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老公不願意陪我回老家。
他說老家天冷雪又大,他受不了會生病。
於是我一個人回了老家。
卻在朋友圈看見他陪著他的女秘書去了哈爾濱冰雪大世界。
為了哄小秘書開心,向來怕冷的老公穿著單薄的毛衣陪著他打雪仗。
他的女秘書還發了朋友圈:在最冷的地方,有最暖的你。
我憤怒不已,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他的小秘書卻替他回了信息:
周總今天滑雪太累了睡著了,你有什麼事嗎?
我著急回複:
“你告訴他,老家的房子被雪壓塌了,爸媽都壓在雪下,讓他快點回來。”
老公打來電話:
“你爸媽壓在雪下,我回去雪就停了嗎?我就是來冰雪世界散散心,你讓他們多撐幾天。”
我看了看壓在房下的公公婆婆,默默掛斷了電話。
1.
兩個老人被救援隊挖出來的時候,婆婆已經陷入了昏迷,我跟著去了醫院,簽了三份病危通知書,看著醫生護士在搶救室奔忙。
他的小秘書卻替他回了信息:周總今天滑雪太累了睡著了,你有什麼事嗎?
“你告訴他,老家的房子被雪壓塌了,爸媽都壓在雪下,讓他快回來。”
周嶽一個電話打過來,怒火直噴:“你爸媽壓在雪下,我去就能讓雪不下嗎?我不過想來冰雪世界散散心,你讓他們撐幾天。”
我氣得漲紅了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快回來。”
他冷哼一聲:“顧楠桉,你夠了吧,就因為我不陪你回去,你就不能讓我好好度假是嗎?來冰雪大世界是公司給優秀員工的獎勵,我陪許皖過來,是公司的安排。”
“不管你騙什麼理由,我都不會回去的。”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再打電話和發信息過去,都隻是一個紅色的感歎號,我被他拉黑了。
醫生從搶救室出來,看著我,沉重地搖頭:“老人家身體本來不好,又在雪地裏壓了太久,通知家屬來見最後一麵吧。”
我握緊了手裏的手機,我看著根本打不通的電話紅了眼睛。
公公用自己的電話給周嶽打電話,周嶽很快接了,聽著他爸說媽媽不行了,讓他趕緊回家。
周嶽生了氣:“爸,你陪著顧楠桉鬧什麼,我知道你們喜歡她,但是你們怎麼能用性命攸關的事來開玩笑?”
“我現在公司活動,你們讓我擅自離開?你們能不能不要她說什麼你們聽什麼。”
“媽媽要是快不行了,你還有心情給我打電話?我掛了,你再這樣,我連你一起拉黑了。”
正說著,電話那邊傳來許皖輕快的聲音:“周哥,快來照相,這個冰雕的玫瑰很適合你。”
周嶽馬上掛斷了電話。
公公抖著手,紅了眼睛:“他是不是瘋了,他還是我的兒子嗎?”
我和周嶽結婚幾年,婆婆一直待我很好,我是真心把她當做媽媽來看待的,可如今她連自己兒子的最後一麵可能都見不到了。
我給周嶽再一次發過去信息,看到大紅的感歎號,我閉上眼睛,扶著公公推開門進去。
婆婆躺在床上,我和公公守在她身邊,我輕輕握著她的手,她微微睜開眼看著我,應該是回光返照吧。
我輕聲說:“媽,我在呢,阿嶽還在趕回來的路上,他在趕回來,媽。”
公公流著眼淚,一句話說不出來,隻握著她的手默默流著眼淚。
2.
婆婆想說什麼,但是隻是很努力地看了一眼門口,眼睛裏都是渴望,可是慢慢的,眼睛裏的光越來越暗,一口氣一鬆,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公公淚流滿麵,氣得直捶胸口:“我這是養的什麼兒子,這是個畜生。”
我等了一天時間,周嶽還是沒有任何回複,我隻能開始安排婆婆的身後事,送殯儀館,安排火葬,安排下葬。
我給周嶽發了信息:媽明天下葬,你趕緊趕回來。
我看著紅色感歎號關上了手機。
葬禮當天,我扶著公公辦完了整場葬禮,有親朋友好友來問:“周嶽怎麼不回來?”
