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朋友林月是美院的學生,我倆打算畢業就結婚。
最後的那個暑假,美院組織整個年級去鄉下寫生。
林月說這裏好美,希望永遠留在這。
一語成讖。
很快她就被發現渾身赤裸溺水身亡。
死訊還沒傳回學院,學院就有人看到她一身濕漉漉地出現了。
1
我答應林月暑假陪她去寫生,那也是她的老家——一個偏僻的小山村。
在此之前,先帶她回家見了我爸媽。
爸媽高興地直接塞給她兩個10001元的紅包,寓意萬裏挑一。
搞定爸媽啦,現在這門婚事就差林月二叔的同意。
我打趣她:[你跟學院提議去你老家寫生,是不是就是為了給你開旅館的二叔拉生意?]
她笑了笑並沒有生氣:[這裏很美的,我希望永遠留在這裏。]
那天路上她還叮囑我,二叔很愛她,讓我不要介意。
可我沒想到二叔對她的愛有點[變態]。
2
一聽說我是林月對象,老林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上下審視我,帶著明顯的敵意問:[你倆做過了?]
我覺得很尷尬,即便親生父親也不應該問女兒這等私密的事情,更何況他一個叔叔。
再說我和林月什麼也沒發生過,這麼神聖的事情我覺得應該留在結婚以後。
我轉移話題提出去院子裏劈柴。
拎起一把斧頭,我想了想還是回屋問問他是不是用這個。
沒成想卻看到老林從後麵擁著林月,一臉陶醉地嗅著她的發絲。
林月明顯不情願,一直在小幅度地掙紮著。
這時老林從褲兜裏掏出個藍色的小盒子,直往林月手裏塞。
我一腳踹開門,奪過老林手裏的藍盒子:[這些安全措施我會做好的。]
老林冷哼一聲:[少自作多情了,我可不是給你準備的。]
[這裏就三個人,不是給我準備的是給誰的?]
老林看了看林月不說話了,轉身鑽進廚房。
本來我想在飯桌上緩和一下剛才的氛圍,誰知道老林根本不領情。
我夾的菜老林不吃,我倒得酒老林不喝,我恭維的話換來的也隻是冷哼。
這些我都忍了,畢竟是我拱了人家養的大白菜嘛。
林月不幹了,她把筷子用力摔到桌子上:[二叔,我不可能一輩子留在你身邊,小光才是我喜歡的人!]
老林深深看了眼林月,那眼神透露著傷心,透露著不敢置信,讓我有點不舒服。
到了晚上該睡覺時,我想和林月睡一間房。
就算不做到最後一步,能在她長大的地方摟摟抱抱也是好的。
誰知道老林一口拒絕:[就是再來一批學生旅館也住得下,小月自己住一間,你跟我住一間。]
我瞬間萎了。
摟摟抱抱沒有了,還要跟討厭的老頭子睡一間。
3
小地方的旅館設施老舊,隔音也約等於無。
樓上的一對男女半夜了還在幹柴烈火,桌子板凳床板都搖搖晃晃。
氣氛尷尬又怪異。
[你和小月做過了?]
怎麼又提這個問題,這麼關心侄女隱私,純純變態。
還是不想正麵回答,我舉起手來發誓:[二叔你放心,我會一輩子對小月好的!]
半晌沒聽見回音,我扭過頭去,發現老林正直勾勾地盯著我,像看仇人。
[背叛的人會吞一萬根針。]
[什麼?]
[我說,你要是敢辜負小月,我就宰了你!]
[您放心,我打算等林月一畢業我倆就結婚。]
又是半晌沒回音,這次沒等我轉頭,震天響的呼嚕聲就響起來了。
4
一晚沒睡好,等老林起床給學生做早飯去了我才迷迷糊糊睡踏實了。
再醒來的時候,太陽都爬到中間了。
我去找林月,房間門半開著,喊了幾聲沒有人回應我就直接走進去了。
裏麵空無一人,床上亂糟糟地散落著拆開的避孕套、被撕壞的衣服、襪子。
更讓我火氣直衝天靈蓋的是床中間一團不明原因的水漬。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這不明顯林月給我戴綠帽子了!
我怒氣衝衝地把老林拉過來,讓他好好看看林月幹的好事。
誰知道他比我還生氣,一把揪住我的衣領:[趁我睡著你他媽跑回來找小月了?]
老林好像不知情的樣子,我拽回衣領,垂頭喪氣:[不是我,林月出軌了。]
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林月問個清楚。
我跑到學生寫生的地方,卻並沒有看到林月的身影。
[看到林月了嗎?]
