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北後,蘇漾寧去了很多地方,銷毀了很多東西。
餐廳裏張貼的心願條上,曾寫著願傅昭寒一生安康,她撕碎了;
江邊的塗鴉牆上,曾銘刻的他們倆的名字,她磨掉了;
私人展廳裏,他們為彼此畫下的肖像畫,她毀去了。
她要做的,是來時世界上沒有蘇漾寧這個人。
等到離開時,這個時代也不會留存著任何和她有關的痕跡。
城內的東西清理幹淨後,蘇漾寧去了斜雲山的一座寺廟。
兩年前,傅昭寒陪她來過這個寺廟一次,沒有求簽,隻是在姻緣橋上掛了兩把同心鎖。
花了大半個鐘頭,她才終於找到那兩把刻有他們名字的鎖。
好不容易撬開了,她剛起身,就聽見了傅昭寒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跟過來幹什麼?”
蘇漾寧將兩把鎖放進袖子裏,這才轉過身,正好撞上他和許知意齊齊看過來的眼神。
“沒什麼,就來這兒看看風景。”
傅昭寒似乎目有探索,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讓她跟著一起回家。
下山的路上,蘇漾寧忍不住看向他們方才站立的位置,果不其然在那裏看到了一把同心鎖。
上麵的名字縮寫,是兩個人的縮寫字母。
FZH&XZY!
傅昭寒,許知意。
她摩挲著袖子裏刻有她和傅昭寒名字的同心鎖,不由得扯出一抹笑。
趁著傅昭寒不注意的時候,她將一直藏在袖子裏的同心鎖,用力扔下了山崖。
回去的路上,前座的兩個人熱絡的交談著,從青春時期的往事聊到天南海北,無話不談。
“昭寒,我記得你高中那會兒,每天上下學都會等我一起,風雨不歇,從來沒有遲到缺席過。”
“我發了個朋友圈說喜歡城東那家甜點,你就總是開車排好幾個小時隊買回來,有一次我隨口一句嫌它不熱了,你就把那家店收購了,隻要我想吃,廚師隨叫隨到,隻做給我一個人。”
“我出國後,你每周都會來好幾趟英國,每次我遇到什麼事你都會及時出現,我記得我被醉漢騷擾那次你也是第一時間趕到保護我,還受了好嚴重的傷,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蘇漾寧靜靜聽著他們追憶往昔,談起冗長時光裏那些難以忘懷或是微不足道的故事,這才意識到,傅昭寒喜歡許知意已經十二年了。
而她和他在一起,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年。
二者之間的回憶與情意,猶如銀河天塹,永遠無法企及。
正恍惚間,前方一輛車突然失控變道,直直衝著副駕駛的方向撞來。
電光火石間,傅昭寒猛打方向盤斜衝出去,用主駕駛這一側迎接撞擊。
又在事故發生的一瞬間,飛快地解開了安全帶,撲倒許知意身上,將她整個人護住。
轟隆巨響後,強烈的震動感在車廂內蔓延著。
蘇漾寧眼睜睜看著車頭被撞擊得扭曲變形,破碎的車窗玻璃四下飛濺著。
傅昭寒胸口被鋼筋插入,渾身都被血浸染了,看上去駭人至極。
可他那雙痛到痙攣的手,依然用力抱著許知意。
直到車前方竄起一股火苗,蘇漾寧才慘白著臉回神,衝下車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她想先救重傷的傅昭寒下車,他卻抬起了那張鮮血淋漓的臉,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虛弱無力的話。
“先,先救,救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