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選親之時,嫡姐選擇中勳貴鎮北侯嫡子,我選窮書生。
樹大招風,鎮北侯以謀逆之罪滿門抄斬,抄家當天,嫡姐不知所蹤。
窮書生平步青雲一舉奪魁,成為新晉狀元。
後來,敵國攻破都城,窮書生搖身一變成當朝首輔,我成為人人羨慕的首輔夫人。
寺廟祈福之日,我被嫡姐用匕首殺死。
再次睜眼,嫡姐搶先拿走窮書生的聘書羞澀道:“女兒願意嫁給書曹冠玉。”
我笑了。
首輔夫人誰愛當誰當,我要讓這江山不在姓夏。
1.
嫡母將兩家的聘書擺在我們麵前,任我們隨意挑選。
“這兩家都是我和你們父親仔細挑選出來的,無論嫁去那家對你們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重來一次,我知道自己還是沒有選擇的機會,就當我伸手拿過曹家聘書時,被嫡姐搶先一步拿去。
那一刻我便知嫡姐與我一樣重生了。
嫡姐略帶羞澀說道:“母親,女兒願意嫁給曹冠玉。”
嫡母一驚,放下手中茶盞:“你這性子當真願意嫁到曹家。”
見嫡姐態度堅定,嫡母無奈擺擺手:“罷了,隨你。”
說完,衝我招招手,我小心翼翼走過去恭敬道:“母親。”
“鎮北侯這門姻緣便是你的了。”
“梁母親。”我看著手中的聘書,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憂愁。
正所謂樹大招風,前世掌握兵權的鎮北侯被皇帝忌憚,奸臣彈劾,最終滿門忠烈以謀逆之罪落得個抄斬的下場,男子盡數慘死,女子被貶為奴,發賣青樓或充當軍妓。
抄家當日嫡姐不知所蹤,嫡母知道後日日以淚洗麵。
窮書生曹冠玉,依靠著將軍府平步青雲,成為新晉狀元郎。
當朝公主對他一見鐘情,請求皇帝賜婚。
曹冠玉百般推脫,冒著殺頭的罪也不願背棄我,大殿之上慷慨訴真情:“陛下,我對娘子忠貞不渝,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經過此事,民間無不稱讚曹冠玉的重情重義,我也傾盡才能一步步為他扶持鋪路。
待他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首輔,卸掉偽裝,將千嬌萬寵的心上人領進門,害死我還未出生的孩子,找人玷汙我的清白。
既然,嫡姐選擇了他,我便助鎮北侯府絕地逢生,讓這江山不在姓夏。
大婚之日,我與嫡姐同時出嫁,將軍府張燈結彩、高朋滿座。
鎮北侯府給我的三書六聘、十裏紅妝。
接下來我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人牽著走,下轎門,跳火盆,拜天地,禮成......忙活了半天,才堪堪完成了繁瑣複雜的禮節。
在新房靜等片刻,楠木門被推開,腳步聲越來越近。
紅綢被挑開,眼前的少年容貌俊美,一襲大紅色的喜服襯得他身姿挺拔,豐神俊朗,玉簪束發,清冷的眉眼帶著肆意妄為的打量,薄唇緊抿,看不出喜怒。
我愣了愣,梁贏逸竟然生得這麼好看。
“我和你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有喜歡的人,所以我不會碰你。”
說完,梁贏逸轉身要走。
“小侯爺,我也有心上人自不會對小侯爺動情。”我不緊不慢說道。
和對方最快拉近關係的方式就是感同身受。
“但我知道鎮北侯府命數已盡,而我可以助你們侯府逢凶化吉。”
梁贏逸盯著我,眼神中滿是警惕。
見他有聽下去的想法,我繼續說道:“明人不說暗話,鎮北侯府掌握夏國二分之一的兵權,想必小侯爺懂得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
“你們應該察覺到皇帝對鎮北侯府的猜疑和忌憚,利用朝中勢力處處牽製鎮北侯府。”
“你到底想說什麼?”梁贏逸眼中露出幾分殺意。
朝中局勢非我一個閨閣女子所知,很難不讓別人懷疑。
2.