“聽說工作忙呢。”
“再忙連他媽最後一麵都不見?這是親生的嗎?他還有沒有良心。”
我沒有任何反應,他既然不相信,他是不會回來的,不過,一個沒有心的人,回來有什麼意義,媽一定也不喜歡吧。
我把婆婆最喜歡的花放在她的墓前,深深地掬了三個躬:“媽,對不起,我沒把周嶽叫回來見你最後一麵,我知道你想見他,我會把他帶回來的。”
周嶽雖然拉黑了我,但是,他在公司的群裏卻發了很多照片,他和許皖在冰雪大世界情侶雙人滑雪,在冰雕玫瑰前比心,在教堂前拍著親密的寫真的照片。
大家在群裏紛紛湊趣:“呀,周總真是大方啊,對部門優秀員工這麼好。”
“我明年也要爭取。”
“你爭取,也得有人陪你去啊。”
許皖接著發出一個視頻,她在鏡頭那邊得意地笑著:“周哥說可以讓優秀員工提一個願望,我的新年願望是希望周哥能扮我的男朋友跟我回家過年。”
周嶽在鏡頭裏溫柔地看著她說:“好啊。”
許皖伸出手握住他的:“那這個春節,你就是我男朋友了。”說完,直接親了上去,倆人熱吻在一起,視頻結束。
群裏突然有人說:“顧經理是不是也在群裏啊?”
大家突然才想起,我也在群裏,一下子全都不吭聲了,可能有人私下聯係了許皖,她很快將視頻撤了回去。
我的眼睛紅得像要滴血,渾身顫抖,倆人假戲真做的真情流露,哪裏像是假扮,這分明就是真的。
人的心冷了,大概都不在乎了吧,我心痛過後,是一場麻木。
我給公公安排好了住處,處理一些葬禮的後續工作,奔前忙後,公公看著我紅了眼睛:“楠桉啊,你別忙了,這些日子多虧了你,我問你,阿嶽是不是變心了,我看到他最近的朋友圈,在和另一個小姑娘在旅遊。”
我愣了一下,牽強地笑著:“爸,你別管那些。”
他怔了一下,搖著花白的頭發:“楠桉,你是好孩子,要是他對不起你,你就和他離婚,我還當你是我女兒。這些年,你做的比親生女兒都不差,爸知道,記在心裏呢。”
3.
“你收在抽屜裏的離婚協議,爸看見了,爸沒意見,你值得更好的人。”
“等你媽頭七過了,你幫我聯係養老院,我住到養老院去。”
我紅著眼睛:“爸。”我低著頭,強忍眼中的淚水,卻還是沒忍住在公公麵前流了淚。
我和周嶽是高中同學,我們從同一個地方考到了同一所大學,畢業後進了同一家公司工作,結婚五年,感情一直很好。
直到他升職到了總經理的職位,招了一個女秘書。
小秘書年輕,漂亮,充滿活力,給了周嶽各種新鮮感。
周嶽開始頻繁地和許皖出差,為了許皖取消了我們每年的夫妻旅行,也經常在約會的時候放我鴿子。
他總是說:“許皖是新人,我多花點時間帶她,等她工作上手了,我以後也沒那麼忙。”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懷疑我和許皖的關係,我們隻是單純的同事上下級關係。”
可是,當我在他某個深夜歸來,我在他脖子上發現了吻痕後,我知道,那早就不是單純的上下級關係了。
我們因為許皖吵過無數次,我從開始的懷疑,爭吵,氣憤,一直到後麵吵都不想吵了。
這次過年回家,他借口太冷不想回家,轉身卻陪許皖去了更冷的哈爾濱冰雪世界後,我們的感情終於走到了盡頭。
我拿出抽屜裏的離婚協議,五年的婚姻,這次我們的感情可以畫一個句號了。
許皖說為了讓大家監督她和周嶽是真的假扮情侶回家,每天更新她和周嶽的狀態,還有他們在老家見親友的視頻。
許皖小鳥依人地站在他身邊,他則是遊刃有餘,親切地對著來人叫著爸媽。
被人打趣問什麼時候會結婚時,他笑著看著茗皖說:“看阿皖的安排吧,隻要她願意,我隨時都準備好。”
許皖聞言嬌羞的撲進他的懷裏:“很快了,正在計劃中,畢竟我想要一個浪漫的婚禮。”
許皖不停地被村裏人誇有出息,找了個這麼優秀的男朋友,又帥氣又有錢又孝順。
周嶽買了一堆名貴的東西送給她家,拿出來的時候,他們一陣陣地驚歎:“哇,這個挺貴的吧。”
“哎呀,這個我在電視上看過,要好幾千呢。”
“這個金項鏈,我的媽呀,一萬多啊。”
最後到晚上,他們被安排到了一個房間,許皖舉著鏡頭說:“大家放心,我們隻是假扮情侶,我一定規規矩矩的,隻是睡一張床,絕對是清白的,大家明天見。”
可是第二天重新開視頻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大家都見到了周嶽還在睡覺,許皖叫醒他的時候,他自然的將她攬進懷裏,在她額上印上一吻。
隨著這樣的動作,許皖的衣服滑下一些,露出她脖子和肩上的曖昧印記,斑駁而曖昧。
她看見鏡頭,趕緊把被子裹緊。
4.