逢人就問,得到的回到都是沒有。
把平地找遍,最後隻能去水邊了。
越靠近水邊,我心慌的越厲害。
提前做了很多心理建設,看到自己的女朋友慘死的樣子,我還是瞬間腿軟到走不了路了。
林月渾身赤裸,上半身泡在水裏,下本身掛在岸邊沙土上,雙腳把旁邊的野草都磨平了。大腿內側盡是幹了的血液,長長短短的畫筆盡數插在眼睛、嘴巴、下體裏。
我想喊救命喊不出聲,想過去抱抱她腿走不動路。
等我慢慢用胳膊撐著,爬到林月身邊時,發現不對勁的同學們也逐漸圍了過來。
[死了!]
[林月死了!]
[太殘忍了,這是先奸後殺還是先殺後奸?]
[究竟是誰害死林月的?]
5
警車和救護車是同時到達的。
我是林月的男朋友,又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我的嫌疑最大,被直接拉上了警車。
老林到了警局狠狠給了我一巴掌,我毫無反應,腦子懵懵的。
警察拉住他,告訴他先別激動,根據醫院初步檢查結果,林月大概死於半夜12點左右,死因是氣管內吸入大量水分阻礙呼吸,窒息死亡。死前遭受嚴重毆打及虐待。另外,據檢查,林月有過流產或引產史。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我倆談了一年也沒有發生關係,孩子是誰的?
莫名地,我看向了老林:[是你!是你殺了林月!]
[媽了個巴子,你敢惡人先告狀,我還覺得是你殺了小月呢!]
警察讓我們冷靜,先都說說懷疑對方的原因。
我總覺得老林作為一個叔叔對林月的感情有點不正常。
比如他看林月的目光像看情人,看我的目光像看仇人一樣,還特別執著問我倆做過了沒;
再比如睡前他說背叛的人會吞一萬根針,然後林月就被那麼多根畫筆插進身體裏;
林月在大學裏隻和我談過,那流產孩子的父親會是誰,難道是老林?
林月已經死了,我不忍心把這個齷齪的想法說出來。
我的吞吞吐吐,在老林眼裏是作賊心虛。
他指認我今早喊著林月出軌,怒氣衝衝就去找她了,很有可能在河邊激情殺人了。
並且凶手喜歡重回作案現場,也有可能是我把林月騙到河邊殺了後,又悄悄返回旅館,然後再假裝第一次到作案現場。
警察還想繼續追問,這個時候旅館又打來報警電話:
有學生看到死去的林月渾身濕漉漉地在旅館出現了!
6
旅館裏一群老師學生圍在一起。
撥開重重人群,正中間的是一個披著厚厚毛毯卻仍然止不住發抖的女生——王萍。
警察打開記錄本:[王同學,你確定看到的是林月本人嗎?]
[我......我不知道。]
美院的學生一組去河邊寫生,一組去山裏寫生。
河邊的學生發現林月死了後,被帶隊老師孫永正下令嚴禁走漏風聲。
王萍是山裏那組最先回到旅館的,一進門看見一個披著濕漉漉長發的女生背對著門口坐著。
看背影她判斷是林月。
她把手輕輕放在那個女人肩膀上:[小月,你回來的這麼早。]
對方沒理睬她,王萍覺得有些尷尬就直接回房間放東西去了。
等她知道林月早就死了,再看門口哪裏還有那個女生,隻剩下她坐過的椅子下一灘水圈.....
[我不想呆在這裏了!]
[孫老師,讓我們回家吧,回學校也行......]
有膽小的女生已經小聲哭了起來。
孫永正點點頭表示同意,出於對其他同學的安全著想,他早在第一時間就向學院申請提前結束寫生返回學院。
等學院審批一通過就立馬返回。
老林爆喝一聲:[不行!林月的死因查清楚之前誰也不能走!]
最後還是在警察同誌的勸說下,在學校審批下來前請盡量配合調查工作,大家才勉為其難同意留下。
孫永正安排大家由一人一間改為兩人一間房,每組出門前必須全員到齊才能出發,寫生過程中也必須在帶隊老師視線範圍內。
隻是林月一死,女生恰好單了一個人出來。
有兩名膽子大的女生主動提出她們和王萍住一塊,把兩張床拚在一起,三人一間。
大家都還比較滿意這個安排,今晚就這樣住下了。
到了我和老林這邊就有點麻煩了。
7
本來我和老林就不對付,現在簡直是仇深似海了。
我要求自己單獨一間房住,老林堅持和我睡一間房,防止我這個殺人凶手跑掉。
睡一起就睡一起,我還怕他這個殺人凶手跑了呢!
一關上門,老林就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按在房門上:[說,是不是你殺了小月!]
他的手越來越用力,我眼前陣陣發黑,根本沒法發聲。
在瀕死的邊緣,我猛拍他的手腕,示意他趕緊鬆開。
老林鬆手的瞬間,我直接癱倒在地,還沒等我喘過氣來,老林一巴掌就招呼上來:[說話啊!]
