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離婚冷靜期結束那天，是一周後。

陸霽川終於可以離開了，他開始收拾行李。

收拾到一半時，沈若雪派助理送來一件高定西裝，讓他去參加醫療峰會。

陸霽川看著那套西裝，忽然覺得好笑。

從法律意義上來說，他們兩人的關係已經解除了，而沈若雪卻毫不知情，還讓他以老公的身份出席。

念在一場夫妻的關係，陸霽川還是決定去一趟。

醫療峰會頒獎台的激光投影在地麵織出DNA鏈圖騰，陸霽川扶著大理石立柱勉強站穩。

人群中央，傅淮遠被一群人包圍著。

“淮遠，沈總真的好寵你啊。”

“沒想到過了那麼多年，沈總還是對你依依不舍，記得讀書那會，她為了追到你，請全班同學吃大餐，讓同學們透露有關於你的任何情況。”

“對啊，這世上怕是沒有沈總更愛你的人了，當年你和別人閃婚，她整個都喪了，後來知道你在國外過得不好，她每周都打飛的過去偷偷關注你，現在你離婚了，我看她那先生像個替代品一樣，你倆幹脆在一起好了。”

“對，在一起！在一起！”

在眾人的擁簇中，兩人越來越近。

陸霽川看到沈若雪耳根都紅了。

就在這時，主持人宣言。

“讓我們見證醫學界最年輕的金獎得主，傅淮遠博士！”

主持人亢奮的聲音激起雷鳴掌聲，傅淮遠在追光燈中舉起金色獎杯。

他腕間的手術導航儀突然投射全息影像，赫然是陸霽川鎖在保險櫃的阿爾茨海默症基因療法。

陸霽川愣在原地，他本以為沈若雪是讓他來領獎的。

隻是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研究了五年的成果。

就這麼被人提名替了過去。

“聽說這是傅博士耗時五年的成果？”

《柳葉刀》主編突然發問。

鏡頭掃過前排貴賓席，沈若雪正用戴著婚戒的手輕撫傅淮遠後背，鑽石棱角在陸霽川視網膜割出細碎光斑。

陸霽川操作手機同步數據，指尖劃過病毒采樣箱指紋鎖，雲端數據悄然上傳。

一瞬間，傅淮遠笑容微僵，導航儀突然投射出錯亂的數據流。

大屏實時翻譯著原始實驗錄像：

【實驗數據存儲時間：2023.8.7 03:14】

正是陸霽川和沈若雪的離婚冷靜期的第一個淩晨。

“這是惡意篡改！”

沈若雪霍然起身，香檳色晚禮服掃翻水晶杯。

鮮血般的酒液漫過陸霽川鞋尖，他低頭看見自己胸牌被浸透的墨跡。

“首席研究員”的燙金字正在溶解。

觀眾席突然站起白發老者：

“陸醫生，三年前您在《自然醫學》發表的神經橋接論文，為何原始數據出現在傅博士的演示中？”

全球頂尖的腦科泰鬥舉起平板，屏幕上並列著兩篇論文的數據圖譜，重疊度高達97%。

陸霽川喉結滾動，後頸滲出更多血珠。

他想起了那個暴雨夜，沈若雪渾身酒氣闖進實驗室，將他備份數據的硬盤摔在傅淮遠送來的玫瑰花上。

“這要問我的...前妻。”

他解開白大褂第三顆紐扣，心電監護貼片暴露在鏡頭下。

實時波形突然劇烈震蕩，與主席台側屏的實驗室監控畫麵同步，畫麵裏沈若雪正在他昏迷時用虹膜解鎖了保險櫃。

觀眾席爆發出噓聲。

某財經記者突然亮出照片：“上月拍到陸醫生深夜出入基因編輯公司，是否在竊取商業機密？”

照片裏他攙扶的銀發老人，正是此刻發問的腦科泰鬥的阿爾茨海默症妻子。

“報警！”

前排投資人拍案而起，“這是學術詐騙！”

安保人員的橡膠棍抵住陸霽川後腰時，他聞到了熟悉的香味。

沈若雪踩著十二厘米紅底鞋踏上舞台：

“解釋清楚，否則沈氏將追究你違約...”

水泡突然迸裂，淡黃色淋巴液混著血水染透白大褂。

陸霽川踉蹌著扶住全息投影儀，顫抖的指尖在觸摸屏劃開加密文件。

【本影像歸屬陸霽川醫療團隊，拍攝於2021.6.12】

“沒錯，都是我竊取傅博士的資料。”

他轉向貴賓席麵色慘白的沈母，“這一點，我的前丈母娘也許知情。”

陸霽川望著沈若雪輕笑：“恭喜你啊，沈若雪，得到了一個功成名就的男人。”

沈若雪突然觸電般鬆開攥著的獎杯。

安保人員衝上來時，陸霽川已走到消防通道。

他回眸望了眼怔忡的沈若雪。

再見了，沈若雪。

候機廳落地窗倒映著醫療直升機刺目的探照燈，陸霽川摩挲著登機牌。

他登上飛往也門的航班，舷窗外白月季花瓣飄入雲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