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成為黎市商業新貴時。
我在街頭賣畫,二十塊錢一副。
不久,他摟著校花何諾來找我畫畫,還將我的攤位砸的稀巴爛。
我默默的將殘存的顏料收好,他不知道,他砸爛的那些畫和顏料夠我繳好幾天的治療費。
他高傲的俯視著我。
“做我的女人,我給你錢。否則我不敢保證你那個植物人的媽媽會有什麼三長兩短。”
我答應了他,可是他卻讓我成了整個京市的笑話。
我幡然醒悟,原來我和他之間,從來都無關情愛,他隻不過是想把我圈養在身邊,為的就是時時刻刻都能折磨我。
可是沒關係,反正我也活不久了。
1
沈煜二十八歲生日宴,我被他安排做畫手。
負責記錄整個宴會的高光時刻。
人群中有人發出驚呼。
“喲,那不是祁大小姐嗎?怎麼會出現在沈總的生日宴上?”
“據說這個女人當年跟著有錢人跑了,如今怕是看沈總飛黃騰達了,又想著上趕著送上門來了。”
“噓,你們可別亂說,沈總這麼多年都未娶,說不定對祁夏還餘情未了呢。”
我將視線瞥到別處,假裝沒聽見。麵無表情的繼續畫著手裏還未完成的畫。
下一秒沈煜就狠厲的抓住了我的下頜。
“祁夏,你是我今天請來的畫師,不如替我和阿諾也畫一幅可好?”
阿諾是何諾的小名,以前沈煜從未這樣叫過她。
我抬頭剛好撞見滿臉得意的何諾。
沈煜以為我不願意,立馬又從口袋裏掏出一遝錢,嘲諷的甩在我的臉上。
“對了,我忘記了,祁大小姐喜歡錢,這些夠不夠?”
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我瞪了他一眼,隨即果斷的拒絕了他。
接著沈煜就殘暴的踢翻了我的畫板,顏料撒了一地,他可能不知道,他今天踢翻的東西足夠我繳納好幾天的醫療費了。
強忍著心中的委屈,我指了指地上的一片狼藉。
“沈總,你打壞了我的顏料,如果你不打算進行賠償的話,我隻能報警了。”
沈煜失望的搖了搖頭。
“祁夏,你就這麼缺錢?”
我木訥的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
我很缺錢,我媽媽還在醫院躺著,而我也等著拿錢續命。
沒有錢,我會死。
沈煜卻笑了笑,從包裏又拿出一遝錢,不屑的丟了一地。
眾人向我投來複雜的眼神,有嘲諷、有可憐。
他們大概都在看我的笑話。
可我也沒那麼多心思去在意別人的感受。
因為,就在剛剛,我的胃痛的就快要死了。
慌亂間,我逃回了家裏。
一個小時後,沈煜帶著盛裝出席的何諾回來了。
這是這個月第四次他帶她回家。
我早已習慣。
為了不打擾他們,我識趣的回到了房間。
結果,沒一會兒沈煜就推開了我的房門。
他粗暴的將我壓在身下,聲音透著疲憊。
“祁夏,我帶別的女人回家,難道你就沒有一絲的難過嗎?”
難過嗎?
怎麼可能不難過?
可是何諾第一次來家裏,我明明說過我會不舒服。
他卻滿眼厭棄的對我說:“祁夏,你不配。當初你為了五百萬而拋棄我時,你就不配跟我談難過了。”
我不配。
所以,我盡量保持沉默。
可是,無論我怎麼做,依然無法得到沈煜的滿意。
我的眼底噙滿了淚。
“沈煜,你放了我吧。”
2
“放了你?祁夏,你不會以為你當初對我的傷害,你輕輕一句放了你,我就會繞過你吧?”
“我要你守在我的身邊,日日夜夜都受我的折磨,這是你應得的。”
“這一輩子,你都別想擺脫我!”
沈煜一拳打在床頭上,隨後怒氣衝衝的摔門而去。
一輩子?
今天早上醫生剛給我宣判了死刑,我大概隻能撐到今年年底了。
沈煜,你不會有太多時間折磨我了。
第二天,我接到了畫展中心的電話。
聽說有一位客戶很喜歡我的畫,打算公益幫我辦一場畫展。
時間定在這周六。
我高興的在床上翻了好幾個滾兒。
辦畫展,一直都是我最大的夢想,沒想到,有生之年竟還有實現的機會。
自從那晚氣走沈煜後,他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偶爾從新聞上聽見他的花邊新聞。
可我也沒有太多的心思關心他的私生活。
我為了幾天後的畫展早就忙的焦頭爛額了。
畫展的前一天,沈煜和何諾來了。
何諾挽著他的手,整個人都貼在他的身上。
步行到我麵前時,何諾譏諷的笑了笑。
“祁夏,你在這裏幹什麼?你還不知道嗎?這間鋪子煜哥哥已經決定送給我當工作室了。”
我看了看沈煜,然後他冷漠的點了點頭。
“她說的沒錯。”
環顧了滿屋子的畫,我深吸了一口氣。
“可是已經有讚助商答應明天要替我辦畫展了,你們這樣做,是否屬於違約?”
