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其實不止是十分鐘前。

更早是在兄弟發給我那幾條消息時。

我不是傻子，不會相信世上有如此相似的巧合。

更不是電視劇裏，那種一頭紮進愛情裏，無法自拔舍棄一切的腦殘富二代。

雖然事實基本上已能夠確認。

但我還是需要將這件事弄明白，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確定。

我在廖叔叔和廖琪琪的麵前，一直表現出斯文有禮、話少好商量的模樣。

平常一到家，我就會紮進廚房裏做飯。

可現在已經傍晚六點了。

廖叔叔裹著浴巾從廖琪琪房間裏走出來時，我還躺在沙發翻閱下午看到的那條帖子。

他見到我時，先是愣了一秒，再微微蹙起眉。

我注意到他的眼中掠過一抹不悅，但麵上卻沒有明顯表露。

他是個奇怪的人。

分明長得很凶，卻總能作出一副麵和心善的態度，看著十分違和。

譬如現在——

「你怎麼還躺在這裏？是哪裏不舒服嗎？」

他大概以為，我會裝病搪塞一番。

但我自然而然答道：「沒有啊。」連語調也比平時上揚了幾分。

他顯然被我這簡愕明了的三個字噎住。

「那你還躺在這做什麼嘞？」

我猜他的言外之意應該是：快去做飯。

人就是這樣，隻要不起疑心，萬事大吉。

一旦產生懷疑，萬事皆錯。

從前微小的細節，或是原本不認為有所不妥的事，全都會被放大在日光下暴曬。

我挑眉笑道：「可我還沒洗澡，如果躺床上會弄臟床單和被子。」他她表情驟變，提高音量脫口而出就是一句：「我不是叫你......！」

他哽住，像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該如此。

我笑著看他。

他話鋒一轉，放緩了語氣。

「我不是叫你去床上躺著，都六點了還沒吃飯哩！你不餓嗎？」

我轉眼想想，故作深思，隨後撇了撇嘴。

「被叔叔這麼一說，我確實餓了。」

我盯著他，忽然眼前一亮。

「廖叔叔，你今晚做了什麼好吃的呀？」

大概真被我「不懂人情世故」和「言外之意」的反應氣著了。

廖叔叔扯扯嘴角，悻悻地走進廚房忙碌起來。

看來，他還能繼續忍，接著裝。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廖叔叔不是善茬。

從前之所以對他忍耐。

是因為諸如此類斤斤計較的人，我在家裏親戚中司空見慣，他們甚至比廖叔叔還要犀利一些，所以廖叔叔的作為，我根本不當一回事。

晚飯時的廖叔叔，並沒有提及剛才的事。

但他的表現讓我覺得十分有趣。

他不斷給我和廖琪琪夾菜，自己一口不吃，捧著碗白米飯悶頭吃。

時不時歎口氣，看著桌上的菜惋惜道：「我們過去哪吃過這些好東西。」

廖琪琪安慰他。

他卻說：「沒事，爸過苦日子過慣了，好的自然要留給你吃。爸多吃點飯，你就能多吃點肉。」

說完，他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懶得搭理他這種行為。

整頓晚飯的氣氛，被他弄得像在吃白席。

臨睡前，我聽到後背的廖琪琪連連歎氣，像是故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我心中還在想著白天的事，並沒有理她。

我不是一個武斷的人，心裏所產生的任何猜測，我都需要用實踐去驗證真實性。

如果廖琪琪真是帖子裏所說的那個人。

我必然會立即抽身離開。

正想著，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我轉過去，廖琪琪滿臉憂愁。

「親愛的，你......是不是對我爸有些意見？」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反問她。

「爸和我說了，你今天對他的態度很不好，而且晚上飯桌上，你也沒安慰他。」

「安慰他是我必須要做的事嗎？」

她愣住。

「你怎麼會說出這種話？這也太不尊重長輩了！」

「那你想怎樣？」

大抵是裝乖孩子裝得久了，一旦抓住能夠釋放的機會，我就不會放過。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這是跟我說的態度嗎？」她沉下臉，麵色不悅，隱隱有發怒的意味。

我盯著她的臉，像要把她的麵具撕破一個洞，沉默了半晌才開口。

「我不想和你吵，我今天很累。」

我剛說完，她驟然換了態度，討好似的著摟住我的腰。

「親愛的，別生氣，他畢竟是我爸，是我著急了。」

「但我希望你下次能別這樣對他了，畢竟，將來他也是你的爸爸，對嗎？」

見我沒說話，她又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如果咱們結婚後，你實在不想和他住的話......」

「咱們可以一起出錢，再給他買套養老房子，請個保姆，你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