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化療完出來以後,我立馬趕去酒吧上班。
雖然醫藥費有希望獲得慈善會的資助,但我不能完全寄希望於他人。
我是孤兒,從小我就知道隻有掙夠足夠的錢,才能在這個社會立足。
後來我遇到了祁然,她是從家裏逃出來的。
因為她爸媽重男輕女,想把她嫁給一個老光棍給弟弟換彩禮。
那時的我和她都是不被神所眷顧的孩子,於是我們隻能抱團取暖。
現在的她得到了上天的憐愛,不會再被金錢所絆。
而我還得繼續生活下去,我拖著虛弱的身體走進酒吧。
頭發掉得厲害,我戴了頂帽子遮住。
胃裏翻江倒海,連喝口水都想吐,但我必須來上班。
醫藥費像座山一樣壓著我,我連一天都休息不起。
剛換好工作服,經理就急匆匆跑過來:“小陳,VIP包廂來了大客戶,點名要你去服務。”
我點點頭,端著酒水往包廂走。
推開門的一瞬間,我僵在原地。
包廂裏坐著七八個人,正中間的是祁然,還有她的現任男友。
祁然穿著香奈兒新款套裝,手腕上戴著卡地亞手鐲,整個人光彩照人。而我,穿著廉價的製服,臉色蒼白得像鬼。
“喲,這不是陳哥嗎?”
她的現任男友張明站起來,臉上帶著譏諷的笑:“聽說你現在在這當服務生?”
我低著頭,把酒水放在桌上:“請問需要開酒嗎?”
“開,當然開。”張明走過來,一把摟住我的肩膀,“來,先陪我喝一杯。”
“對不起,我上班時間不能喝酒。”
我往後退了一步。
“怎麼,看不起我?”張明臉色一沉,“還是說,你對我女朋友餘情未了?”
我下意識看向她,她正低頭玩手機,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我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喝!喝!喝!”其他人開始起哄。
張明倒了滿滿一杯威士忌,塞到我手裏:“今天你不喝,就別想出這個門。”
我的手在發抖。
醫生說過,我的肝臟已經承受不住任何酒精了。
可是看著張明陰冷的眼神,我知道今天這杯酒是躲不過去了。
我仰頭一飲而盡。
烈酒像刀子一樣劃過喉嚨,胃裏立刻翻江倒海。
我強忍著不適,又倒了一杯:“張總,我敬您。”
一杯接一杯,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眼前開始發黑,耳邊嗡嗡作響。
我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鼻子流出來,伸手一摸,是血。
“夠了。”祁然突然開口,“讓他走吧。”
我如蒙大赦,踉蹌著往外走。
身後傳來張明不滿的聲音:“寶貝,你心疼他了?”
“別胡說,我隻是嫌他臟。”她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衝進洗手間,趴在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
血混著酒水,觸目驚心。
我摸出隨身攜帶的止痛藥,幹咽下去。
鏡子裏的人臉色慘白,嘴角還掛著血跡,像個將死之人。
我靠在牆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手機突然震動,是醫院發來的短信:“陳先生,您的檢查結果顯示癌細胞擴散,建議盡快住院治療......”
我苦笑著刪掉短信。
住院?我連今天的醫藥費都還沒著落。
我扶著牆站起來,用冷水拍了拍臉。
還有兩個小時才下班,我得撐住。
走出洗手間,我看到她站在走廊上。
她似乎是在等我,又似乎隻是出來透氣。
我們四目相對,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我低下頭,快步從她身邊走過。
她的香水味飄進鼻子裏,是當年我最喜歡的味道。
我突然想起五年前,她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
那時候我多希望自己能替她承受一切痛苦。
而現在,我終於做到了。
我的肝臟在她身體裏跳動,我的生命在她身上延續。這就夠了。
我擦掉嘴角的血跡,挺直腰板走向下一個包廂。
至少今晚,我還活著。
至少今晚,我還能遠遠地看著她。
我蜷縮在出租屋的床上,冷汗浸透了床單。
化療後的副作用讓我痛不欲生,胃裏翻江倒海,連喝口水都會吐出來。手機突然震動,是祁然發來的短信。
“看到我現在幸福的樣子,感覺怎麼樣?”
我盯著屏幕看了很久,直到視線開始模糊。
手指顫抖著打字:“你覺得幸福就好。“
發完這條信息,她沒有再回我,我強撐著起床準備去醫院。
這時酒吧老板的電話打了進來:“小陳啊,最近生意不好,你明天不用來了。”
他還沒等我回答,便匆匆掛斷電話。
我如墜冰窟。
這份工作是我唯一的收入來源,沒了它,我連下一次化療的錢都湊不齊。
我翻遍手機通訊錄,挨個打電話問有沒有兼職。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陳先生嗎?我們這邊有個高端宴會需要臨時服務生,報酬豐厚,您有興趣嗎?”
我連忙答應。
對方說宴會就在今晚,給了我一個高級酒店的地址。
我換上唯一一套還算體麵的衣服,強忍著不適趕往酒店。
宴會廳金碧輝煌,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我端著香檳穿梭在賓客之間,突然聽到一陣騷動。
抬頭望去,祁然挽著張明的手臂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
她穿著白色禮服,美得不可方物。
我這才意識到,這是他們的訂婚宴。
張明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最後定格在我身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朝我走來。
“這不是陳哥嗎?”他故意提高音量,“怎麼,現在改行當服務生了?”
賓客們紛紛側目。
我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像針一樣紮得我生疼。
“來,給大家介紹一下。”張明攬過她的腰,“這位是我未婚妻的前男友,現在在我們訂婚宴上打工呢。”
人群中響起竊竊私語。我感覺頭暈目眩,手中的托盤幾乎拿不穩。
“既然來了,就喝一杯吧。”張明遞給我一杯紅酒,“祝我們幸福。”
我接過酒杯,手抖得厲害。
我知道這杯酒可能會要了我的命,但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