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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為了追我這個小武打星,陸川棄醫從商。

所有人都說他中邪了,他卻始終隻說一句話:

[輕看她,是你們的損失!]

可四年後,我獲第一個獎那天,身為未婚夫的他卻失聯了。

剛回國的閨蜜把手機塞給我:

[我前任訂婚了,你幫我在直播間求複合。]

我在情感直播間哭訴,請求博主連線[前任]。

直到陌生電話那頭傳來陸川的聲音。

他說:[我沒有訂婚,複合也好。]

所有人都在歡呼,閨蜜也笑了。

我卻幾乎啞了嗓子:[其實,我是他未婚妻。]

不過,很快就不是了。

陸川的每一個號碼,我都知道。

所以閨蜜給的陌生號碼那頭傳來陸川聲音時,我期待他會說:[你打錯了。]

可他說,他沒有訂婚。

我不自覺用力磨搓著無名指上的訂婚戒。

那,我算什麼呢?

聽到我是未婚妻的身份,情感博主張著嘴瞪大眼睛沒說出話。

隻剩底下暴漲的評論見證這場荒誕的連線。

四年前陸川為我棄醫從商,成了我的[老板]。

沒了家族的支持,他每天忙到沒時間吃頓熱飯。

但知道我喜歡櫻花,他擠出時間親手為我種了一片櫻花林。

半年前,在城郊的滿天落櫻裏,陸川單膝跪地。

溫言愛語,請我顧予清做他生命裏最重要的人。

大家都說,他愛極了我。

閨蜜許顏噗嗤一笑,搶回手機掛掉直播間。

頒獎典禮後台的化妝間裏隻有我和她。

此刻她扔掉拐杖,靠在牆邊唇角上揚:

[閨蜜一場,得謝謝你幫我求複合,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麼和陸川開口。]

她鬆了一口氣。

又說道:

[你知道的,陸川看著溫柔理智,實際卻是個倔脾氣。我出國四年,雖然回來了,但特別怕他還生我的氣。]

許顏出國那天,還是我和陸川一起去機場送她。

她原本是歌劇演員,得到機會出國發展,意外摔傷了腿所以回國。

我抖著手打開通訊錄。

可那個熟悉的號碼,仍舊無人接聽。

轉頭盯著許顏,我強裝鎮定開口:[你和陸川,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許顏湊上來抹去我臉上的淚,仿佛我們還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她聲音很輕:

[在認識你之前。當時我要出國,陸川為了氣我才追的你,我就想看他會不會成功,誰知道一個不小心,你把我當成了閨蜜。]

所以一直到今晚,陸川沒出席頒獎典禮,家裏和公司也都找不到他。

竟然是因為許顏回來了。

許顏說完一把抓過我的手機扔出門外。

轉身把門關上,不緊不慢地給我倒了杯水。

她托腮端詳著我,疑惑說道:

[陸川說你的眉眼很像我,但這麼多年我卻不覺得像。]

[大概贗品都是不像的。]許顏嗬嗬笑起來。

可聽到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猛地推開我,撲到桌子上把我的獎杯砸在桌角。

碎片四濺,我的腿上傳來痛感。

白裙被染紅一片。

陸川推門而入時,許顏跌坐在他腳邊驚呼一聲。

他蹲下後自然就握緊她迎上去的手。

巨大的刺痛從心臟傳來。

我扶著椅子強撐起上半身,看向陸川:

[既然你們複合,那就把話說開還彼此自由。]

我不願再當替身。

可陸川連眼皮都沒抬。

他小心抬起許顏的腳,發覺左小腿被獎杯碎片劃了一個小口子。

顧不上門外趴牆角的人,抱著許顏朝我大吼道:

[你明知道她左腿有傷!她傷了腿再也不能站在舞台上,你難道非要徹底毀了她嗎?]

[什麼?]

我顫著聲張嘴,卻不知道是該解釋,還是質問。

和陸川在一起這麼多年,隻見過一次他發這麼大的火。

那還是四年前,他為我棄文從商。

和長輩對峙那天。

2

四年前,我提前進組訓練兩個月,臨開機時卻被換掉。

副導演當著我的麵,把我的簡曆扔進垃圾桶。

他輕蔑說道:[這個n號角色完全不需要真打,按需合作。]

還在醫院實習的陸川特意請假跑來探班。

從來都是淡然溫柔的他,慌張伸手擦掉我的淚,我再也沒法強裝鎮定,反手捂著嘴痛哭。

陸川從垃圾桶撿回我的簡曆,紅著眼說要陪我走一條屬於我和他的。

榮耀之路。

當天就回家跪在大廳,決心棄醫從商。

[她就是個能打的戲子!有什麼特別???]家族長輩覺得他瘋了。

陸川一下把背打直:[她不是戲子,她是我一樣是個人!]

