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對象的生日派對上,
暗戀謝橋的第三年,
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送他東西。
可親手做的蛋糕卻弄臟了同學們送給他的禮物,
他說,如果知道蛋糕是我帶來的,
多年後再見,我開了甜品店,
饒是謝橋吃遍店裏的甜品,,
卻都不是當年那個蛋糕的味道。
看到滾落出來的蛋糕弄臟了旁邊昂貴的禮品盒,
有人不滿的埋怨,
“有病吧,誰把蛋糕扔在這兒的。”
登記禮品的那人是謝橋的跟班,家境貧困,愛慕虛榮,
靠著巴結謝橋,得了不少好東西。
他心虛的收回視線,抬眼看到是我後,放心了不少。
有人問他,他裝傻搖頭,
“我不知道呀,這人送這麼廉價的東西給謝少,想來也不敢承認吧。”
他匆匆掃了我一眼,繼續登記。
廉價嗎?
昨天晚上收到謝橋的邀請消息後,我便連夜跑遍全城買了最好的食材。
可謝橋身邊人多,哪怕是我做的蛋糕,也不太可能會分給我,
所以特意用邊角料做了一個小小的紙杯蛋糕,
在12點的時候,舉向謝橋家的方向,
說了句,生日快樂。
可現在周圍輕蔑的笑聲告訴我,這個承載了我滿滿心意的蛋糕,不過是會弄臟昂貴禮物的廉價品。
謝橋聞聲,撥開人群走過來。
看到地上一片臟亂,也皺起了眉頭。
謝橋人緣很好,看到他不開心,便有很多人主動開口,
“這誰呀,弄的臟兮兮的,也不知道出來道個歉。”
“就是。”
見沒人說話,謝橋越加煩躁,
三個保潔阿姨帶著工具清掃現場,很快,地上就變得幹幹淨淨。
就像從未有蛋糕出現過一樣。
再抬頭,謝橋已經被人簇擁著離開。
“走走走,我們接著玩,別讓一個破蛋糕影響了你的心情。”
同學們紛紛轉身,女同學們穿著高跟鞋也噠噠噠的離開。
我看著腳下的帆布鞋,確實顯得格格不入。
再沒心思停留,轉身離開時,
聽到扔我蛋糕的同學小聲嗤笑,
“怎麼想的,這年頭誰還看的上你那破蛋糕。”
我調轉方向來到了保潔室,
幾個阿姨正在分吃另一半幹幹淨淨的蛋糕,
看到我來,有些慌亂,
“姑娘,這蛋糕是你的?”
“我們看著這個蛋糕好看,想著扔了也怪可惜的。”
“我們吃的不多,要不你拿回去?”
我笑著搖了搖頭,
蛋糕是做給人吃的,隻要沒浪費,給誰都一樣。
轉身時,麵前不遠處站著謝橋,他越過我的肩頭看到了保潔室內的蛋糕,
顯然也聽到了我和阿姨剛剛的談話,
麵露詫異和尷尬
“這是,你做的?”
我正要說話,有醉醺醺的同學找上他,
“躲酒躲到這兒,你還挺會找地方的。”
我離開時又看了眼遠去的謝橋,
恰好他回頭,看著我欲言又止。
回家的路上,
我接到了國外舅舅的電話,
“我店裏走了個人,你趕緊買票過來。”
查詢航班信息的時候,
班級群滴滴滴響個不停,
都是同學們拍的各種照片,大多數照片裏都有謝橋,
一眼看過去,永遠都是人群裏的焦點。
我將照片一一保存後,點了退群。
又將本就為數不多的一些同學的聯係方式也都刪除拉黑,
反正以後也不會再有聯係。
我回到家裏,氣氛依舊壓抑。
爸爸在臥室抽著煙,媽媽在廚房一邊抹眼淚一邊做飯。
我擠出一個笑臉,大聲宣布,
“舅舅讓我盡快過去, 還說會提前預支我一個月的工資,6000!!”
“咱們今天晚上好好吃一頓吧。”
我刻意的歡呼並沒有在家裏激起一點點的浪花。
媽媽依舊忙碌著,
“6000夠幹嘛。”
“昨天晚上鄰居把外出沒吃完的剩飯帶回來了,夠我們吃兩天呢。”
我上前挽住媽媽的胳膊,
“可是,我明天就走了,我想和你們....”
