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救未婚夫病入膏肓的妹妹,我冒險帶他去采雪山頂上的靈藥。
下山時不幸遇到雪崩,他爬了出去,我的身子被埋了半截。
我求他救我,他卻拿走我手中的草藥,留我在冰天雪地裏等死。
意識模糊間,師兄把我救了出去。
他說:「你怎麼這麼蠢,江鶴辭根本沒有妹妹,他要救的是他原本要娶的曦王妃。」
我笑著回答:「我知道,所以帶他采的是毒藥。」
1
為了救他妹妹,江鶴辭跪在山門前求了三日。
我無奈開口:「王爺,我跟您說得夠清楚了,師尊正在閉關,沒有她的允許,誰也不能私自帶您上鶴白雪山。」
「師尊何時才能出關?」
「至少也得一年後。」
江鶴辭有些著急,「人命關天的事,清月等不到那時候命就沒了。」
我盯著江鶴辭的臉,在心裏盤算著他要說的話。
「王爺,生死有命,這都是命裏的劫,縱使是玲瓏這樣勾魂的草藥,也隻能解一時之急而已,且玲瓏難采,很可能有去無回。」
見我如此說,江鶴辭難掩激動。
「隻要能救活清月,哪怕讓我粉身碎骨都行!小門童,就當本王求你,如何才能讓師尊提前出關?」
我看著眼前失態的江鶴辭,輕歎一口氣。
「有一法,鶴白雪山的門人們都是孤兒,若有人嫁娶,師尊會特地出關,坐主位敬賀。」
江鶴辭有些不解:「這是為何?」
「師尊年輕時,和一男子私奔,可男子卻在中途愛上了別人,師尊被拋棄後便回到了鶴白雪山,結果發現家裏人都因故而逝,她便決定終身守著這座山,給無家可歸的孤兒們一個出路,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我們幸福,若非良人,她不會同意婚事。」
在我說話的過程中,江鶴辭明顯在思考著什麼。
許久,他問我:「小門童,你覺得本王如何?」
「本王娶你當曦王妃。」
2
可江鶴辭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王爺說笑了,我知道您救清月姑娘心急,但這門婚事,師尊萬萬不會同意,她不會把我交給一個根本不愛我的人,縱使您是曦王。」
見我要走,江鶴辭趕忙攔住我:「本王確實救清月心切,可她是我的親妹妹,她如果死了,對我來說宛如切膚之痛,你曾經也有家人,應該能懂我的感受。」
我努力把眼淚流回去,我曾經和阿姐相依為命,結果阿姐被人害死了,知道她死訊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在被成千上萬隻螞蟻同時啃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轉過身,看著江鶴辭的眼睛,拒絕道:「王爺,您請回吧。」
見我如此堅決,江鶴辭終於放開了拉著我胳膊的手,但他還是問了我一句:「小門童,你叫什麼名字?」
「林盡染。」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懷疑,就那麼一瞬間,但我還是清楚地捕捉到了。
因為我阿姐也姓林,名為林清月。
3
那時候我還不是孤兒。
阿姐出去采藥,三個月都沒回來,她偶爾會這樣,所以我也沒有特別擔心。
輾轉送來的家書裏寫著:「妹妹,我在采藥途中遇到了曦王的隊伍,他讓我跟著隊伍走,我負責給受傷的將士們療傷,現在快到京城了,我在京城安頓好就來接你。」
家書裏還放了一張二十兩的銀票。
兩個月後,阿姐如約來接我。
她給我買了許多我從來沒見過的漂亮衣裳。
一件一件給我試穿的時候,她看起來真的很高興。
她還說:「妹妹,京城裏到處都是穿這種衣裳的女孩子,你穿上和她們一樣好看。」
我小心翼翼地提著裙擺去了廚房,知道阿姐要回來,我特地燉了牛骨湯。
看著沸騰的湯麵,我往裏放了點蒜調味。
阿姐喝得很開心,後來的兩天,我都燉了牛骨湯。
在她準備帶我去京城的那天,我甩開了她握著我的手。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不是我阿姐,我阿姐在哪?」
她有些錯愕,把想拉著我胳膊的手收了回去,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妹妹,我們就半年未見,你就不記得姐姐的樣子了?」
我往後退了一步,「你確實和長得阿姐一模一樣,聲音也相似,但是,阿姐對蒜過敏,一吃蒜就會流鼻涕,大腦發暈,你到底是誰?」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你.....」