“讚助商?辦畫展?”
似乎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何諾捂著嘴笑的很大聲。
“祁夏,這整棟樓都是煜哥哥的,那個資助你的人不會就是煜哥哥本人吧?”
我的大腦有片刻的充血,顧不得那麼多,我當場撥打了那晚聯係我辦畫展的工作人員。
結果得到的消息是,讚助商臨時取消了讚助,據說是一位姓沈的先生。
我隻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窖。
辦畫展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沈煜一直都知道。
我自嘲的笑了笑,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沈煜,你這樣把我耍的團團轉你覺得很得意是嗎?”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這場畫展付出了多少心血?你知不知道......”
我的時間不多了,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擁有辦畫展的機會......
我崩潰的蜷縮在地上,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
沈煜有些心軟的蹲在我的跟前。
他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頭發。
“祁夏,隻要你服軟求我一下,我現在就可以改變心意。”
我用力的撇開了他的手,滿眼厭惡的看著他。
“沈煜,你真讓我惡心!”
離開後,我的胃翻江倒海的難受。
止不住的咳嗽了幾聲,結果就咳了好多血出來。
我知道,我的病情又加重了。
去醫院重新開了幾副藥,回到家倒頭就睡。
半夜,我大概是發燒了。
渾身一冷一熱的,恍惚間我看到了沈煜。
他細心的給我喂藥,替我擦拭額頭。
小時候,他也是這樣照顧我的。
3
沈煜是沈叔叔撿來的孩子,沒到幾年沈叔叔就去世了。
後來我媽媽也意外成了植物人,爸爸承受不了打擊也跳河自殺了。
從此,我和沈煜相依為命。
我們在垃圾堆裏撿吃的,每次有人給他送了好吃的,他總是第一時間拿來給我。
後來沈煜病了,病得很嚴重,我沒有錢給他治病。
我跪在醫院的門口求他們,可是沒有人幫我。
幾天後,一個穿著光鮮亮麗的女人找了過來。
她說她是沈煜的生母,她說隻要我能離開沈煜她就會給沈煜最好的生活。
她說她會給沈煜治病。
我想這麼好的沈煜,就應該向陽生長,而不是和我一起爛在泥裏。
於是,我毅然決然的離開了他。
回過神,我聽見廚房裏傳來的叮鈴哐啷的聲音。
我往外走去,看到沈煜正穿著圍裙給我煲湯。
似乎察覺到我的動靜,沈煜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不是還在生病嗎?起來幹什麼?”
我不自然的撇開了視線,然後坐在了沙發上。
“沈煜,這算什麼?打一巴掌然後再給顆糖嗎?”
他大概被我這句話激到了,氣衝衝的朝我走來,然後雙手抓住我的手一把將我壓在身下。
“祁夏,我說了,你隻要給我服個軟,我就會原諒你,你隻要告訴我當初你離開我是因為受了別人的威脅。”
“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隻要你說,我就當這些年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
還能重新開始嗎?
破碎的瓷器就算重新拚接起來,也會有裂痕。
我們已經沒有機會了,而我也沒有時間了。
我平淡的搖了搖頭。
“沈煜,你放過我好不好?”
他的眼神越發黯淡,隨後他發了瘋般的親吻著我身上的每一處。
我的淚水滴在他的嘴角,他微微一怔。
隨後將我放開。
“祁夏,是你說的,你別後悔!”
沈煜說的別後悔,第二天醒來我就領略到了。
數百家媒體公布了沈煜和何諾的婚訊。
視頻中,他深情的看著何諾。
兩人甜蜜擁抱,全世界都送來誠摯的祝福。
我以為我不在意的,可是心還是莫名的揪著疼。
本想出去散散心,結果被早就埋伏好的記者圍的水泄不通。
“請問祁小姐,今天沈總和何小姐公布了婚訊,對此您有什麼看法呢?”
“你剛剛是從沈總的別墅出來的,您和他目前是什麼關係呢?”
“能有什麼關係?情人的關係唄?”