我咬咬牙,繼續說道:“在鎮北侯老宅的百年銀杏樹下,有著皇帝讓人埋下的通敵叛國的罪證,過不了幾日,參鎮北侯謀逆的折子就會參到皇帝麵前,到時候整個鎮北侯府上百條人命都會變成冤魂。”
突然,梁贏逸掐住我的脖子,臉色陰沉。
我拚命地去扯梁贏逸地手,淚水從眼角滑落。
我不能就這麼死了。
像是注意到什麼,梁贏逸鬆開了手摞下一句,“你最好不要騙我。”
話音未落,硬摔門而出。
罪證確實在老宅,但不是皇帝的手筆,而是我的。
皇帝說你叛國你便叛國,說你謀逆你便謀逆,讓你死便隻能死,左右不過是皇帝一句話。
我知道單靠我說,梁贏逸不會信,除非有實打實的證據擺在他的麵前。
次日,敬完茶後,鎮北侯夫人帶著小姑子梁珩下去,徒留我一人麵對鎮北侯和梁贏逸。
“兒媳,你既嫁入侯府,便是我鎮北侯府的人。”
聽此言,我心裏嗤笑。
這是將我與鎮北侯府綁在一起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愧是混跡官場的老油條。
我順勢應答:“父親,這是自然,我生是鎮北侯府的人,死是鎮北侯府的鬼。”
聽了我這話,鎮北侯眉眼舒展,不禁大笑了幾聲:“對於鎮北侯府的現狀,兒媳有何看法。”
我看了眼一直默不作聲的梁贏逸,四目相對之時,他竟紅了耳垂。
梁贏逸道:“你想什麼便說什麼,不必拘謹。”
“依兒媳看,我們現在要以退為進,交出兵權,退守邊境。要讓皇帝暫且放下對鎮北侯府的戒心,保全鎮北侯府上百條人命。”
“如今,秦戎在邊境很是不安分,燒傷搶掠、無惡不作,我們在邊境可保一方安寧,掙個民心所向。”
鎮北侯聽後陷入沉思,讓我和梁贏逸退下。
今日是回門之日,我本以為梁贏逸不願陪我回府,畢竟上一世便是嫡姐獨自回府。
沒想到馬車要走之時,梁贏逸神色坦然地上來。
來得正好,剛才一席話浮於表麵,不過是說給鎮北侯聽的。
馬車之內。
沒等我開口,梁贏逸搶先說道:“你在父親麵前說的話空有其表,沒表達出你真正的想法。”
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一言擊中要點。
我彎了彎嘴角,眼眸含笑:“小侯爺真是智勇雙全。”
梁贏逸年少成名,十五歲隨父出征,憑一己之力擊退秦戎數千餘人,戰功帝帝,人稱玉麵閻羅。
“當今皇帝昏庸無能,一味求仙問藥,皇室後人碌碌無能,夏國命數已盡,這江山姓夏太久了。”
我繼續道:“鎮北侯府開國元勳,盛興百年,除了擺在明麵上的兵權,定有自己的勢力,我什麼意思小侯爺應該明白。”
梁贏逸似笑非笑看著我:“夫人,這是想讓我造反。”
“夫君不敢?”
前世的梁贏逸可是帶領梁家軍殺入皇宮,三位皇子可是他劍下魂。
馬車顛簸,我身形不穩撲倒在梁贏逸懷裏,他在我耳邊低聲說道:“隻要夫人喜歡,夏國江山我盡數奉上。”
3.
臉頰泛起紅暈,暴露在空氣中的耳朵紅了幾個度。
我推開梁贏逸,不敢再看他,卻感受到梁贏逸炙熱的目光從未從我身上移去。
到了將軍府,我帶梁贏逸拜見了父親和嫡母。
嫡姐領我到湖邊小亭。
“老宅樹下藏罪證,妹妹果真足智多謀。”一邊說著一邊遞給我一杯茶水。
我笑了笑:“主要是姐姐模仿侯爺筆跡入木三分,才能讓他們全然相信,我們接下來幹什麼?”