“又不是不回來,你嘴怎麼就那麼饞了。”
我捏著衣角,強撐著笑臉回到了臥室。
其實小時候我家條件還算不錯,同齡小朋友們想要的冰激淋和花裙子,
我都有。
可後來爸爸工作的建築隊出意外死了個工友後,
他便躲在家裏一蹶不振,總念叨著外麵太危險,不想死那麼早。
媽媽文憑不高,隻會做些簡單的工作。
沒錢時,爸爸才會出去找零工,掙個幾百塊堅持到媽媽下次發工資。
所以家裏越來越窮,
和漂亮裙子一起遠離我的,還有家裏的歡聲笑語。
可偏偏禍不單行,高二那年,爸爸喝完酒騎著自行車晃悠悠的回家,有車過來躲避不及,快撞向爸爸的時候猛打方向盤,車也翻了。
爸爸腿斷了,那人則當場死亡。
爸媽賣了房子,拿出全部積蓄來賠給了他的家人後。
家裏徹底一貧如洗。
有天早上起來,媽媽站在我的床邊,一動不動的盯著我,
“你以後別去上學了,和我一起出去掙錢。”
“你爸養活了我們前半生,我們娘倆一起養活他後半生,不過分吧。”
不過分,
可我想上學。
我求了她很久,哭了很久,可她都不同意。
去學校收拾東西的時候,剛好碰到翹課落單的謝橋,
看到我,他眼裏升起戲謔,
“乖乖女也翹課呀。”
“不過老劉今天心情不好,你記得一會兒裝的委屈點兒。”
他倒吊在雙杠上,嘴裏叼著一根草。
哪怕閉著眼睛,亂著頭發,
也不影響陽光放肆傾瀉而下,將他照的閃閃發光。
謝橋真的,很好看。
在高中無數個枯燥乏味的瞬間,他鮮活生動的麵容都能給我很新鮮的衝擊感。
於是此刻,在他麵前,我又一次短暫的忘記了即將輟學的痛苦,
允許自己放空一會兒,
“你準備考哪個大學?”
謝橋似乎是輕笑了一聲,
“A大。”
哦,不遺憾了,反正我也考不上。
腳尖微動準備離開時,他再度開口,
“你要不要試試?”
正要搖頭,又聽見他接著說,
“我爸跟校長說了,咱們學校誰考上A大,獎勵5萬。”
“多少?”
我瞪大眼睛,
心裏盤算著我現在的成績雖然考不上A大,
但努努力,也是有希望的。
謝橋被我的反應逗笑,
“5萬呀,不止我爸,其實很多企業到時候都會給錢的,也算一種宣傳了。”
我飛奔到班主任的辦公室,得到證實後,求著他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我媽半信半疑,
我趕緊表態,以後的寒暑假都會跟她一起打工掙錢,生活費減半也沒問題。
我媽這才答應下來。
“我提前說清楚,畢了業就去工作,不用再跟我說上大學的事兒。”
後來我媽周末也要拽著我打工,再回學校總是遲到,
意外的見到謝橋的次數也越來越多,沒人的時候,總會聊上幾句。
那些偶遇,成為了高三生涯裏為數不多的光。
我總想找機會跟他說句謝謝。
可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應該也不會懂吧。
趕到機場時,
班主任電話打來,
他說有兩家企業決定給我獎勵,讓我配合著拍個照片。
那頭響起謝橋激動的聲音,
“薑雨快來,我爸這邊準備好了,還買了最新款的手機和電腦。”
“款式和顏色都是我挑的。”
“昨天晚上就想告訴你的,誰知你提前走了。”
我掐著掌心,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謝謝你謝橋,可以把手機還給劉老師嗎?”
我依照著之前和媽媽商量好的措辭,告訴班主任我準備去國外旅遊,一切獎勵讓媽媽代為感謝就行。
5萬呀,爸爸媽媽總能高興一點了吧。
掛電話的時候,謝橋的話才說到一半,
“薑雨,這次考上A大的隻有我和你,到時候我們....”
