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慢慢睜開眼,抬頭是刺眼的醫院天花板。
她瞬間眼睛睜大,摸向肚子處空空如也,心口一陣絞痛,眼淚順著臉頰流入床單裏。
盡管知道孩子來到這樣的家是種折磨,可她明明做好了什麼都不要淨身出戶的準備。
為什麼,林家和周霜還是不肯放過她。
周圍空蕩蕩的,推門進來的隻有周姐心疼地遞上熱湯:“坐小月子不能馬虎,夫人喝些熱湯吧。”
溫婉呆滯地看向天花板,脆弱地蜷縮成一團,喃喃流淚:“周姐,是不是我從一開始就錯了。”
她的心口好痛啊,像被熱刀剜心刨骨,又放在冷水浸著。
爸爸臨走時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林照,我把囡囡嫁給你,你要好好地對她。”
周姐眼圈一紅,哽咽著不知說什麼:“會好的,夫人,孩子還會有的。”
沈芳的怒罵聲從不遠處傳來,她猛地推開門:“你個不爭氣的死娘兒們!害我孫子沒了,又害得霜霜骨折,我要殺了你!”
她的身後,林照灰白的臉出現在門口,他眼底複雜萬分,沙啞著開口:“溫婉,你不應該推倒霜霜的,你明知道她身體不好。如果你不這樣做,也不會流產,害我們失去孩子。”
溫婉眼底閃過一絲痛楚,抬起頭看向他,眼神慘白無光:“當初你說過保護我,我才嫁給你。如果我早知今日,我死也不會嫁給你。”
她的聲音微弱,卻清晰可辨:“我們離婚吧。”
林照的臉色瞬間慘白,見到溫婉慘白死寂的眸子心底一痛。沈芳挑釁一笑:“好啊,離婚!你溫家早就不行了,一個我兒子穿過的破鞋我看還有誰要!”
“別說了,媽!”林照眼底翻湧著掙紮,片刻的沉默後,他堅定開口:“別鬧了,你給霜霜道歉,我就原諒你,孩子——還會再有的。”
溫婉隻覺得心口火辣辣的,像鈍器撞擊,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失神一笑:“我是不是還應該謝謝你?給我一次機會。”
沈芳啐了一口,拉著林照離開:“晦氣玩意兒,走,阿照跟媽去看霜霜。”
溫婉見二人離開,醞釀長久後給顧蘇深發去消息:“我跟你離開。”
是時候,徹底擺脫一切重新開始了。
一個月後,天氣轉秋。
林家所有人隻當溫婉說的是氣話,一個瞎子剛流產又沒有經濟來源,能自己去哪裏呢?大不了在醫院裏待上一個月養身體罷了。
林照冷下心來決定晾晾溫婉,雖然她嫁給他目的不純,可這些天他想過,她也算盡心盡責的妻子,未來再給她一個孩子也未嘗不可,隻是絕不能越過阿霜和寶貝女兒淩淩。
見溫婉一個月沒回家,他工作時愈發心緒不寧,終究忍不住打去電話,可那頭卻被瞬間掛斷。
再打,也是秒掛。
他瞬間被氣笑,可心口舒服了些,如果不是出於在乎,溫婉也不會鬧脾氣拉黑他。
林照繼續給醫院打去電話,那頭護士接起來一臉驚訝,劈頭蓋臉一頓數落:“1號床孕婦還沒等恢複就走了,流產也不當回事,你們做家屬的也真是不把孕婦當人,怎麼一個月了才來問。”
瞬間,林照怔住,不在醫院?那她小小的一個女孩,眼睛看不見又流產,還能去哪裏?
他周身發冷發麻,瘋狂地撥打她的電話。
數不清第幾百次,終於電話接通。
林照還來不及驚喜又生氣地質問,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陣低沉又曖昧的親吻聲。
男人清越的聲音透過電話響起:“別來打攪我們。”
他焦灼地詢問:“你是誰?阿婉呢!”
男人卻一把掛斷。
這通話像一把刀,直刺進林照的心裏,他霎時間慌亂無比給劉叔打去電話。
溫家嶽父最信賴的下屬,也是溫婉的幹爸。
可男人沒接電話,隻甩給他兩份電子文件。
林照心跳越來越響,他顫抖著打開第一份文件,“離婚協議”瞬間映入眼簾。
第二份——是他跟周霜的床上照片。
他腿一軟,手機落地,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