[是我看好的人!輕看她是你們的損失!]他音調拔高,爭得麵紅耳赤。

幾個長輩看他為了我竟然還敢頂嘴。

高爾夫球杆都打斷了幾根。

看我思緒飄遠愣在原地,許顏緊緊抓著陸川胸前的白襯衣哭了起來。

她說:[都是我的錯,我隻是太想予清了,沒想到見麵會惹她不開心。]

陸川心疼地擦去許顏的淚。

動作輕柔,生怕驚到他懷中的可憐小鹿。

陸川抱著許顏要走。

我啞著聲求他:

[今天我才拿了最佳女配獎!我們半年前才公開訂婚!你抱著她從這個門出去,明天我會變成所有人的......笑話。]

陸川停在門前,語氣裏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

[在你眼裏,她的腿就比不上你的虛榮心麼?]

他沒回頭看我。

3

門開了,門外的人堵在門邊舉著攝像頭。

閃光燈伴隨此起彼伏的笑。

我再也看不清陸川抱著許顏離去的背影。

[才公開半年,未婚夫怎麼抱著別人跑了?]

[什麼未婚夫,那個陸川是她老板,我看是顧予清想上位才單方麵公開!像她這樣倒貼的,這行見得還少嗎?]

[我看也是,所以陸川的正主才來宣示主權的吧?!]

[唉,那正主還是嫩了點,顧予清看著瘦弱但她可是武打演員出身,這不都快把正主弄殘了!]

......

小助理提著咖啡和經紀人擠了進來,把看熱鬧的人都趕了出去。

[姐你沒事吧?那個人不是你的好朋友嗎?來祝賀怎麼把你傷成這樣?]小助理手忙腳亂地扶起我。

從醫院處理腿上的傷口回家時,已經是深夜。

陸川沒回來。

管家徐媽從廚房端了一碗銀耳雪梨湯,樂嗬嗬地說:

[昨天陸總就吩咐了,天氣轉涼了得給顧小姐潤肺潤燥!]

我盯著那碗湯心下酸澀。

隻隔一夜,物是人非。

經紀人打來電話,她把陸川的話原樣複述:

[顧予清和公司的合約明年到期,為了公司和她的形象,在合約到期之前訂婚狀態維持。]

我匆匆收拾了行李,帶著小助理連夜趕回劇組。

枯坐在酒店落地窗前,一夜未眠。

這些年,我的打戲在圈裏有了名堂。

但我為陸川拒絕其他公司拋來的橄欖枝,約定要拿下無數個屬於我們的獎。

如今他的公司走上正軌。

可一切都成了笑話。

天亮時,導演把我攔在化妝室,他輕描淡寫地說:

[你的對手演員換人了,陸川推薦了個人,叫許顏。]

我勉強扯出一抹笑。

許顏家庭普通,傷了腿更沒法再繼續歌劇生涯。

這次回來就不會輕易離開陸川。

我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沒想到陸川這麼快就把她帶出來了。

劇組的人圍著竊竊私語,陸川把許顏扶下車。

他瞥見我腿上的繃帶,條件反射般伸出手急切向我靠近。

同時脫口而出問道:[你什麼時候受的傷?怎麼......]

我皺眉不解,陸川自己也意識到了不對。

4

他的手就那麼懸在半空。

目睹一切的許顏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用身體隔開我和陸川,親切拉著我的手,她說:

[顧姐,以後還請多指教。]

她完全忘了要裝腿疼。

製片人和副導演過來和陸川打招呼,幾人打量笑道:

[呦,顧大明星生活中有當替身的經曆,這戲絕對能演好!]

