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追到了男朋友,卻發現他是病嬌。
他一步一步誘哄著,將我囚禁在屋子裏,再拉上厚重的窗簾,從此隔絕了我與外界。
我曾掙紮過,反抗過,試圖逃離過。
但他總會精準地在我自以為逃離的那一刻,抓住我。
“你答應過我,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他笑得漫不經心,將瑟瑟發抖的我逼到牆角。
不知從哪裏拿出潔白的頭紗,戴在我頭上。
我淒然一笑,在那一刻終於明白,抗議無效。
於是,我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小刀,毫不猶豫地割向喉嚨。
(一)
鮮血湧出,我終於如願以償地玷汙了頭紗。
祁頌安神色變了變,隨即一把奪過我手裏的刀片。
他可沒有發怒,隻是像往常一樣,把我抱在懷裏。
他用手捂住我的傷口,抓起一旁的手機撥出了電話。
“晚晚病情又嚴重了,割喉,您盡快過來。”
他垂下眼,還不到一分鐘,鮮血已經染紅了他整個手。
順著指縫,滴在他昂貴的白西服上。
他的手緊了緊,在我耳邊輕聲哄著。
“晚晚,你要是死了,你爸媽會多傷心。”
他語氣溫柔,可我明白,他語氣中隱含的威脅,絕不是說說而已。
祁家家大業大,他隻手通天。
就像他可以給我安個莫須有的病症,囚禁在臥房,沒人敢說不妥。
就像他有隨叫隨到的私人醫生,讓我不僅逃不了,還傷不了,死不了。
我安靜地躺在頭紗上,虛弱地衝他笑著。
“我恨你。“
“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初認識你。“
他的手似乎顫了顫,隨即更緊地抱住了我,吻在我額頭。
“我愛你,晚晚。“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二)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昏昏沉沉地睡下,又在昏沉中醒來。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是紗布。
我還活著。
圈著我的手臂下意識地緊了緊,將我攏在身後的懷抱裏。
“祁頌安......鬆開我。“
身後人的回應,是將寬大的手蓋住我的眼睛,嘶啞的嗓音帶著慵懶的氣息。
“你要是再鬧,我可什麼都幹得出來,你知道的。“
我無法控製地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連身子也下意識地顫抖起來。
身後人重重地歎了口氣,撐起半邊身子,離開了我身邊。
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他把一個冰冷的物件塞到我手裏。
黑夜裏,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晚晚,你不高興,就往這裏捅。”
“你傷害自己,我會心疼。”
他抓住我的手,毫不猶豫把我往他身邊帶。
我想,我大概早就想這樣做了。
可真到這時候,我卻沒拿穩,手一抖,刀子掉在地板上。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黑夜裏顯得尤為刺耳。
我垂下眼,指尖還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你根本不會那麼輕易死,就算要死,你也不會讓我好過的。”
他哼笑一聲,似乎默認了我的說法。
他踢開刀子,一把抱住我,把將臉埋在我頸窩。
“晚晚,既然不想動手,那就乖一點睡覺。“
溫熱的氣息打在我脖頸處,卻讓我打了個寒戰。
我已經能很清晰地感覺到,他很不高興。
他不高興,會帶來什麼後果,我心知肚明。
於是,我幾乎是強迫性地暗示自己,放鬆下來。
緩緩轉過身,小心翼翼地抱住他。
他勾了勾嘴角,輕輕揉了揉我的頭頂。
“婚禮我已經在籌備了,明天帶你去挑戒指,好不好。“
我眸光躲閃,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我不能放棄任何一點,能夠接觸外界,自我求救的機會。
(三)
大概是我昨晚的表現取悅了他。
祁頌安沒有計較我昨天的行為,反而認真給我做了早餐。
煎蛋金黃酥脆,夾在塗滿果醬的麵包上,再配上一杯熱可可。
他知道我喜歡吃甜的,所以總是不厭其煩花樣百出地給我做早飯。
我握住杯子,液體溫熱,正適合入口。
而他正笑意盈盈看著我。
“在屋子裏悶久了吧,吃完早飯,我就帶你出去。”
隔著氤氳的霧氣,他的笑也有些模糊,顯得格外不真實。
真的好假,好裝。
回應他的是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聲音。
“我都看到了,你給我下藥了。”
“你為了不讓我跑,手段已經如此齷齪了嗎?”