人群中,一個長相清秀的女生站了出來。
“當年祁夏為了五百萬拋棄了沈總,沈煜最艱難的時候,是何諾陪著他走過來的。”
“如今沈煜飛黃騰達了,她倒想來分一杯羹,要不是因為她,何諾早就和沈煜結婚了。”
“祁夏,你真是不要臉!”
眼前的女孩兒有幾分麵熟,以前在何諾的身邊總是能看到她的麵孔。
我大概能猜出幾分來。
“你是何諾的閨蜜吧?據我所知,沈煜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自己的摸爬滾打。”
“至於你說的何諾,她家境平平,拿什麼去幫助沈煜,她好像也是近段時間才勾搭上沈煜的吧?”
女孩兒的麵孔紅了又紅,最後氣急敗壞的說道:
“何諾和沈煜訂婚的事情卻不是假的,你光天化日之下從人家的別墅裏出來,你安的是什麼心?你就是第三者,是個不折不扣的賤人!”
4
一時間網上的風評全都偏向了何諾。
我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就連出去丟個垃圾都能被人“不小心”的潑一盆冷水在身上。
沈煜大概也是知情的,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站出來澄清過。
下午的時候我的胃疼難耐,竟然又咳血了。
醫生告訴我,我得趕緊入院治療,不然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我給沈煜打了電話,我說:
“沈煜,你能不能放過我?我真的快要病死了。”
那頭的沈煜卻冷笑著對我說:
“生病?祁夏,你為了擺脫我,竟然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一個為了500萬就能將我拋棄的女人,你還有什麼可信度?”
“祁夏,如果你不想你媽出事,今天晚上,梵音會所,做好你一個情人該做的事。”
掛斷電話,我隻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窖。
他明知道我媽媽是我的軟肋,可他還是一次又一次的用她來壓我。
他為了折磨我,竟連我的死活也不顧了。
我突然生出了要帶我媽離開的想法,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
這樣就不會有人欺負我們了。
可,當我去到我媽的病房時,她的病床早就沒了人。
我慌忙打給沈煜,我問他,我媽媽去哪裏了。
他卻像個沒事兒人似的,他說,你隻要乖乖聽話,我保證你媽會平安無事的。
於是,我聽話了,我穿著他為我準備的禮服,按時到了會所。
會所很熱鬧,都是他的朋友。
我躲在角落裏,一言不發。
何諾來找我喝酒,她穿著一身紅色長裙,看起來喜慶極了。
走近時,她的笑臉頓時收斂。
“祁夏,你還真是不要臉,我和沈煜都已經訂婚了,你還敢追到這裏來。”
我笑了笑。
“何諾,你要不要先問問你的未婚夫?為什麼要偷偷把我媽媽藏起來?”
何諾輕哼了一聲。
“藏?誰知道這是不是你的計謀?要不是你一直吊著他,他早就和我結婚了,祁夏,你說你現在要是將我推倒了,沈煜是會幫你還是幫我?”
我看著她嘴角得意一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輕輕將我的手拿起,順勢倒在了地上。
動靜很大,在場的賓客全都將視線轉移了過來。
沈煜聞聲,突然變了臉色。
他俯身替何諾檢查傷勢,何諾的手肘劃破了很大一道口子。
她靠在他的懷裏嗚嗚咽咽的哭著。
我倔強的看著他,一言也不發。
身邊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我剛剛看見是祁夏推了何諾,看來這個女人也不像表麵那般人畜無害。”
“可不是,人家都訂婚了,還跑到人家的主場來挑釁,真是不要臉。”
“小三推倒原配,原配受傷了,好精彩的戲碼。也不知道這沈少會幫誰?”
所有人都等著看好戲。
半晌,沈煜才開了口:
“祁夏,道歉!”
“不是我的錯,我為什麼要道歉?”
我據理力爭。
沈煜卻加重了語氣:
“你將人推倒,何諾受了傷,你說你該不該道歉?”
我無力反駁,在他們的眼裏,我就是那個為愛發狂推倒原配的小三。
我轉過身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身後卻再次響起沈煜的聲音:
“祁夏,如果你不在乎你媽的生死,你大可逃走試試!”
我突然有些恍惚。
記憶中,少年的眼眸,明亮而清澈。
我們在山河的祝福下舉辦了最簡單的儀式。
他深情的吻上我的額頭,聲音柔軟的如同一縷春風。
“小夏,以後我會保護你的,不管發生了什麼,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
我看著眼前西裝革履的他,眼裏暈了霧氣。
我轉身向何諾鞠了一個躬,語氣顫抖的說:
“何諾,對不起!”
歉我道了,沈煜卻苦笑著搖了搖頭,他說:
“祁夏,你真沒意思。”
是挺沒意思的,我隻覺得全身輕飄飄的,然後就失去了意識,整個人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