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應酬的丈夫偶遇了落魄回國的白月光。
昔日被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公主正穿著不合身的衣服,被喝醉的客人動手揩油。
丈夫毫不猶豫地為她大打出手。
回來就要跟我離婚。
我並不願意,卻在兒子被她們聯手欺負後幡然醒悟。
渣男,不趕緊分,難道等著過年嗎?
可是後來,如願以償的沈恒卻後悔了。
1.
昨天,我突然接到了丈夫助理的電話。
“沈總跟人起了衝突,在城南派出所,您能不能過來一下?”
我急壞了,趕緊讓司機把我送過去。
心中同時十分疑惑:沈恒素來脾氣溫和,即便是麵對再難纏的甲方也不曾紅過臉,人們紛紛戲稱他不是沈總,而是“紳總”。
眼見著人到中年,怎麼性子反倒急了起來?
張助理低聲解釋著:“新來的服務生送錯了菜,隔壁不依不饒,還對著服務員鬆手動腳。
沈總突然發了大火衝了上去,好像是跟那個服務員認識。”
“認識”這兩個字,張助理咬的有些重。
可惜當時的我卻沒有聽出他話中的深意。
當我看到怔怔坐在椅子上,鼻青臉腫的沈恒時,心裏所有的疑惑和怒火統統變成了心疼。
年近不惑的他,鬢邊早已染上了點點白發。
我鼻尖泛酸,快步走上前,想要拉起他的手,卻被沈恒不動聲色地躲過了。
他扯出一個笑容:“小張也真是的,把你叫來幹什麼,讓你跟著擔心了。”
我埋怨地瞪他一眼:“小張告訴我就對了!難道你還能一直瞞著我,直到傷口自己長好了嗎!又不是毛頭小子了,居然跟人打架。”
沈恒摸了摸鼻子,解釋道:“可能是喝多了,看看不慣他們因為一點小事就隨意欺辱人。”
臨走前,沈恒說還有一些事情要交代張助理。
透過車窗,我隱約聽到零星幾個詞:“送她回去,對,送到家......買些東西......”
我隻以為是在交代和客戶有關的事情,並沒有放在心上。
正在暗暗思忖著今天的沈恒好像有些不對勁。
過於沉默了。
或許是人生中第一次進警察局的經曆後遺症吧。
回到家後的沈恒仍然十分異常。
他外套也不脫,徑直走到沙發上,怔怔地坐了許久。
放學的兒子看到他受傷的臉時大驚失色:
“爸爸,你這是怎麼了!”
沈恒對著兒子卻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熱絡,甚至連一個正眼都沒給他。
隻是隨意應付了幾聲便回了臥室。
一整晚,他翻來覆去,害的我也遲遲沒睡著。
我心裏暗暗納悶,他到底是怎麼了?
一早,一臉疲憊卻眸光閃閃的沈恒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不是“早安”。
而是“我們離婚吧,小婉”。
2.
我驀地清醒了過來,懷疑地看向他:“你睡迷糊了嗎?”
沈恒目光躲閃:“沒有,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我按捺住驚慌,繼續追問:“是因為什麼?”