被當場揭穿,他竟是麵不改色,隻是無奈地笑了笑。
就像,看著家裏養的一隻調皮的貓咪。
“算了,你不想喝就算了,”他搖了搖頭,“那就喝我的。”
他看著我,神情淡然,張口喝了幾口,把杯子推過來。
我垂眸,盯著手邊漆黑的液體。
他總是這樣,明明變態的是他,卻總好像是我在無理取鬧似的。
祁頌安起身換衣服的間隙,三三兩兩的仆人前來收拾殘局。
“好好的東西,都可惜了,天天浪費。”
“老板對她那麼好,還總是莫名其妙發火,真奇怪。”
“作成這樣,大小姐能讓她進門?”
“說不準,我記得大小姐曾經有個好朋友,跟她還挺像。”
“小聲點,別被聽到了。老板可不會忍著你。”
她們互相推搡揶揄著,一轉頭看見祁頌安陰沉的臉色。
“去結工資,出去之後別讓我再聽到這種話。“
她們俯身道歉,急匆匆離開。
著裝一絲不苟,俊美的男人跪在我腳邊,動作輕柔地為我套上鞋子。
“我這麼作,配不上你的喜歡啊。”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語調輕柔。
“你放過我吧。娶個門當戶對的。有的是人想要嫁你。”
陽光打在他的臉上,顯得他五官立體,膚色白皙。
就像白日裏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紳士,隻有在夜晚才會原形畢露的吸血鬼。
他站起身,輕輕一笑,雙手支在我身體兩側。
“晚晚,這麼討厭我啊?”
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臉頰上,就像他毫不掩飾的炙熱愛意。
“可我永遠不會放棄你。”
可我受不了。
我微微別開臉:“說好的,帶我出去,走吧。”
(四)
一進戒指店,店員便熱情洋溢為我們推薦款式。
祁頌安總是輕輕攬著我,就像一個貼心嗬護內向妻子的好丈夫一樣。
“頌安,剛剛經理讓我量一下指圍,我先過去。”
他執意要陪同我一起去。
“沒關係,那邊還有好多款式,你先看看,不要耽誤時間。”
我望著他,輕輕笑了笑,他有一瞬間的愣神。
“好,我在這裏等你。”
我笑著往後方走,心想,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店員大多訓練有素,給我介紹的小姑娘卻是個實習生,但講解井井有條,從容大方。
是我特意挑的。
太過成熟就會循規蹈矩,太過年輕就會莽撞失序。
這是我在失敗後總結出的經驗。
我手心已經被汗濡濕。
這一次再失敗,恐怕就沒有下一次了。
我抓住機會,飛速地在她手指間比劃著。
“他是變態,把我囚禁家中淩辱,對外宣稱我有病。”
“求你救我。”
初生牛犢不怕虎,女孩正義感爆棚,帶著我從後院一路跑出來。
我在街邊喘息著,慌亂地張望四周,生怕看見祁頌安的臉。
多少次,我都快分不清,是噩夢,還是現實。
那次,我借口身體有恙,於是祁頌安給我找來很多醫生護士。
我那時候還太天真,拉著護士姐姐的手,求她救我。
“姐姐,求你救救我,我真的沒病......”
“祁頌安......就是個瘋子......求你救救我。”
“他囚禁了我,斷絕了我和外界聯係的所有方式,我父母聯係不上我,一定快急瘋了......”
姐姐看我的眼神帶著幾分憐憫,猶豫再三後答應了我的請求。
於是,我自以為縝密地謀劃著,卻不知一切都落入他的眼裏。
那時,我還天真而興奮地想象著,跑出精致的別墅,我可以做些什麼。
最好隱姓埋名,再也別見到祁頌安這個瘋子。
一抬頭,近在咫尺的是祁頌安似笑非笑的臉龐。
“晚晚,你又不乖了。“
他的指尖似乎在無意識地摩挲著。
可我太清楚了,他是故意的。
就是這雙手,在寂靜的深夜裏,將我捆縛住。
再把我折騰得,哭喊都沒了力氣。
護士姐姐在他身邊站著,低聲。
“夫人病情確實嚴重,經常胡言亂語。”
“您可真是個好丈夫,這般不離不棄。”
那一瞬間,我仿佛被世界拋棄在無人的荒原。
我跌倒在地,冷汗涔涔。
“小姐姐,你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及時揮退了一切不合時宜的噩夢。
“謝謝你願意幫助我,隻怕回去後你會被為難......”
