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車不好打,加之還是難受,她借著路燈柱子,緩緩蹲下身。
突然有了一絲想要回福城的想法。
可那裏除了媽媽小小的墳塋還值得人牽掛,還有什麼好懷念的呢。
她沒處去,無處容身。
桑淩風可以陪著祝雲暢去祭奠母親,卻都不知道自己的嶽母姓甚名誰。
換句話說,他也是看不起自己的,所以不願意去關心。
世家豪門的傲骨,怎麼可能會被改變,他們生來就是天上的矜貴子,不像她是汙泥裏捉魚蝦的漁家女。
“小姐,要不要哥哥送你一程啊?”一彪形大漢不懷好意的靠近,油膩的雙手觸碰在她的肩頭。
“走開。”褚橙猛然起身後退幾步,拿出雨傘嗬斥道。
“喲,還是個內地來的小辣椒。”那大漢不惱,隻是一味調戲:“有意思,我喜歡。”
說罷,又欺身上前:“你們來討生活的小姑娘,不就是想找個依靠嗎?跟哥哥走,哥哥給你依靠。”
褚橙一個用力,雨傘狠狠戳在他的腹部。
隻是手上沒勁,如同隔靴搔癢一般,沒傷著大漢,反倒激起那人的怒火,反手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啐了一口:“給臉不要臉。”
褚橙隻覺得左半邊臉火辣辣的疼,連帶著昨兒都在嗡嗡作響。
大漢又一腳踹在她的腹部:“裝什麼裝!”
褚橙意識到不能硬碰硬,顫巍巍掏出手機想要報警,卻被大漢快速躲過,著急之間隻能按下緊急聯係人。
她給自己設的緊急聯係人,是承諾會保護自己一輩子的桑淩風。
手機很快被接通,大漢一顫將手機丟在地上,褚橙抓緊機會大喊:“桑淩風救我,快來救我。”
最後幾個字已經帶著哭腔。
那頭卻傳來淡淡的女聲:“褚橙,淩風已經睡了,你不要無事生非打擾他好不好。”
掛斷的不隻是電話,還有她的希望。
大漢奚落道:“真有趣,我看誰來就你?”
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
隻有自己才能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萬次的救自己於這世間水火。
她鼓起勇氣,摸起地上石塊,用盡全身力氣砸向大漢的腦袋,而後不要命的向人群處奔跑。
她要一直跑,跑出不堪的家庭,逃離家暴的父親,吸血的弟弟,一直跑,跑過冷漠的桑淩風,隨著風忘記,他不愛她這件事情。
直到精疲力竭,喉頭處有腥甜的湧起,下一秒整個人歪倒在地麵。
這一次,是她保護了自己,救了自己。
等再醒來,映入眼簾的是滿目的白,褚橙舔了舔幹澀的唇角,細微的動靜被男人發覺。
桑淩風立即用棉簽沾水,濕潤她的嘴唇,心疼道:“對不起。”
她現在要的好像不是他的道歉。
褚橙緩緩搖頭。
“哪裏不舒服?”桑淩風將人扶起:“那個人我已經處置了。”
哦,原來他知道這件事。
隻是溫柔鄉拖住了他的腳步。
褚橙點點頭依舊沒說話。
桑淩風急了,立即按下床頭鈴聲:“醫生,她現在怎麼不會說話了。”
“是不是頭部受到撞擊,要不要檢查一下。”
醫生翻了個白眼:“全身都查過了,沒事,隻是高燒加上臉上,手上的傷,耳膜有輕微破裂,多多休息就好了。”
“我沒事。”褚橙這才緩緩開口。
桑淩風有些尷尬,陪著笑,說著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好像這樣他們之間就能翻篇。
褚橙隻靜靜盯著他脖間的領帶,這個複雜結她不會打。
他應該也不會。
突然開口道:“你能讓她教我打這個結嗎?”
桑淩風不明所以,疑問道:“什麼?”
她指了指他的喉間:“這個。”
他才恍然回神,一把扯下,毫不猶豫的扔進垃圾桶好像在宣告他的清白。
其實大可不必。
她張了張嘴最後隻吐出:“何必呢。”
隨後頭瞥向一邊,不再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