這一巴掌下去,我感覺牙齒都給我打得鬆動了好幾顆。
就著這個高度,我狠狠給了老林肚子一拳。
老頭再狠,年齡還是擺在那,被我一拳打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你還敢問我?我都沒和林月發生過關係,是不是你這個畜生強迫她的?!]
老林一下子沒了氣焰。
我對他破口大罵,他坐在那裏不吭聲。
罵的狠了,他也隻是喃喃幾句:可是我沒有殺小月,我從來都沒想要傷害她。
僵持間,老林褲兜裏的手機響了。
他緩慢地摸出手機,老舊的手機漏音漏得跟開了外放似的。
一道故意夾著嗓子的男大學生的聲音回響在整個房間:[喂,是旅館老板嗎?]
[我是老林,你是哪位?]
對麵的聲音更小了:[就剛才,我們在這寫生的幾個男生一起喝酒,有一個叫馬東的男生說林月是個給錢就能睡的學生婊,他就花錢睡過好幾次。我不知道林月的死跟他有沒有關係,要不你們還是趕快報警吧,但是千萬別說我給你打過電話。]
說完對麵就幹錯利落地掛了電話。
老林掏出煙來抽上,一吸一呼間又恢複成了原先陰狠的樣子。
他打開儲物櫃,找出來麻繩、膠帶和棍子,一副要去殺人的樣子。
[你瘋了?報警不就行了?]
[呸!瞧你這窩囊廢的樣子,小月怎麼能看得上你?]
[小月更看不上你這個老東西!]
老林瞪著我,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出去了。
看來是先去收拾那個叫馬東的了。
繼續在地上躺著思考了一會,我也起身出門了。
一是害怕老林再次殺人。
二是我也很想知道林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我眼裏那麼純潔的林月,我捧在手心裏不舍得碰她一根手指頭,竟然流過產,還是同學口裏的學生婊。
嗬,真是太可笑了!
我的頭頂上竟然是一片草原!
8
我趴在門縫上往裏看,老林已經把那個叫馬東的綁在椅子上了。
那小子戴個眼鏡文文弱弱的,看起來真不像喝酒吹牛[嫖娼]的人。
老林才不管對方文弱不文弱,給他嘴巴纏上厚厚十圈膠帶後就左右開弓狂扇嘴巴子。
馬東被打得臉腫成豬頭,鼻血直流,嘴巴嗚嗚叫著。
死老林,每次逼供都打的人說不了話。
[說,是不是你殺的小月?]
一把揭下來膠帶,疼的馬東半天說不出話來。
[叔,林月真的不是我殺的。因為我從小長得別人瘦,比別人矮,為了不受欺負我就經常吹牛。實際上我連跟人吵架都不敢。]
[噢噢!我想起來了,我有不在場證據!]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就在你們樓上的房間,跟我們班女同學在......]
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樓上戰況激烈,弄到很晚。
一大早老林又起來做飯了,馬東確實不具備作案的時間。
[那你他媽的為什麼跟同學說小月給錢就能睡?]
[那是因為,據說我們學院的那個老師孫永正作風不怎麼樣,他經常給某些大領導介紹女學生一起唱歌吃飯,有一次很晚了我送女朋友回寢室,發現孫永正跟林月在小道上拉拉扯扯的。]
[林月挺漂亮的,我們學院挺多男生追過她,我也被她拒絕過。所以看到她和孫永正那個不正經的玩意拉拉扯扯,我又想在同學麵前給自己長點威風,就......]
[對不起叔!我給林月道歉!求求您放了我吧!]
[你再嚎我就給你把牙全打掉了!跟我說說那個孫永正怎麼回事!]
馬東眼淚鼻涕汗水齊流,[孫永正三十多了還沒結婚,經常跟我們學院的女生鬧桃色新聞。有一次他把一個女學生弄懷孕了,家長來鬧,他給了一筆錢打發了家長,領導這邊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處理他。當天晚上就有人看見他開車拉了三個女學生出門了,林月也在車上。]
老林抹了一把眼淚:[不可能啊,小月怎麼會為了錢做這種事?我一向都給她錢讓她不用節省著花的......]
[叔,那些女學生也不一定都是為了錢,孫永正作為老師還管著課程成績、榮譽評選、實習畢業......]
老林又是一巴掌過去,本來已經止住的鼻血狂奔出來。
[都是一群畜生!]
突然,老林感受到門縫處炙熱的目光,猛地回頭看向我這邊。
我急忙跑回房間,躺到床上裝睡。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老林不緊不慢地走向我的床邊,手裏那根棍子就靜靜立在我的腦袋旁。
好像隨時都能讓我腦子開花。
我感覺後背的冷汗已經浸透衣服鑽到床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