“你身上有洛家信物,這是生財的寶貝,你接管京城商鋪,暗中幫我。”
“今世,就讓害我們負我們的人死個幹淨。”嫡姐笑意不達眼底,讓人不禁生出幾分寒意。
選親之後,嫡姐找我說明前世殺我的原因。
我和嫡姐必須同時死去,才可以重塑時間,回到過去,改變未來。
嫡姐容貌豔麗,一雙狐狸眼有位勾人心魄,很像曹冠玉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心上人柳娘。
我身上又有對方心心念念的洛家信物,她知自己嫁給曹冠玉最為妥當。
而我成為梁贏逸的夫人,將鎮北侯府變成一條船上的螞蚱,借侯府的根基與兵力,湊齊造反的資本。
聯手一起推翻夏國統治,擁立新帝,護將軍府安寧,讓曹冠玉死無葬身之地。
看著向小亭走過來的曹冠玉和梁贏逸,嫡姐俯在我的耳邊:“姐姐,送你份禮物。”
說罷,一把匕首飛了出去,不偏不倚剛剛擦過曹冠玉的耳垂,鮮血欲滴。
我心中一樂,嫡姐輕聲道:“下次,就是太監了。”
曹冠玉愣在原地,眼神中透露著驚恐,久久沒回過神。
嫡姐梨花帶雨撲進曹冠玉懷裏,對方回過神,神色安柔看著嫡姐。
那眼神我也見過無數次,隻是從未屬於過我。
“夫君,對不起,我剛教妹妹一些防身術,沒拿穩飛出去了。”
我抿嘴偷笑,重活一世,嫡姐撒嬌功夫見長,我一個女的都要心疼了。
曹冠玉安慰著嫡姐,話語間,嫡姐掏出玉佩。
“看,這是妹妹送我的玉佩。”
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腰間,原來嫡姐準備了一塊假玉佩,不仔細看我還真以為洛家信物被嫡姐摸走了。
曹冠玉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拿起玉佩左看右看。
“夫君,喜歡便送你了。”
“梁娘子,梁妹妹。”說罷,曹冠玉小心翼翼將玉佩藏於袖中。
我瞟了眼一直不語的梁贏逸,隻見他臉色難看至極,尤其是看向曹冠玉的眼神,是壓抑不住的殺意。
難道梁贏逸和曹冠玉有仇?前世根本沒有聽說過,除了大婚之日,兩人到死也沒見過第二麵。
用過午膳離開之際,嫡姐拉著我說了幾句悄悄話,“梁贏逸吃醋了,你哄哄他。”
我掩飾心中的詫異,和梁贏逸一同乘車離開。
回侯府的路上,腦中是那句梁贏逸吃醋了,他吃什麼醋?他不是有喜歡的人嗎?
經曆一世,對感情的事不喜歡藏著掖著,直截了當道:“你吃曹冠玉的醋?”
在場的就四個人,吃酸也隻能吃曹冠玉的。
“沒錯,我吃他的醋,你的玉佩被他帶著。”
我竟從這句話裏聽出了委屈。
4.
“那玉佩不是我的,是我嫡姐自己的。”
“真的?”
我本不想在說話,奈何對上那雙眼睛,不耐煩點點頭。
口口聲聲說有喜歡的人,還吃我和曹冠玉的醋,果然,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當晚,有密信傳來,有人拿著洛家信物要接手京城商鋪,結果被打了出去。
曹冠玉急不可耐,利益熏心。
早在成婚之時,我便已經通過洛家信物,接管京城商鋪,成為他們幕後最大的東家。
鎮北侯信了我,將兵權歸還皇帝,請了個駐守邊疆的聖旨。
臥房之內,我給梁贏逸說著我的計劃。
“我有洛家信物,我準備一路北上組建商隊,接管一部分洛家產業,所以我會先於你們出發。”
這不需要梁贏逸的同意,我隻是知會他一聲,出於同為一條船上的螞蚱情分。
“不行,太危險了,現如今土匪橫行,秦戎蠢蠢欲動,稍有不慎,你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頓時來了氣“不需要你同意,我們隻是同盟罷了。”一邊說著一邊將梁贏逸推出去。
第二日,我喬裝成男子,帶著嫡姐在將軍府挑選的精銳上路。
出了京城,我才知梁贏逸將自己身邊的暗衛安排在我的身邊,護我安全。
北上途中,才知夏國的國情比想象中嚴重,百姓流離失所、貪官草菅人命,新日繁榮景象蕩然無存。
這樣的國家如何抵擋秦戎的攻擊,亡國是必然的。
距離臨安還有一城之隔,我通過上輩積累的商業之道,很快將洛家大部分產業收入囊中,我隻能說,外祖家給了我和嫡姐這次取勝的籌碼。
洛家人才輩出,祖父是江南首富,舅舅們一個個更是才華橫溢,要不是士農工商的限製,洛家不會止步於商。
夜黑之前,隊伍找了家客棧歇腳,明天啟程。
睡夢中聽到外麵不斷呼喊著:“起火了,快逃!”
我慌亂起身拿起方巾浸滿茶水,捂在口鼻,走到門窗前發現根本打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