麵對我的目光,沈恒卻突然沒有了剛才的勇氣。
他硬邦邦地丟下一句“這麼多年,倦了”,便匆匆地穿衣離開了。
這次,呆愣愣的人變成了我。
我與沈恒是人人稱讚的模範夫婦。
剛畢業那年,我陪他白手起家。如今他飛黃騰達,仍對我不離不棄。
他對我真心實意,如同結婚誓言中說的那樣:
無論順境或逆境,無論富貴或貧窮,無論健康或疾病,都將愛我、珍惜我,直到永遠。
現在我倆年近四十,攜手在婚姻的路上共行了十餘載,即便最初熱戀時的熾熱愛意逐漸散去,卻也隻是變成了纏纏綿綿的親情,把我們一家三口緊緊捆在一起。
小姑子沈琳曾經這樣說:“其他人眼紅我哥多好多好,哪有男人天生就這樣好呢,還不是嫂子你親手調教出來的。”
是啊,哪個少年會懂得愛人呢?不過是我用了十幾年的時間,一點點的把沈恒改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我自信地想,我和沈恒大概這輩子就這樣了。
前幾天他還偷偷訂了去馬爾代夫的票,和兒子一起籌備著在我生日這天給我一個驚喜。
我隻裝作不知,靜靜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誰知卻等來了沈恒要跟我離婚的消息。
不,不對。
這不是沈恒的作風。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給張助理打了電話,約他在公司附近的奶茶店見麵。
我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開門見山地說:“張助理,沈恒今天早上跟我提了離婚。”
前幾年張助理的妹妹得了急病,需要錢做手術。
我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積攢多年的十萬塊都借給了他。
多虧了十萬塊的救命錢,小姑娘轉危為安。
後來還坐了好久的車,親手給我帶了許多老家的水果。
所以我認定他是可以信任的。
聽到我的話後,張助理十分驚異地瞪大了眼。
我繼續問道:“我不想不明不白的跟他就這樣算了。
你想想,沈恒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張助理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他遲疑著開了口:“唯一不對勁的就是昨天麵對那個服務員的態度。”
我忽然想到昨晚,張助理特意跟我說,沈恒跟服務員好像認識。
是啊,沈恒脾氣溫和,卻也不是隨隨便便就發善心的濫好人。
若真是陌生人,他會僅僅因為路見不平便揮拳相助嗎?
張助理的眼神有些愧疚:“沈總特意囑咐我把她送回家,還讓我帶她去買一些體麵的衣服和營養品。”
“當時我還疑惑,沈總什麼時候這麼熱心腸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所以專門看了一下她的名字,夏清歡。”
我如遭雷擊。
嘴裏滿是苦澀。
原來是她。
沈恒心中揮之不去的白月光。
3.
張助理說沈恒又去了迎賓樓,昨天發生衝突的地方。
我拿起桌上的鑰匙,固執地想要過去看一眼。
透過玻璃,我看見了安靜坐在大廳裏的沈恒。
他就這樣大刺刺地坐在大廳裏。
好方便他與夏清歡聊天。
此時,沈恒正抬著頭,和對麵的夏清歡說著什麼。
他麵帶笑容。
是我從沒見過的、隻屬於十八歲天空的笑容。
夏清歡背對著我,我隻能看到她有些傴僂的身影,十分清瘦。
當我出現在沈恒麵前時,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清了清喉嚨,若無其事地對我說:“小婉,你怎麼來了?”
我嗔怪的看向他,仿佛早上的爭吵從未發生:
“瞧你,醫生說你要忌口,我一眼沒看到,你就跑到這裏來偷嘴了?”
模棱兩可的話,讓本就做賊心虛的沈恒更緊張了。
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哪有這麼嚴重。我不過就是餓了,恰好路過這裏。”
我輕輕地“哼”了一聲,沒有繼續糾纏,而是叫住了一旁欲走的夏清歡:
“大姐,麻煩你幫我拿一條毛巾。”
夏清歡愣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伸出手指指向自己:“大姐?你是在叫我?”
她十分瘦弱,員工服穿在身上十分空蕩,想來生活得並不如意。
麵色也不好,看起來有些憔悴。
但即便是不施粉黛,也遮掩不住她的美麗。
讓沈恒驚豔了整個青春的白月光,怎麼會是普通人呢?
就算如今落魄了,卻更容易激起人的保護欲。
沈恒咳嗽一聲,不住地給夏清歡使眼色:“我們這邊沒什麼事情,你忙自己的就可以。”
“這位大姐”,我突然叫住她,亮出自己剛做的美甲:“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剝一下蝦?”
沈恒的麵色騰地一下漲得通紅。
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重新掛上和煦的笑容:“我來。何必麻煩別人。”
我捂住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你見笑了,大姐。我老公對我向來如此體貼的。”
夏清歡緊緊攥住衣角,艱難地擠出一句話:“您說笑了。”
我理了理頭發,好奇地問:“大姐,你長得這麼好看,你老公對你肯定也很好吧?”
