糅在一起,像是見到了極恐怖的事情。
喀巴一聲,魚竿斷了。
表哥頭上腳下地朝墓坑裏栽了下去。
3
等我來到表哥身邊的時候,他已經兩腳朝上,頭杵進一個僅有臉盆大小的水坑裏。
“表哥,表哥......”
我不敢太大聲,低低地呼喊他。
他沒有任何回應。
我拽著他的兩隻腳,把他拖出來,他已經沒了呼吸,死了。
這個水坑的水很清,隻有一尺深,剛好把一個人的頭淹沒。
按理來說,正常人的頭沒進水坑裏,怎麼也要掙紮下,他卻連掙紮都沒有掙紮。
我的後背再次毛毛的,盯著這水坑,就像盯著一個無底深淵。
就在這時,表哥的手機響了,再次把我嚇了一跳。
我拿出他的手機,按動了接聽鍵。
電話號碼是隱藏起來的,沒有顯示。
“我讓你釣的魚,你釣到了嗎?如果釣到了,餘下的兩百萬給你轉過去!”
電話裏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兩百萬?
乖乖,到底是什麼樣的魚,能值這麼多錢。
如果這兩百萬給我就好了,這樣我把這兩百萬賠給女學生的家屬,說不定就不用坐牢了。
刹時,我好像看到一大箱錢擺放在我的麵前。
我決定先穩住這個女人:“你的魚我已經釣到了,怎麼給你?”
“明天我去找你!”
“好的。”
我敢這樣說,是因為表哥的魚竿扔在一邊,斷裂的上半截魚竿被拖著鑽向荒草當中,發出簌簌的聲響。
他肯定釣到了那條奇怪的魚。
我掛斷電話,箭步朝上半截魚竿所在位置追了過去。
當我拿起它的一刹那,一股拉扯我的巨力,把我拉得差點向前撲倒。
看來我的決定沒有錯,我表哥確實把那條特殊的魚釣了起來。
隻是,這條魚的力氣未免也太大了點。
在我分神的刹那,它猛地向前衝,把我拉倒在地。
我被拖著,全身爬在地上,鑽進齊腰高的深草當中。
很快,我的皮膚被磨破了,火辣辣地疼。
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魚,連牛都沒有這樣大的力氣。
被拖行將近百米,前麵是一處斷崖。
若是被它拖到斷崖邊,掉下去豈不是粉身碎骨。
冷汗刹時遍布我的全身,錢重要,命更重要啊。
就在我要放棄的時候,我的腦海靈光一閃,我的身邊有一棵樹。
我的一隻手死死地抓住樹突起的樹根,拚盡九牛二虎的力氣站起。
我使出吃奶的力氣,連我的牙齒都咬得咯咯作響,總算奪回來兩米左右的魚線。
繞著大樹,我將魚線纏了兩圈。
這樣一來,這條怪魚拉扯的力氣完全作用在大樹上了。
4
隻聽見大樹的樹身發出讓人酸掉牙的咯吱聲,不到兩分鐘的功夫,魚線勒進樹皮裏深達一寸。
轉而,大樹開始傾斜,深紮在地裏的根須被拔出。
就在我以為連大樹也支撐不下去的時候,這條魚再也沒了動靜。
我累得全身的力氣好像被抽光,癱坐在地上,從口袋裏拿煙的手都在抖。
足足歇了半個小時,我才緩過勁來,全身酸疼。
我拉扯魚線,魚線上麵輕飄飄的,沒有任何重量。
心裏驀地一涼,該不會怪魚脫鉤跑了吧。
確實如我看到的那樣,魚鉤上空當當的,什麼也沒有。
天邊已經微微泛起白光,天要亮了。
想到白忙活一晚,兩百萬就這麼泡湯了,我欲哭無淚。
我丟了魚鉤,給那個女人回撥過去,打了一聲,我立馬掛斷。
我改主意了,她來找我時,我想辦法把那兩百萬扣下。
她一個柔弱無力的女子,還能打得過老爺們不成?
卻在這時,緊閉的車門突然打開,一股子陰風打著旋兒,吹得我脖子發涼。
我全身打了個哆嗦,這股涼氣化成刺骨的冰冷,遊走在我的全身。
這種怪事兒,細思極恐,但凡有車的人都知道,主駕駛位的窗戶下,有一個控製車門的總開關。
這個開關隻要按下去,車門是絕不能從外麵打開的。
剛才,我明明按了那個開關啊。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
然後,我一腳油門,車子以最快的速度發動,沒命地向山下逃去。
好在一路平安,再也沒有發生什麼怪事。
車內的空調開到最大,我的鼻端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獨特臭味兒。
這種獨特的臭味兒,我在魚鉤上聞到過。
潛伏的恐怖,像準備背刺的刺客,隨時準備把我吞沒。
我把車停在我的小診所門口,剛關上車門,我一下子慌亂了,拔步衝進裏麵。
今天,我出門的時候,竟然忘了鎖門。
小診所在鬧市,萬一隨便一個人進來,見到那個被我誤殺的女學生,然後報了警,那我就隻能吃花生米了。
我第一時間拉開了那道毛玻璃的門,這才抹去額頭上的冷汗。
萬幸,跟我走時沒有任何的變動,也沒有發現有人來過的痕跡。
當我的目光無意掃過醫療床上時,我驀地感覺到一陣陣的恐懼,那裏有一部手機。
我絕不會記錯,原本醫療床上,絕對沒有這部手機。
它好像憑空出現的。
我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機,它沒有設密碼,手在屏幕上一劃,就解鎖了。
手機上有一個未接來電,時間顯示是早上5點23分。
當我看見這個未接電話的號碼時,我能感覺到我的魂魄從頭頂冒了出去。
深重的恐懼再次從腳底直衝腦門,如驚濤駭浪般襲來。
當時,我正在西陵公墓用表哥的手機,打那個神秘女人的手機。
而這部手機的主人,居然是兩天前被我誤殺的女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