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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等陸子吟一行人在院中彙合時,陳一帆便小聲問道:“大人,咱們先從何處查起?”

陸子吟想也沒想道:“那麻子臉不是說曾看見有人在張宅屋後埋屍嗎?”

“大人,就我們幾人去找屍體嗎?”陳一帆麵有難色道:“不知道具體位置,更沒有帶鋤頭、鏟子等工具,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沒辦法,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若是再遲疑下去,難免那張王氏不會鋌而走險,去將屍體挖出運走。”陸子吟沉聲道。

陳一帆一臉疑惑,心說張王氏能有陸子吟說的這麼厲害?

陸成見狀,便小聲解釋道:“就在我們午間離開食肆沒多久,那麻子臉便鬼鬼祟祟的溜進了張宅。”

陳一帆頓時恍然大悟,難怪在他們離開食肆,前往張勝之家中的時候,陸成離開了很長一段時間,原來是去跟蹤麻子臉了。

而這時陳一帆才意識到陸子吟的膽大心細,不禁讚歎道:“大人不愧是大人。”

可隨後陳一帆又疑惑道:“可從午間至現在差不多四五個時辰了,怕是張宅屋後的屍體,早已經進行了轉移......”

“你覺得他們大白天的敢做這事嗎?”陸子吟輕蔑一笑:“說不定我們現在趕過去,還能抓她們個正著!”

事實上,陸子吟隻猜對了一半。

當他們四人偷摸著來到張宅屋後時,確實有幾名奴仆,正拿著鋤頭、鐵鍬揮鋤著,試圖挖掘著什麼。

等到陸子吟帶著陳一帆四人將其喝止,並且上前查看時,四人的神情瞬間不太好看了。

帶著些許潮濕的土壤之中,掩埋著的並不是所為的屍體,而是數箱金銀珠寶!

......

“老父母。”

“陸大人。”

夜晚的張宅正堂中,張王氏座於次位,神情十分複雜的看著陸子吟說道:“難不成我們張家藏一點錢財,也不為大明律法所容忍嗎?”

“當然不是。”陸子吟臉色有些尷尬,心中對張王氏的評價,卻再次高了幾分。

陸子吟實在沒想到,對方不僅不按套路出牌,甚至出手極為果決,張俊來堂堂一個舉人,被其吃得死死的。

等等,被吃得死死的?

陸子吟仿佛靈光一閃,盯著張王氏說道:“不知,張王氏對陳春兒了解多少?”

陳春兒便是張俊來妾室張陳氏的閨名。

一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張王氏的情緒頓時繃不住了,身軀不停顫栗,眼神漸漸凶狠:“陸大人,您為什麼要問那個賤人的名字!”

“自從她嫁進張家之後,我們張家闔府上下不得安寧,甚至將妾身的夫君都給逼成了那般模樣!”

“妾身夫君可是咱們越河縣的神童!是完全有實力能夠榮登皇榜的。”

“可就是因為那個賤人!她......”

“夫人!”一旁伺候張王氏的嬤嬤忍不住低聲提醒,張王氏頓時意識到了什麼,立馬閉口不言。

直到她深呼吸了幾口,這才漸漸平靜的對著陸子吟說道:“陸大人,妾身失態了。”

“無妨。”陸子吟擺了擺手,試探著問道:“不知道張王氏能否和本官講講,那陳春兒究竟做了什麼事,讓貴宅上下,皆視她為仇寇,甚至陳春兒當初病故一事,是否另有隱情呢?”

張王氏抿了抿嘴,仿佛內心糾結了很久,最終長歎一句道:“陸大人,若是妾身將當年的往事全盤托出,能否給妾身夫君洗脫冤情?”

陸子吟搖頭道:“是不是冤情,能不能洗脫,不在本官,而在證據和事實。”

張王氏眼眸一黯,最終還是沒有拒絕陸子吟的提議,語氣幽幽的說道:“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

那是嘉靖十年,張俊來剛剛從浙江文壇中殺出一條血海,成功邁入了中產階級,舉人老爺的一員。

那年他意氣風發,成功說服了陳春兒的父親上海縣的陳員外,將其迎為妾室。

可陳春兒同她大姊喜歡的皆是張俊鐸而不是張俊來,婚後的二人,又如何談得上甜蜜二字?

三日一吵,五日一架簡直太正常不過了,每次張俊來氣洶洶的跑回張王氏的廂房時,他的臉上都有淤青。

按理說在禮教森嚴的明代,妾室敢如此不敬自家老爺,別說是後者了,便是張王氏都有權利將其活活打死,以整夫綱。

可誰讓張俊來太愛陳春兒了,在娶妻娶賢,納妾納色的年代,寵妾滅妻的事情太正常不過了。

好在喜愛歸喜愛,尚不至於真的休了張王氏,將陳春兒給扶正。

“也不知道是不是賤人命薄如花,不到三年的時間,陳春兒就突發惡疾病故。”張王氏有些幸災樂禍,也有些十分不解道:“可那陳春兒的姐姐雖不喜陳春兒也愛上了張俊鐸這件事,可終歸多年的姐妹情深,當她得知陳春兒突發惡疾病故後,竟以為是妾身夫君害死了他!”

“非但在私底下吠聲著要妾身夫君償命,還唆使著妾身夫君堂弟張俊鐸,與其反目......”

“所以你們就殺了張俊鐸夫妻倆?!”

陸子吟突然打斷道。

張王氏瞳孔一縮,好半天才微微顫抖著嘴唇,艱難道:“不,陸大人,張俊鐸夫妻是自殺的!”

“您沒有證據,可不能親信張勝之那小兔崽子的一家之言啊!”

陸子吟深深的看了張王氏一眼,對後者的這番言論不置可否,旋即帶著魚可沁四人回到了對方安排的廂房之中。

“大人!張王氏在說謊!”一回到廂房,仔細的查看了四周,是否有人監視後,陳一帆便迫不及待的說道。

陸子吟點了點頭,早已不複剛才的凝重之色,而是略顯輕鬆道:“你也看出來了?”

“有關陳春兒的描述,李遠山和張王氏二人之間相差甚遠,可如果陳春兒的性格當真如此惡劣的話,那張俊來是如何忍受她三年的?張王氏又是如何忍受其三年的?”陳一帆信誓旦旦道:“所以,張王氏必定在說謊。”

“可她為什麼要說謊呢?”魚可沁皺了皺小瓊鼻,站在女性的角度分析道:“張王氏話中看似在維護張俊來,可卻處處彰顯出對陳春兒的厭惡之色。”

“聽她的意思,陳春兒不像是被張俊來所殺,更像是被她張王氏所逼死的一樣。”

“嗯?可沁你剛才說什麼?”

陸子吟虎軀一震,握住魚可沁的柔肩興奮道:“你幫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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