女孩搖了搖頭,隻說是真心實意幫助我,謝絕了我一切好意便離開了。
我轉過身,望著空曠的街道,突然有些恍惚。
“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想到這裏,我心裏湧出一股暖流。
那是屬於我的,真正的家。
(五)
一切順利,竟是讓我有些不可置信。
我站在熟悉又陌生的門口,突然忍不住熱淚盈眶。
我抬起手,敲了敲門。
回應我的是空曠的樓道回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逐漸變得焦慮不安。
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讓我覺得壓抑,喘不過氣來。
思緒裏......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破土而出......
一道尖銳的女聲打破了我的思考。
“祝晚?真的是你?”
我驟然轉頭,果然看見了那張讓我無比憎惡的臉龐。
祁頌月......
祁家大小姐,祁頌安的親妹妹。
“這裏是我家,我倒是想問你,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家門口?”
我冷靜地懟回去,心裏所有的欣喜都在一瞬間褪去。
祁頌安從來都很縝密,怎麼可能因為一時的疏忽讓我逃走了。
原來是有人一直在暗處監視著我,觀察著我。
我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陣惡寒。
她反倒是理直氣壯,抱臂冷嗬道。
“還沒進我家門,就敢這麼跟我說話,果然是我哥把你寵壞了。”
我冷笑一聲,替她作了回答。
“因為你一直在替你哥監視我,對麼。”
我一步一步走到她麵前,眼眶也越來越紅。
她不以為意,朝我翻了個白眼。
“嗬嗬,能被我祁家人看上,祝晚,這是你的榮幸。“
“你以為本小姐想幹這活?還不是我哥非得讓我......”
她話還沒有說完,我揚起手給了她一個巴掌。
她驚聲尖叫,整個樓道都回蕩著她的聲音。
“你們祁家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毫不猶豫地揭穿了她偽善的把戲。
曾經我和她關係有多好,現在的我就有多憎恨她。
我紅著眼眶,低聲怒吼,儼然一頭被困頓已久的小獸。
“你明知道你哥就是個大變態,卻誘導我接近他。”
“現在我日日被囚禁在他家中,每天都在受盡淩辱。”
“可是每個人都在指責我,他們說我有病。”
見陰謀被拆穿,她神色變了變,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我步步緊逼。
“就因為你們有錢有權,就可以肆意妄為嗎?”
我掐住她的脖子。
電光火石之間,我一下子想明白了。
“我爸爸媽媽被你們怎麼樣了!他們去哪了?”
(六)
我終於問出了這個我一直擔心的問題,恐懼感順著心臟,蔓延到我的全身。
她輕輕一笑。
“對啊,有錢就是可以肆意妄為。”
她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所以,乖乖回到我哥哥身邊去,別再鬧騰了。我會保證你父母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我收緊了手,她隻好使勁扒著,不住地咳嗽。
“你殺了我也沒用,我哥知道了隻會更加折磨你。”
我什麼都顧不得了。
我一直以來委曲求全,就是擔心我父母落入這家人渣手裏。
如今擔心變成了現實。
我突然鬆開了雙手。
祁頌月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臉色煞白,眼神中卻仍然是止不住的得意。
“賤人,你活該......你爸媽也活該......”
我腦子裏的火噌地一下冒起來。
我拎起包包的金屬鏈條,瘋狂地向她抽去。
“祝晚!”
祁頌安從樓道飛奔上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怒吼著,把我扯開。
“你發什麼瘋?”
我抬起蒼白的臉,望著祁頌月。
她脖頸被抽出了好幾道血痕,整個人簡直就哭成了一個淚人。
“哥!”她一邊哭,一邊抽噎著說,“我求你不要再喜歡她了好不好......”
“她打我......差一點就破相了......”
我恨恨一笑:“是你們把我逼成這樣的,你們都活該。”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已經印上了火辣辣的巴掌印。
仿佛空氣都凝滯在了一起。
我哆嗦著手,捂著臉。
祁頌安打了我。
就在一天前,他還說會好好對我,他還說我們會永不分離。
就在半天前,他還在為婚禮精心策劃。
如今,他不問真相,便動手打了我。
是因為我這個被圈養的寵物,咬傷了他最親的人嗎?
可是我最親的人呢?
周圍的聲音從喧鬧驟然變得無聲。
眼前的景色晃了晃,我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台階沾了血跡。
一股溫熱的液體漸漸積聚在了我身下。
是我從樓梯間跌落。
“晚晚!”
我看見祁頌安慌張地向我跑來。
我突然覺得很可笑。
沒有誰會永遠和誰在一起,連口口聲聲說愛我的他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