夏清歡的頭垂得更低了。
她囁嚅著,帶著幾分顫音:“我丈夫他,去世了。”
我恍然大悟:“哦,原來這樣。
我說呢,你一大把年紀了,家裏怎麼還舍得讓你在這打工呢!又臟又累掙得又少,還整天跟三教九流打交道......”
“夠了!”沈恒猛地低吼了一聲。
在對上我故作驚訝的目光時,他又努力和緩了語氣:“好好吃飯,總打聽別人的私事幹什麼!”
我淡淡地笑了笑:“不過是聊幾句家常罷了。
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就不問了。”
在沈恒如釋重負的眼神裏,夏清歡轉身欲走。
我卻“哎呀”一聲,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紅酒。
“啊!”
夏清歡尖叫一聲,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
單薄的衣服被紅酒浸濕,濕噠噠地緊貼在身上。
曲線畢露。
她抬起頭,眼裏噙滿了淚水:
“客人,如果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您盡可以直說。何必......”
4.
“夠了!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沈恒終於忍不住了。
他迅速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到夏清歡的身上。
我神情無辜:“不好意思啊大姐,我一時手滑,不小心弄臟了你的衣服。”
說著,我拿出錢包,扯出五張紅色的鈔票:“就當是我賠給你的了!”
夏清歡猛地抬起頭,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屈辱。
我了然地點點頭,又抽出五張,一起遞到她的跟前:
“這次總夠了吧?”
沈恒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一巴掌拍在我的手臂上。
“張小婉,你惡心誰呢!”沈恒眼睛赤紅,不住地喘著粗氣:“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能這麼隨意侮辱人嗎!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
我摸著火辣辣的手臂,嗤笑一聲:“我又不是故意的,既道了歉,又掏了錢,難道我的誠意還不夠嗎?
究竟是我惡心人,還是你關心則亂呢?”
我突然沒了繼續演下去的興致,譏諷地笑了笑:“久仰大名,夏清歡女士。
一見麵就讓我老公為你大打出手,現在不惜拋妻棄子也要跟你在一起。
看著沈恒在自己老婆麵前仍然對你忠心耿耿,你是不是很得意?”
沈恒沒想到我這麼快就知道了。
他看起來有些慌張,一會看看夏清歡,一會又看看我。
夏清歡眼裏蓄滿了淚水。
她並不說話,隻是站在那裏,怯怯地看向沈恒。
這我見猶憐的姿態仿佛給了沈恒莫大的鼓勵。
他清了清嗓子,開了口:“小婉,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囉嗦了。
清歡的丈夫出了事,撇下她們孤兒寡母沒了依靠,我不能袖手旁觀。”
我看著他這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不敢置信地反問:“她死了丈夫,你就要跟我離婚去照顧她?這是什麼邏輯?
那你自己的家庭呢?你的老婆孩子誰來照顧呢?
你作為一名丈夫和父親,你應該盡到的責任和義務就這樣全都拋棄了嗎?”
沈恒嗤笑一聲,不耐煩地說:“這麼多年,我好吃好喝的養著你們,我應該盡到的責任早就盡到了!
我會給你們一筆錢,讓你們繼續保持現在的生活!”
一旁的夏清歡仿佛才反應過來,連連擺手:“恒哥哥,你不要離婚,我不值得!
沒關係,不就是生活苦一點嗎?我再多打幾份工,總可以養活自己和孩子的......”
“張小婉,你的心腸怎麼如此惡毒!”沈恒重重地一拍桌子:“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自私自利的女人!離婚!必須離婚!”
我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惡狠狠地瞪著沈恒:“我就算再惡毒也比不過你旁邊那個知三當三、惡意破壞別人家庭的夏清歡!”
沈恒怒不可遏,衝著我高高地揚起了手臂:“閉嘴!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心中一片冰涼,反而將自己的臉朝著沈恒的巴掌迎上去:“你打呀,讓大家都看看,你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了小三打老婆!”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原來是小三呀。破壞人家家庭,真不要臉!”
夏清歡羞憤欲絕,捂著臉跑了出去。
沈恒恨恨地放下高舉的手臂,怒氣衝衝地指著我,“你你”的說了半天。
最終追了出去。
我悄悄地跟在了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