隨後她仰天大笑,聲音實在刺耳,我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自顧自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林盡染,你可比她聰明多了。」
我攥緊雙拳,一字一句地問道:「我阿姐呢?」
她輕笑了一聲,「她?死了,不是被野狗吃了,就是被豹子吞食,反正她死了。」
我幾乎耗盡力氣才能勉強站住,「你殺了她?為什麼?」
她漫不經心地欣賞著自己塗著蔻丹的指甲,「我們明明是雙生子,她卻要去過好日子了,小染,你覺不覺得這很不公平?說起來,我也是你姐姐啊,你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嗎?」
爹娘說過這件事,但他們說的是,雙生子的其中一個剛出生就死了。
所以阿姐一直很愧疚,認為是自己在娘胎裏汲取了太多營養,才把另一個害死的。
見我一直不說話,她走到了我麵前,額頭幾乎抵到我的額頭,「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還活著?」
她的眼睛和阿姐的很不一樣,阿姐的眼睛有包容一切的柔和,她沒有,她的眼睛裏隻有自己。
「因為那兩個賤人太窮,我是被送走的,這麼多年,你們都不來尋我,憑什麼!那兩個賤人死了,你要和她去過好日子了,我絕對不允許。」
她叫見月,爹娘那時候養不起兩個孩子,就把先出生的見月送走了。
本來一切相安無事,但收養見月的人家也有了孩子,還是個男孩,就想早早把見月嫁出去。
某一天,那家人說漏了嘴。
沒過多久,那家人就全死了,連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都慘遭毒手。
之後見月遇到阿姐,把她殺害後,頂替了阿姐的身份,即將成為曦王妃。
見月盯著我的眼睛冷笑:「所有背叛我的人都得死,本來我還想留你一命,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她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匕首,刀刃卻在離我的脖子不到一寸處停了下來。
見月忽地躺在地上,痛苦地嗚咽著,往外吐了好大一口血。
我冷冷地說:「第一天的牛骨湯是試探,後麵幾天的牛骨湯裏都放了毒,但你放心,半年後才會正式生效,現在不過是痛苦前的預兆。」
我覺得她大概痛到沒聽清楚我在說什麼。
見月疼暈過去後,我找了塊磚往她腦門上一砸。
阿姐說過,砸什麼地方能讓人短暫失憶,等她想起我的時候,就是毒發的時候。
我拿走家裏所有和阿姐有關的東西,一把火燒了這個住過許多年的家。
隨後我將見月放在顯眼的位置,等著江鶴辭派人來尋。
我直接去了鶴白雪山,我知道江鶴辭會來找我的。
見月中的毒,隻有長在鶴白山頂的玲瓏能解。
4
縱使我說得那樣堅決,江鶴辭還是堅持每天都來。
看著他的時候,我總能想起阿姐在家書中提到的一句話:「曦王是個很好的人。」
可是阿姐,他連你被掉包了都不知道,如何算作良人?
見我發呆,江鶴辭開口問我:「在想什麼?」
「我在想,郡主是個怎樣的人呢?」
江鶴辭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望向雪山,「她一直被養在北地,近幾年才回來,她是個醫術很好的人,我打仗時受了傷,她每天都親自照顧我,給我試藥喂藥。」
「你看我的眼睛。」
他把頭轉向我,我仔細瞧了瞧,他的右眼有些失真。
江鶴辭笑著說:「若不是她,我可能就瞎了,所以我發誓,以後不論怎樣,我都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我會永遠對她好。」
聽完,我的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我問她:「請問郡主現在的情況如何?」
江鶴辭說:「最近似乎能認出我是誰了,是不是她的病情有所好轉?」
「王爺,這也許是回光返照。」
他無奈的搖搖頭,「請來的太醫說她已經沒救了,但是太醫院的院使說,隻有長在鶴白山頂的玲瓏能延緩她的生命,隻是玲瓏實在難取。」
他特地加重了玲瓏二字的讀音,我自然知道他的企圖。
院使隻知道鶴白山頂長著能救人的玲瓏,卻不知道,和玲瓏一起生長的,還有一種名為斷魂的草藥。
「王爺,我素愛鑽研偏門醫術,可否讓我去瞧瞧郡主?」
江鶴辭大喜過望,「麻煩你了。」