等穿好衣服,脖子上的草莓印還沒遮住。
許皖一臉嬌羞,周嶽則是一臉的慵懶,大家都是成年人,還有什麼不知道的,慢慢的,群裏的人打趣的話開始慢慢變了,也不再顧及我在群裏。
“周嶽,你小子有豔福啊。”
“你可悠著點,別搞出人命啊,你懂的。”
“隻有我看見床頭櫃上放著的套嗎?”
“你們沒看見許皖走路的時候都腿軟了嗎?周總厲害啊。”
許皖在群裏發了一句話:“你們別瞎說,當心顧經理看見了誤會。”
我惡心地直反胃,發了一句:“不會誤會,事實不是擺在眼前嗎?祝你們早生貴子。”
群裏一片死寂的沉默,再也沒有人說話。
周嶽很快給我打來了電話,估計把我從黑名單裏拉了出來:“顧楠桉,你是不是瘋了,你在群裏亂說什麼,什麼早生貴子?”
我冷冷地說:“都滾到一個床上去了,不祝你們早生貴子,我都不知道說什麼?”
周嶽不紅了:“我說了,那是對優秀員工的獎勵。”
我嘲諷地說:“周總,去年保潔大姨也是優秀員工,怎麼不見你陪她回老家假扮情侶滾一張床上去呢。”
周嶽的怒氣穿破電話要刺破我的耳朵:“顧楠桉,你要是不想過了你就直接說,你不要每次借題發揮,找許皖做借口找茬,我明天就回去了,我們好好談一談。”
我沉默了一下:“我在你家以前的老房子住著,和你爸一起。你回家再說吧。”
周嶽:“你和我爸住以前老房子幹什麼?媽呢?你怎麼不在你家呆著啊。”
我不想再回答,直接掛了電話。
周嶽回來的時候,是第二天中午,他邊開門邊抱怨:“怎麼回這破房子住,多不方便啊,又小又舊的。”後麵跟著許皖,拎著一盒樓下便宜店買的旺旺大禮包,嗯,還是促銷價,上麵貼著標簽。
她看見公公,馬上笑著打招呼:“叔叔好,這是我給你帶的禮物。”
對比周嶽帶去他家的名貴禮物,這五十塊一包的旺旺大禮包顯得多久可笑又廉價。
周嶽放下行李,看著公公,又四處張望一下:“爸,媽呢?”
公公紅著眼睛看著她:“楠桉給你發過信息,你看過了嗎?”
周嶽不耐煩地說:“爸,你別跟著顧楠桉胡鬧行嗎?她為了不讓我旅遊,一天幾十條短信,我哪有時間看啊。我現在回來了,有話當麵說吧,顧楠桉,你想跟我說什麼,你說。”
公公顫抖著手,指著裏麵的小房間:“你不是想見你媽嗎?在裏麵呢。”
周嶽一腳踢掉腳上的鞋子,別不耐煩地說:“都說這破房子冷,你們來這幹嘛。”
然後朝著小房間走去。
一進房間,正麵衝入他眼簾的就是他媽的黑白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