我不哭不鬧,微笑和許顏握了手。

看我這麼冷靜,一旁的陸川隨手攬過許顏的腰。

許顏羞怯推了推他胸口。

露出陸川脖子上,她留下的痕跡。

劇中許顏飾演的女二,是男主的舊愛。

因戰亂分開,直到男主功成名,與我飾演的將軍女主定下婚約。

女二找來了。

女二原本是個四肢健全的人。

為了照顧許顏的腿,陸川砸了重金改了劇本。

和許顏對戲時,她伏在輪椅上哭得眼尾猩紅,美豔孤傲。

我晃了神。

竟然有那麼些瞬間,分不出這是戲裏還是現實。

許顏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突然站起來就摔在我麵前。

劇中男主和攝像機外的陸川不約而同朝她跑去,

陸川投來埋怨的目光。

他埋怨我沒有扶住她。

北方的冬天來的早,十月底就下起雪。

今天是河邊渡口對峙戲,寒風刺骨,來探班的陸川手裏握著一杯熱牛奶。

他在等許顏。

我隻當沒看到,赤手提著道具紅纓槍在找站位。

凍得我雙手紅腫。

陸川沒來由地大步走過來,從大衣裏掏出治凍瘡的藥。

熟練抓起我的手把藥塗上。

我是武打演員,冬天也經常要抓著道具刀劍拍戲,長年累月,手上就生了凍瘡。

自從和陸川在一起,他為這個事情操壞了心。

買了市麵上所有治凍瘡的膏藥,把最有效的那種時刻揣在大衣裏。

可我和他,現在隻是靠合同維係的上下級。

我縮手拒絕,他嗔怪一聲:[顧姐姐~每個冬天都要我督促你上藥!]

說完,像以前那樣輕拍我的手心,以示不滿。

眸光閃爍,笑容也和從前重疊。

[阿川?]許顏一身綠裙把陸川喚回現實。

四目相對時,陸川的笑容褪去,他把那盒膏藥扔進了垃圾桶。

我和許顏站在河邊,她哭著演繹劇本台詞。

眼中又似上次閃過一抹狡黠。

許顏附在我耳邊低語:[顧予清,你隻是個替身,替身就該把阿川還給我!]

我以為她又要摔倒裝可憐。

不曾想她裝作摔倒,用力把我推進河裏。

刺骨的寒冷貫穿我。

枯坐無眠那個夜晚,我的心也是這麼冷。

5

不知道睡了多久。

一股熟悉的味道將我包裹。

那人蹭在我脖間,迷糊中時間仿佛回到了那夜。

陸川因為棄醫從商被家族長輩趕出家門,非要我哄著他入睡。

我的手撫上陸川的臉。

他的吻細細密密覆在我唇上,像四年前第一次占有對方那樣。

強烈而溫柔。

直到聞到陸川身上的酒氣,我瞬間清醒。

我咬破他的唇想推開他,他卻死死把我壓在醫院的病床上:

[剛才主動現在卻不肯?]

我轉頭不再看他:[臟。]

陸川的臉色差到極點,臉上青筋暴起。

他低聲道:

[嫌臟?可是這麼多年,我隻把你當成泄欲的工具。]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還未說話許顏就推開門。

陸川倉促甩開了我。

他有些醉了,坐在病房的沙發上扶額,許顏向他伸手,陸川就摘下訂婚戒給她。

許顏便惡趣味笑起來:

[今天我正好例假,我就好奇,如果阿川來找你,你這個泄欲工具還肯不肯給他呢?]

[閉嘴!你閉嘴!]我幾乎是歇斯底裏朝她喊著,掙紮想起身把他們轟出去。

許顏卻不惱。

[我出國追夢,阿川覺得從醫沒辦法做我的靠山,他知道我的夢需要很多錢,所以他是為我才棄醫從商。]

[不是為了你這個泄欲工具!]她咬牙切齒,音調卻極低。

棄醫從商是這段感情裏我最後的念想。

我從病床上摔下,張嘴想說話卻吐出一口血來。

看到地上的血,我呆滯幾秒,不可抑製地哈哈笑了兩聲。

陸川這才慌了神,推開許顏幾步滑到我身邊,我卻抄起桌上的花瓶用力砸了過去。

陸川悶哼一聲放開了我的手,倒在地上捂住額頭。

一片紅從他指縫流出。

許顏嚇壞了。

大叫著想扶起陸川,卻被我連拖帶拽架在窗邊。

風很冷,我卻突然明白,當初陸川棄醫從商,所有人都說他中邪了。

原來並不僅是驚訝於他棄醫從商。

也因為誤以為他竟然真的放棄了自己多年的白月光。

轉頭去追了我這個不相幹的人。

許顏的上半身懸在窗邊,她顧不上優雅,尖叫聲裏帶著哭腔:[顧予清你瘋了?來人啊!!!]

我卻不緊不慢從她手心扣出陸川的訂婚戒。

然後在許顏驚恐的眼神裏把它扔向樓下的綠化帶。

我放開許顏,她崩潰爬向陸川的同時,病房裏湧進幾個穿白大褂的人。

我看著窗戶倒影裏自己模糊但慘白的臉,釋懷的笑了。

陸川的演技竟然這麼真。

雖然愛著許顏,但看起來滿心滿眼都是我。

四年來,我從他的眼睛裏看不到第二個人,卻沒想到,我就是那個第二個人。

我說:

[陸川,以後你的事情跟我再沒關係,請你和你的白月光別再來打擾我。]

暈倒在地的那一刻,對上了陸川望向我的眼神。

他眼中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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