沒有到時候了,謝橋。
我們此生最後的交集,便在那個小小的保潔室外。
在國外待的第四年,
有人給我打來電話,
“姐姐,我考上A大了,你說話還算話嗎?”
“算。”
所以我當天便訂了回國的機票。
隻是沒想到,還能再見到謝橋。
四目相對時,他瞪大了眼睛,
可新生報道第一天,體育場裏的人太多了。
他撥開眼前那群人時,
我已經不在那兒了。
我拉著齊遙來到外麵,他一臉疑惑,
我佯裝鎮定,
“人,人太多了,我想先吃飯。”
齊遙呲著大白牙笑的開心,
“好,姐姐說什麼,我就聽什麼。”
往外走的路上,一直都能聽到謝橋的名字,
“天啊,謝橋也來了,快走快走。”
“誰呀。”
“校草加學霸,潔身自好還是個富二代,堪稱完美的男人。”
“有那麼誇張嘛,啊~”
質疑的那個女生還沒問完,就被同伴拉著狂奔起來,
“別說了,貼吧裏說學長這會兒突然心情不好,怕是想走了,再晚就看不上了。”
?
心情,不好嗎?
“姐姐,你這次回來,待幾天?”
齊遙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看著他,笑道,
“不走了。回來,開個蛋糕店。”
知道這個消息後,最開心的便是齊遙。
他知道我沒地方住,把我帶到了他家,
“開學我就要住校了,姐姐你在這兒安心住著。”
“當然了,如果你一直住著我也沒意見。”
我媽電話打來,齊遙裝作看不見,轉身離開。
“下午見個麵吧,我已經把時間騰出來了。”
和齊遙簡簡單單吃了飯後,我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
到達了我媽說的那家餐廳。
幾年不見,她氣色比我走的時候好的太多。
我將禮物拿出來,她麵上閃過尷尬。
“這些,我就不要了,他不知道我還有個女兒。”
我低下頭,看著發抖的指尖,
一瞬間就對她這些年的不聞不問釋然了,
可很快,心臟像是被人重重的攥在一起。
在國外的第一年,我沒日沒夜的工作,
就想著早點改善家裏的情況後,
早早回去。
可第二年,我媽突然主動打來電話,說我爸走了。
“我現在掙的錢也夠自己花了,你不用那麼拚了。”
一直到她電話掛斷,我也沒聽到她說想我。
第三年,她打來第二個電話,說她準備再婚,
“以後你的人生,你自己說了算。”
“我不會再對你有要求了。”
那次電話裏,她依舊沒說她想我。
此後,我們便再沒聯係過,偶爾我會發消息祝她節日快樂,生日快樂,
她會回,你也是。
回國之前我給打了電話,沉默三秒後她說,
“那就見一麵吧。”
我想過我們的見麵不會太溫情,但也沒想過,她會這麼絕情。
看我沉默不語,我媽身子向前探了探,
“不要覺得媽媽狠心。”
“媽媽當初為了你,才一直留在你爸爸身邊的。”
“後來看到你有養活自己的能力,我才敢再婚。”
她伸出手,將我的手從桌子下拿出來握在掌心裏,
“薑雨,媽媽沒有對不起你,是不是。”
這頓飯,終究還是沒有吃成。
離開時,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
“你有個高中同學叫謝橋是吧,你告訴他別再來找我了。”
“那次差點被我老公發現。”
“什麼?”
“他好幾次找我打聽你的消息,我都沒有理他,如今你回來了,見他一麵吧。”
“看著像是個不錯的孩子。”
我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
一時不知該思考這是不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麵,
還是該思考謝橋為什麼會找我。
齊遙電話突然打來,
可電話那頭,卻不是齊遙的聲音,
“你是齊同學的姐姐嗎?他喝多了,可宿舍其它同學還沒來,麻煩你過來接他一趟吧。”
我趕到時,人果然已經喝多睡了過去。
齊遙一米八三的大個子,我根本拖不動,
我看向其它同學,他們都紛紛擺手說自己有事兒。
為難之際,有人過來搭了把手,
“我剛好沒事兒,可以幫你送他回家。”
轉頭看去,正是謝橋,
他已經將齊遙架在肩膀上,示意我跟上。
關上車門後,他笑出了聲,
“真的是你,薑雨,我們真的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